警報器的嗡鳴聲傳入耳中，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那是獨屬于海族侵犯的警報信號。

路瑄眉頭緊皺。不應該，和海族簽訂了協議，不應該有海族的人上岸來犯才對。

“去看看。”

警備廳內，一個身著正裝的小年輕站在一排儀器旁手足無措。他分不清哪個按鈕關聯著哪種訊息。

聽到警報器發出刺耳的聲響后小年輕就懵了，他就是想通知有人在瑰海領域失蹤了，通知一下指揮官而已。

沈歡意懷里抱著唧唧，透過玻璃門向警備廳內看去，暗暗嘆氣。這個人是新來的？看上去有些笨手笨腳。

“額……那個，指揮官。”

聽到外面的動靜，小年輕僵硬轉身，慌慌張張跑向路瑄。

“怎么了？”

“我想通知你們一聲，剛剛氣象臺發布瑰海的天氣預報，等接到通知后，已經有漁船失蹤了。”他磕磕絆絆，費好大勁才解釋清楚。

“現在瑰海是什么情況？”

小年輕引領趕到的指揮官到警備廳里，調出瑰海的畫面。

陰云遮蔽以往晴朗的天空，海面無風，海底暗流涌動。屏幕中的瑰海，陰郁、沉悶。

“快看！水龍卷！”年輕的指揮官指著遠處。

果然，遠遠就看見有根縱貫海天的水柱。水龍卷移動速度極快，由遠及近，攪動海面，掀起層層巨浪。

風平浪靜了五年多的瑰海，怎么突然就成這樣子了？

一眾指揮官還在懵圈之中，眼尖的唧唧突然高喊出聲，“媽媽叔叔你們快看，那條水龍卷附近是不是有東西？”

沈歡意望過去，驚天巨浪之中，一葉孤舟破浪而出。

這就是那失蹤的漁船。

“愣著干什么？不出動救援。”沈歡意一句話，驚醒了眾人。

她算是知道顧瑗走后的基地頹廢成什么樣了。人家基地都是革新轉型，逐步趕上總部前進的腳步，北極星基地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怎么不好怎么來。

劃分好各自的職責，五位指揮官各自帶領一小隊前往救援。

航艦自港口駛離，劈開風浪飛速駛向瑰海中央地帶。一架架飛行器以超高速劃過軌道騰空飛起，與航艦保持著同一速度，平穩行駛在高空。

多年從戰經驗告訴沈歡意，這次救援沒有那么簡單。

沈歡意駕駛著飛行器在瑰海上空搜尋漁船的影子，實時傳達給航行在海面上的救援艦。

雷達滴滴響著，紅色點點逐步逼近。紅色點點的身側是他們正在搜尋的漁船。

“A002呼叫地面。A002呼叫地面。”沈歡意重復了兩遍，地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擋風罩收起，狂風凌冽的刮過臉頰。夾雜著血腥味，海浪如猛獸般咆哮著攻擊飛行器。

巨物破開血色海浪，一條條觸手在空中舞動。雷達發出急促的聲響，紅色點點瘋狂閃動。

見地面遲遲不給回應，沈歡意紅唇一抿，她完全有理由懷疑他們被團殲了。

通信器發出刺啦的聲響，路瑄模糊、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里面發出，“歡意……敵人有兩個……不要戀戰……主要……主要救下漁船。”

沒有絲毫猶豫，沈歡意探身觀察海面，拋棄飛行器，飛身跳下。

她這一跳不是沒有理由的，沈歡意是瞄準了漁船跳下去的。

基地設備老舊，就連戰斗飛行器都是五年前的。況且沈歡意駕駛的飛行器是一艘造型過時，配置老舊的，不具備任何戰斗力。甚至毫不夸張的說那條張牙舞爪的八爪魚一觸須打在她這架飛行器上，飛行器都能立刻散架，連人甩出去。

