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出門五分鐘,流汗兩小時,太陽公公跟打了雞血似的、恨不得把自身變成一顆恒星照亮(并烤焦)整個銀河系的燃熱夏天,我們親愛的廖莫凡同志,正以一種“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清蒸其體膚,紅燒其筋骨”的豪邁姿態,奮戰在人間煉獄第一線——建筑工地。
這天氣熱到什么程度?這么說吧,出門買根冰棍,走回家的路上就只剩一根棍兒了;家里的狗都學會了用馬桶,不是為了方便,是為了能趴在水箱上涼快涼快;連路邊的小草都在默默祈禱,希望自己下輩子能投胎成仙人掌,好歹耐旱不是?
而我們的主角廖莫凡,正站在工地的正中央,接受著太陽全方位、無死角、恒溫(恒高溫)桑拿浴的洗禮。那熱浪,根本不是浪,那特么是開了疾跑閃現撲過來的隱形猛獸啊!“嗷嗚”一口就把廖莫凡吞沒了,連個飽嗝都不帶打的。
腳下的地面?恭喜你,獲得了體驗“鐵板燒真人秀”的VIP資格。那溫度,透過他那雙鞋底薄得能清晰數出腳下有幾粒沙子的工鞋,精準地將“烙餅”的快樂傳遞到他的腳底板。每走一步,都伴隨著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無聲的“嘶啦~”,他懷疑自己再走幾步,就能給工地貢獻一份香噴噴的“人腳鐵板燒”,撒點孜然就能直接上桌。
此刻,廖莫凡正扛著一袋沉甸甸的水泥。這水泥袋,粗糙得像是用砂紙做的,親密無間地摩擦著他那算不上嬌嫩但絕對也不是老樹皮的肩膀。汗水?那已經不是簡單的流淌了,那是開了閘的洪水!是瀑布!是地表最強移動水源!它們從他的每一個毛孔里爭先恐后地涌出來,沿著臉頰、脖頸,開辟出蜿蜒曲折的“大運河”,最終目標明確地沖向早已濕透、能擰出半斤水的衣衫。后背那塊布料,更是緊緊地、深情地貼在他的皮膚上,演繹著什么叫“難舍難分”,黏糊得讓人想當場表演個金蟬脫殼——如果不怕被工頭以有傷風化罪抓走的話。
旁邊的攪拌機大哥也沒閑著,它用盡全身力氣發出“轟隆隆”的咆哮,堪稱工地重金屬搖滾樂隊的主唱。它一邊嘶吼,一邊熱情地揚起的灰塵,與翻滾的熱浪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種物理攻擊(灰塵糊臉)疊加魔法傷害(熱浪灼喉)的復合型大招。嗆得人直翻白眼,喘氣?那得看攪拌機大哥給不給面子,偶爾施舍一點未被污染的空氣。
廖莫凡努力眨巴著被汗水糊住、堪比加了高斯模糊濾鏡的雙眼,雙手如同上了發條的機械臂,重復著鏟砂石、倒進去、再鏟、再倒的單調動作。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親吻一個剛跑完馬拉松的沙塵暴——刺鼻的灰味兒混合著能悶死人的熱乎氣兒,直達肺葉深處。嗓子眼干得冒煙,仿佛有個迷你版太陽在里頭搞核聚變實驗。
但他敢停下來嗎?他不敢!工頭那堪比“獅吼功”的嗓門和“扣錢”這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比太陽的威懾力可大多了。于是,他只能把對休息的渴望,深埋在心底,化作無窮的動力。
漸漸地,廖莫凡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一個無形的抽水泵給抽空了。雙腿軟得像煮過頭的面條,胳膊酸得像是連續舉了一天的杠鈴。全憑著一股“我是誰我在哪但我還得干”的意念強撐著。心里只有一個樸素的愿望:太陽公公您老人家能不能加個速,趕緊下班打卡回家?您不倦嗎?
