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親手為林墨沏了一杯茶，茶香裊裊，在嚴肅的空氣里彌漫開來。

“林先生，你要的東西，數量不小，而且很雜。”唐老將茶杯推到林墨面前，動作不急不緩，“我動用了一些我個人的關系，才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給你湊齊。”

林墨端起茶杯，沒有喝，只是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

“唐老費心了。”

“費心是應該的，畢竟這么多黃金，老夫也吃了口湯。”唐老笑著靠在太師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只是我很好奇，林先生要這么多建材和工程設備，是準備在哪里大興土木？”

他的語氣很隨意，像是在閑聊家常。

林墨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

“有個朋友在海外買了塊地，準備自己建個莊園玩玩。”

這個解釋，漏洞百出。

誰家海外建莊園會在國內買建材啊。

但唐老卻撫掌一笑，仿佛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

“原來如此，年輕人有魄力，是好事。”

他話鋒一轉。

“林先生，這次的黃金，一共八百公斤，按照我們說好的價格，總計是六億五千六百萬。”

“你需要的那些設備和建材，我給你用的都是成本價，總共是一億八千萬。”

“另外，我聽說天恒能源那邊，第一筆收購款是三個億，我也已經讓小蘇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劃撥過去。”

蘇晚站在一旁，聽到這一連串的數字，心頭狂跳。

短短幾句話，就是數億資金的流動。

唐老看著林墨，繼續說道：“扣除這些，還剩下的一億七千六百萬，連同上次你留在我這邊的，會一同打到你的賬戶上。另外為了慶祝林先生的發布會順利結束，我個人掏五百萬贈予林先生，還請林先生不要拒絕。”

“唐老這么做，可不像是在做生意。”林墨的語氣很平靜。

“哈哈哈。”唐老笑了起來，笑聲爽朗，“林先生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臉上的笑容收斂，換上了一種鄭重的神情。

“林先生，這不是生意。”

“這是站隊。”

書房里的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蘇晚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覺到，唐老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將決定唐家未來的走向。

“從你拿出‘遠星1號’開始，我就知道，你這樣的人，絕非池中之物。”唐老的聲音沉穩有力，“天恒能源在你面前不堪一擊，這只是個開始。未來，你攪動的風云，會比現在大一百倍，一千倍。”

“我老了，沒什么雄心壯志了，但唐家還需要延續下去。”

“我賭你贏。”

“所以，只要是你需要的，只要我能辦到，絕無二話。”

這番話，擲地有聲。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投資，而是一場賭上了整個家族未來的豪賭。

林墨看著眼前的老人，沉默了片刻。

“能源部的人，明天會來找我。”他忽然說了一句。

唐老聞言，并不意外，只是點了點頭。

“該來的總會來。那位張司長，我打過交道，是個務實派，不是來找麻煩的。他更關心的，是‘遠星1號’的產能，以及這項技術對國家能源戰略的意義。”

“林先生你只要表現出合作的態度，并且能拿出讓他們滿意的產能規劃，他們不僅不會為難你，反而會為你掃清很多障礙。”

唐老的話，印證了林墨自己的判斷。

“我明白了。”林墨站起身，“多謝唐老提醒。”

“東西在哪？”

“城東的廢棄工業園，小蘇會帶你過去。”唐老也站了起來，補充道，“后續的生意，我會讓唐家小輩逐漸參與進來，還望林先生多多包涵。”

這是一種表態。

林墨沒有多言，只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書房。

蘇晚快步跟上，引著林墨向外走去。

當兩人離開后，唐老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看著那輛白色廂式貨車駛出茶苑，久久不語。

他知道，從今天起，唐家這艘船，已經和林墨那艘看不清全貌的巨輪，徹底綁在了一起。

……

城東廢棄工業園。

這里曾經是城市的工業心臟，如今只剩下銹跡斑斑的廠房和叢生的雜草。

蘇晚將車停在一片巨大的空地上，指著前方。

“林先生，您要的東西，都在這里了。”

林墨下車，眼前的景象讓他也有些意外。

數十臺挖掘機、推土機、起重吊車，整齊地排列著，像是一群沉睡的鋼鐵巨獸。旁邊還堆放著小山一樣的水泥和鋼筋，以及十幾臺大型柴油發電機組。

這些機械雖然看起來有些陳舊，但都保養得很好，隨時可以投入工作。

“唐老費心了。”林墨由衷地說道。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蘇晚恭敬地回了一句，然后很是識趣的說道：“林先生，我先不打擾您了，如果有什么問題，您再聯系我。”

“可以。”

林墨點點頭。

蘇晚離開后，空曠的工業園里只剩下林墨和那些沉睡的鋼鐵巨獸。

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

林墨沒有耽擱，他走向最近的一臺推土機。

那臺重達數十噸的黃色機器，在他抬手間，憑空消失。

地面上只留下一道清晰的輪印。

接著是第二臺，第三臺。

挖掘機，起重吊車，大型發電機組。

他像一個沉默的收割者，走過這片鋼鐵叢林，所過之處，只留下一片空蕩蕩的水泥地。

最后，是那堆積如山的水泥和鋼筋。

它們也如同幻影一般，被抹除得一干二凈。

前后不過十分鐘，整個工業園恢復了它廢棄多年的死寂。

林墨看了一眼手機，距離約定的八小時，還剩下不到半小時。

坐上那輛白色廂式貨車，駛離工業園，一路開回小賣部，時間剛剛好。

拉下卷簾門，林墨在心中默念。

“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