萬分之一的幾率，沈歡意成功上船。

章魚揮舞著觸手，強力吸盤吸住漁船。沈歡意單手抓住欄桿，手槍脫離槍套，穎穎星光縈繞周身。子彈出膛，漁船迅速逃離章魚的束縛。

與主脈斷離的觸手在海中撲騰，漸起浪花，沈歡意飛身翻過欄桿，舉起手槍補了兩槍，直到觸手失去活力。

進入船艙，幾個漁民躲在暗處瑟瑟發抖。魚腥味混著血腥氣息充斥在狹小的空間內，太黑了，分不清地板上是鮮血還是海水，只能靠感覺勉強辨別出這些粘液異常黏稠。

“你是誰？”躲在最外面的人舉起魚叉，對準沈歡意。

“來救你們的。”沈歡意握住魚叉，腕部發力，魚叉飛了出去，結實的扎進沈歡意身后的木桶之中。

“一會兒聽我指令行動，三槍為令，會有人來救你們到船上。”

“可是我們捕的魚怎么辦？”

“……”沈歡意抬起眸子，“先保住性命再說。”

熟悉的氣息若隱若現飄進沈歡意的鼻腔，沈歡意渾身一僵，這令人發指的味道，和唧唧身上如出一轍。

分辨不及，扎進木桶的魚叉泛起藍光，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沈歡意側身躲過去，回頭撥開堆坐在一起的漁民。果不其然，他們坐一起，坐得那么整齊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條三米長的人魚倒在地上，發絲凌亂糊在臉上。船艙內太暗，看不清人魚的臉。沈歡意握緊手槍，慢慢蹲下，試探性伸手觸碰人魚尾尖。

沒有暴起，沈歡意再次向上挪手，搭在人魚的側腰。

人魚低吟著，翻過身將整個正面露出。傷口貫穿整個腰腹，猩紅的血液順著人魚線流下，混進地板上的黏液之中。

像是想到什么，沈歡意的手并未離開人魚的身體，繼續向上挪動。纖細的手指停在了人魚鎖骨的位置，是浪花，淺藍色的。

每條人魚的鎖骨位置都會有一個圖案，這些圖案是人魚身份地位的象征。普通的人魚鎖骨處會有一顆小小的貝殼，而高等人魚鎖骨的圖案代表著家族。

浪花，則是皇室血脈。淺藍色浪花，皇室直系血脈。

沈歡意眸光微動，心口隱隱作痛。

“你們運氣挺好，抓著老人魚王的兒子了”聲音冰冷疏離。

船艙內的空氣在一瞬凝滯，漁民大眼瞪小眼，全都傻了眼，他們不曾料到今天費盡心思捕捉到的人魚是人魚王的血脈。

“這……這怎么辦？”

沈歡意直起身體，對上漁民慌亂的眼神，沒做回應。

老人魚王兇殘且好斗，以觀戲為樂，而觀戲，觀的就是打架斗毆、你死我活的戲。

漁民把他兒子帶上岸，以老人魚王的尿性，會借機向靠近瑰海的北極星基地發起戰斗，并不會這樣私自了事。

“先看看……”再說。沒等話說完，漁船劇烈顛簸，上下顛倒。

“抓穩了。”一把拉過滑下去的人魚，沈歡意側身躺在出口處，尋找機會出去。

“你們還在船里？”路瑄語調溫柔急切。

“嗯。外面什么情況？”偏頭靠近領口處的通訊器，沈歡意左臂用力，拎起即將滑入海中的人魚。

路瑄抬頭抿唇。章魚徹底浮出水面，巨大的腦袋長滿許多眼睛，八條觸手高高舉起，尾部獠牙露出，駭人至極。

沈歡意所在的漁船，正處在那張著血盆大口觸手一旁。章魚的每一條觸手像有各自的意識，那條觸手蠢蠢欲動，卻又像忌憚著什么，遲遲不肯下口。

他該怎么和沈歡意說明，現在他們好像遇到了……神物。

“申請總部查詢神物的資料庫。”

火球逼退觸手，艾澤翻身與喬孜緒并肩，為路瑄爭取申請資料的時間。

聽到路瑄的話，沈歡意一震，握住人魚的手倏然被握緊。

這條魚……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