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工地上就響起了不一樣的聲音。
不再是單純的機械轟鳴和幸存者的喧嘩,而是夾雜著整齊,卻又有些凌亂的口號聲。
首批招募的一百多名衛隊成員正在營地外的空地上進行隊列訓練。
他們身上穿著深灰色的作訓服,手里握著橡膠棍,模仿著夜刃隊員的動作,練習著最基礎的立正、稍息和轉向。
動作笨拙,口號也不夠響亮,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不遠處,剛剛從工地上下來的幸存者,一邊啃著包子,一邊排隊報名。
隊伍比昨天更加壯觀,隊伍的末尾已經甩到了營地邊緣的土坡下。
小賣部門口,王文彬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臉上卻帶著一種亢奮的紅光。
他和幾個技術員,小心翼翼地將十桿嶄新的自動步槍,整齊地擺放在一張長條桌上。
槍身通體黝黑,在晨光下泛著一層冷硬的光澤。
“林先生,幸不辱命!”王文彬的聲音沙啞,但中氣十足,“十桿槍,全部測試完畢,性能可靠!”
林墨拿起一桿槍,檢查了一下,然后遞給身旁的夜鶯。
“去叫二十個衛隊成員過來。”
“是?!?/p>
夜鶯領命而去。
很快,鐵山和另外十九名第一批被選中的漢子,從訓練場上小跑了過來。
他們站成兩排,動作還有些散亂,但都努力地挺直了腰桿。
“見過林先生!”二十個人齊聲大吼,聲音把旁邊排隊的人都嚇了一跳。
林墨的視線從他們臉上掃過。
這些人的臉上,有激動,有忐忑,還有一種被賦予重任的肅然。
“你們,是衛隊的第一批成員。”林墨的聲音平淡,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從今天起,你們手里的武器,不再是橡膠棍。”
他指了指桌上那十桿黝黑的步槍。
“拿上它。”
二十個漢子的呼吸都停頓了。
鐵山第一個上前,他的手有些抖,伸出去,又縮了回來,在褲子上用力擦了擦手心的汗,這才鄭重地將一桿槍捧了起來。
沉甸甸的。
金屬的冰冷觸感順著掌心,一直傳到心里。
其他人也跟著上前,兩人一組,領了一桿槍。
他們學著鐵山的樣子,笨拙地將槍抱在懷里,像是在抱著什么稀世珍寶。
“林先生,我們……”鐵山開口,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他想問任務是什么。
夜鶯在一旁接過了話頭。
“你們的第一個任務,是跟我出去一趟,迎接一位貴客?!?/p>
她一揮手,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夜刃隊員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作戰服,身上帶著一股子殺氣。
鐵山和他手下的新兵們,在這群夜刃隊員面前,像是一群還沒長大的孩子。
“鐵山,你們兩人一組,一桿槍,十個基數的彈藥?!币国L下達了命令,“路上交替戰斗,熟悉武器用法?!?/p>
夜鶯的語氣平靜:“事情緊急,沒時間讓你們慢慢熟悉了,如果能活著回來,你們就是衛隊的第一批士官!”
士官!
鐵山等人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們很清楚,在任何一支軍隊里,士官都意味著骨干,是真正的核心。
“是!”他們齊聲回應,聲音比剛才更加洪亮。
……
半小時后,一支車隊駛出了營地。
夜鶯帶領的夜刃小隊分乘三輛越野車,鐵山和他的弟兄們坐在卡車的車斗里。
車廂隨著顛簸的路面搖晃,讓他們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
每個人都緊緊抱著懷里的槍,手指緊張地放在扳機護圈上。
除此之外,一同前往的還有方舟的部隊。
為了迎接船長,林墨特批他們提前撤離防線。
反正現在子彈源源不斷的生產,防線壓力小了許多。
車隊行駛在荒涼的公路上,道路兩旁是廢棄的車輛和倒塌的建筑。
卡車的鐵皮車斗里,氣氛壓抑。
那個叫猴子的年輕人,嘴唇發白,手心里的汗把槍托都浸濕了一片。
他湊到鐵山旁邊,壓低了聲音。
“山哥,我……我這心里頭發毛?!?/p>
其實鐵山也很緊張,但他更清楚,他們不是覺醒者,想要在林先生的新城擁有一席之地,就必須拿命去拼!
“怕個毛!”
鐵山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想想之前過的日子,你們是想吃香喝辣的,還是繼續爛在泥里!”
“夜鶯隊長可是說了,只要完成這趟任務,我們回去就是士官!不用從大頭兵開始打拼,先天就領先別人一大截!”
“林先生的擴張步伐肯定不會停下,到時候衛隊一定會擴編,想要提拔軍官,肯定優先從士官里選!”
“雖然我們不是覺醒者,或許爬不上太高的位置,但就算只當個低級軍官,那待遇也完全不同!”
“兄弟們,機會是拼出來的!”
鐵山的話,像一針強心劑,扎進了每個新兵的心里。
車廂里的氣氛,從緊張變成了某種壓抑的亢奮。
猴子不再哆嗦,他學著鐵山的樣子,檢查了一遍槍栓,又把彈匣拔出來,看了看里面黃澄澄的子彈,再用力插回去。
卡車駛過一座斷橋,沿著干涸的河床顛簸前行。
同行的方舟部隊車輛保持著距離,車上的士兵們神情冷漠,看著卡車上那群新兵的眼神,帶著幾分輕蔑和不以為然。
在他們看來,這群昨天還在工地上搬磚的泥腿子,就算拿到了槍,也只是拿著燒火棍的猴子。
這時,最前面的越野車停了下來。
車隊通訊頻道里傳來夜鶯冰冷的聲音。
“前方路口有情況,準備戰斗。”
鐵山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抓著車廂的欄桿,探頭向外望去。
前方是一個十字路口,幾輛廢棄的公交車堵住了大半個路面,形成了一個狹窄的通道。
周圍的高樓死氣沉沉,破損的窗戶像一個個黑洞。
“下車!建立防線!”
夜鶯的命令通過對講機傳到每一輛車上。
鐵山和他手下的二十個新兵,手忙腳亂地從卡車上跳下來。
他們學著夜刃隊員的樣子,以卡車為掩體,笨拙地舉起了手里的槍。
方舟的士兵們動作就熟練多了,他們迅速散開,占據了有利地形,槍口一致對外,動作干脆利落。
一名方舟的軍官瞥了一眼鐵山這邊,嘴角撇了撇,滿臉不屑。
“吼——!”
一聲嘶吼,從路口那棟百貨大樓里傳出。
下一秒,黑壓壓的尸群從大樓破碎的玻璃門里涌了出來,如潮水般涌向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