在這堪比超大號蒸籠的工地里,時間這個家伙仿佛穿了釘子鞋,走得出奇的慢。每一鍬,每一袋,都得榨干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汗水孜孜不倦地流淌,順帶還把體內的鹽分都給析出來了,貼在皮膚上,那感覺,嘖嘖,就像是無數個微型容嬤嬤拿著細針在給你做全天候、無差別針灸,又刺又癢又疼。
廖莫凡無力地望了一眼遠方的天空,眼神里充滿了對奇跡的渴望:比如突然天降鴻毛大雪(想想就好),比如工地底下突然冒出個冷泉(夢里啥都有),比如工頭大手一揮宣布“世界太熱了,放假一周!”(快醒醒!)……他無比渴望能立刻脫離這苦海,哪怕只是片刻。
終于!終于熬到了臨近傍晚!夕陽這位大佬總算收起了部分鋒芒,但余威猶在,那余暉依舊帶著“摸一下燙手”的熱情。天邊那一片晚霞,紅得那叫一個絢爛,跟火燒云似的——哦不,它就是火燒云,但看在廖莫凡眼里,那紅彤彤的顏色不像浪漫,更像是在燃燒的經費(他的體力經費)!它絲毫沒有帶來涼意,反而像給這悶熱的大地蓋上了一床巨大的、暖烘烘的紅色毯子,還是電熱毯最高檔那種。
工地上的活計總算看到了尾聲的曙光。廖莫凡拖著兩條如同灌滿了鉛、又像是被神秘力量種在了地里的雙腿,一步一個腳印(沉重的那種),挪向工地角落里那個散發著“生命之源”神圣光輝的水龍頭。
擰開開關,“呲——”一聲,帶著些許鐵銹味的冷水噴涌而出!在那一刻,這水龍頭不是水龍頭,那是圣泉!是救命仙露!廖莫凡迫不及待地把那雙飽經風霜、沾滿灰塵和汗水的手伸了過去。
“嗷!爽!”
冷水沖擊在手心和手臂上的那一刻,一股沁人心脾(雖然帶著鐵腥味)的涼意瞬間穿透皮膚,試圖驅逐那已經深入骨髓、賴著不走的燥熱。他捧起水,用力地往臉上潑,水珠肆意飛濺,砸在他那件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被汗水和灰塵浸染出抽象派畫作風采的衣服上,瞬間洇開一片片深色的印記,那是勝利的勛章,也是涼爽的印記!
簡單清洗后,廖莫凡換下了那件能直立行走、堪稱“生化武器”的汗濕戰袍,隨意地搭在肩頭。夕陽很給面子地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仿佛在試圖彌補他這一天被太陽壓縮的身高。他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主要是累的)走出這片奮斗了一天的“煉獄”。
回到了那個集“狹小、簡陋、悶熱”于一體,還附贈“復合型熏臭氣息”的工棚。這味道,怎么說呢,像是汗臭、腳臭、剩飯味以及某種不可名狀的氣味一起開了個派對,并且派對已經持續了三天三夜。
屋里熱得像個精心打造的悶罐。墻上那扇窗戶,哎,別提了,就剩下一副鋼筋骨架了,聊勝于無地杵在那里,指望它通風?不如指望工頭突然發紅包。偶爾有一絲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風溜進來,還得看其他味道們的臉色。
廖莫凡像一袋被卸下來的水泥,“噗通”一聲癱倒在那張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破舊木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上那個搖搖欲墜、仿佛也在忍受酷暑的燈泡。全身的肌肉群聯合起來發出強烈的抗議和酸痛信號,每一個細胞都在齊聲吶喊:“我們要罷工!我們要空調!我們要休息!”
但我們的廖莫凡同志,充分發揮了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他躺在蒸籠般的床上,心里默念:“很好,又成功活過了一天!血量見底,但沒掛!經驗值肯定漲了不少!明天?明天說不定就能爆出好裝備……比如來個涼快的陰天?或者工頭良心發現發點高溫補貼?”抱著這種“明天會更好”的樸素幻想,他居然在這能悶熟雞蛋的空氣里,頑強地、漸漸地進入了夢鄉……才怪!
不知睡了多久,可能一小時,可能只有十分鐘?一陣尖銳到能劃破耳膜、極具穿透力的蟬鳴聲,如同午夜兇鈴般將廖莫凡從淺得不能再淺的睡眠中暴力拽出!
“吱——!!!”
出租屋里依舊悶熱難耐,完美復刻白天蒸籠的體驗。汗水再次敬業地開始從每一個毛孔里滲出來,那種黏膩膩、濕漉漉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仿佛穿了一件永遠脫不掉的濕毛衣。更糟糕的是,他的腋下,由于長時間被汗水浸泡摩擦,已經成功潰爛,此刻在汗水的二次攻擊下,傳來一陣陣絲絲縷縷、卻又無比清晰的刺痛感。
“哎呦喂……”廖莫凡痛苦地翻了個身身,身下的床板立刻發出“嘎吱嘎吱”的尖銳抗議,仿佛在說:“老兄,你輕點!我也快散架了!”蚊蟲們也不甘寂寞,趁著夜色發起了空襲,嗡嗡嗡地尋找著下口的地方。皮膚潰爛處的奇癢加上蚊蟲叮咬的包,再混合著那股刺痛,這種感覺,堪稱“酷刑三合一”,爽得讓人想原地升天。
就在他試圖用意志力對抗癢痛的時候,肚子也來湊熱鬧了,“咕嚕咕嚕”地唱起了空城計,聲音響亮得仿佛在工棚里開了個小型演唱會。這才提醒了他,從早上那倆硬得像石頭似的饅頭到現在,他還真沒正經吃過什么東西。
得,吃飽了才有力氣對抗癢痛,才有力氣做夢明天暴富不是?
于是,他拖著這具集“疲憊、瘙癢、疼痛、饑餓”于一身的殘破身軀(心理感覺),挪到那張落滿了灰塵(主要是懶的擦)、充滿年代感的小桌子前。目光虔誠地看向那碗能拯救靈魂于水火的——紅燒牛肉面(包裝僅供參考,圖片以實物為準)。
燒上熱水,虔誠地打開包裝,依次放入面餅、粉包、醬包(祈禱油包沒凝固)。注入滾燙的開水,找個東西(比如那本從來沒人看的工棚管理規定)蓋住碗口,然后就是神圣的等待時間。
在等待泡面泡開的這漫長的三分鐘里,廖莫凡望向窗外。窗外是城市的燈火,或許還有別人家的空調外機在嗡嗡作響。他發出了一聲悠長而復雜的嘆息:“唉……”這聲嘆息里,包含了生活的艱辛,對涼爽的渴望,以及對未來那點微弱的、不肯熄滅的希望。嘆完氣,轉身回到鋪位邊上,呆呆地坐著,眼神放空,仿佛在參悟什么人生哲學。
突然,一股熟悉而霸道的香味強勢地打斷了他的哲學思考時間!泡面好了!
這一刻,什么優雅,什么儀態,都是浮云!廖莫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蓋子,拿起叉子,開始了風卷殘云般的進食!那味道,你說它有多美味?談不上,但它熱乎,咸香,能瞬間填滿空虛的胃囊,提供最直接的能量和滿足感。吸溜吸溜的聲音,在寂靜的工棚里顯得格外響亮。
一碗**滾燙的泡面下肚,廖莫凡感覺自己終于回了一點血,稍微恢復了點人形和氣力。胃里踏實了,腦子也就開始活絡起來了。
他坐在床沿,一邊下意識地撓著癢處(雖然知道越撓越糟但忍不住),一邊開始盤算起那遙遠又迫近的將來。
“這鬼天氣干活真是要命……但錢還得掙啊!”他心里嘀咕,“老王上次說哪個工地夜班工資高一點?就是遠了點……要不試試?”
“家里欠的那一屁股債,得像愚公移山一樣,一點一點還啊……得想轍多掙點。”想到這里,他感覺肩膀上的無形水泥袋又重了幾分。
“可這身體……好像有點吃不消了?”腋下的刺痛和全身的酸痛都在發出警告,“別錢沒掙著,人先垮了,那可就真完犢子了。進醫院?那開銷可比掙得多多了!得不償失啊!”
他的內心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拼啊!年輕力壯怕什么!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早點還清債早點輕松!”另一個說:“歇歇吧兄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本錢沒了還革啥命?明天跟工頭說說,看能不能調個稍微涼快點的活兒?或者起碼給備點藿香正氣水吧?”
這兩種念頭在他腦子里來回拉鋸。他既害怕這高強度的高溫作業真的把自己累垮了,那對這個本就拮據的家庭無疑是雪上加霜;但又迫切地需要錢,需要盡快擺脫債務的壓力。這是一種典型的“要錢還是要命”的艱難選擇題,雖然還沒到那么極端,但足以讓人焦慮。
“要是能有個輕松點又來錢快的工作就好了……”他開始陷入不切實際的幻想,“比如突然有個遠房二大爺留給我一筆巨額遺產?或者走路撿到一張無限額的黑卡?再不然……買彩票中個頭獎?”想到這里,他自己都笑了,得,還是想想明天怎么能讓工頭多算點工時更實際。
蚊子還在嗡嗡地挑釁,腋下的潰爛處依舊隱隱作痛,工棚依舊悶熱。但肚子里有食了,心里對明天的那點盼頭又像小火苗一樣躥了起來。
“算了,睡覺睡覺!”廖莫凡最終做出了決策,“明天的事明天再說,至少現在,我還活著,還能吃上泡面,還能有力氣跟蚊子打架……嗯,這算不算另一種人生贏家?”
帶著這種苦中作樂、自我安慰的幽默感,他再次嘗試忽略掉身上的癢痛和周圍的悶熱,努力閉上眼睛,期待著能在夢里找到那個涼爽的、沒有債務的、充滿奇跡的平行世界。
畢竟,對于廖莫凡來說,每一天能堅持下來,本身就是一個小小的奇跡。而明天,太陽照常升起,生活繼續,戰斗也將繼續——當然,希望明天攪拌機的聲音能小點,工頭的臉色能好點,而冰鎮礦泉水,能不能免費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