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緩慢的抬起了頭。他不記得陳衛東,原本二人也不是很熟,當年他妹妹屁股后面的男生實在是太多了。陳衛東知道他沒緩過神來,
“蘇陽,聽說你和你妹小時候就喜歡睡在一個被窩,沒少得便宜吧?”
蘇陽的心理素質極其過硬,
“你是誰?憑什么污蔑我?小時候誰家不是睡在一個大炕上?”
陳衛東揮揮手讓其他警員都出去,只留下寫審訊記錄的。記錄員是陳衛東的心腹,自然知道什么該寫什么不該寫。
煙霧繚繞間陳衛東來回踱步,
“蘇陽,我對你倆的逼事一點不感興趣,我只不過是替陳祥問一句,陳斌是誰的兒子?”
蘇陽渾身一抖,他更不敢看陳衛東了。陳衛東抬腳踩在他的胸口上,
“別他媽讓我費事,我最近很沒有耐心。”
蘇陽上不來氣,他不是第一次進局子,但是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審訊。陳衛東加大了腳上的力度,蘇陽感覺陳衛東的大腳好像液壓機。
胸骨已經塌陷下去,蘇陽的眼中迅速充血。記錄員嚇得站起了身,但是他不敢多嘴。陳衛東的話更是讓人心里發毛,
“蘇陽,你有心肌梗死的癥狀。我不妨告訴你,每年我最少做十個心肌梗死的犯人,今年還差一個指標,多謝你了。”
蘇陽說不出來話,他用手拍打著陳衛東的小腿,示意自己服了。
陳衛東來到蘇陽家樓下,蘇陽指著一個排污井,
“蘇穎...就讓我扔這里了。”
陳衛東讓人把井蓋子摳開,里面一股惡臭直沖天靈蓋。刑警隊的人往里面瞅了一眼,回來報告陳衛東,
“局長,井深起碼四米,沒有專業人員和設備很難打撈。”
沒辦法,陳衛東只能協調市政那邊派出專業人員。人來了之后直晃腦袋,
“領導,這個只能下管子先抽上來再說,根本沒法下去撈。再說了...撈死人這玩意太晦氣了,我們可干不了這個活。”
陳衛東也不愿意為難別人,以勢壓人不是他的做派。
世間萬種愁,唯有錢財解人憂,陳衛東伸手招呼一個民警過來,
“小金子,你去外面路口豎個牌子,寫上...排污井撈人,酬金兩萬塊。”
市政的四個人都蹲在地上,聽見這個錢數他們猛然起身,
“領導,你不是騙人吧?再難的活也不值兩萬塊呀,你可不行糊弄我們這些靠力氣養家糊口的人。”
陳衛東直接從手包里掏出兩捆錢交給小金子,
“誰干的這個活就給誰,現場取證交給你們,我有事先走了。”
陳衛東無暇理會身后的爭搶,錢給到位他們能把排污井掏空。
第二天刑警隊把取證結果放到了陳衛東面前,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讓人感覺十分不適,
“局長,尸塊已經送去檢驗了。但是...有一條小腿沒找到,可能是隨著排污管道沖走了。另外手指也不全...”
“行了。”
陳衛東不想聽,
“辛苦你們了,驗尸結果出來后立刻對蘇陽提起訴訟。”
陳衛東此刻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前一世他的遭遇不能全怪罪到蘇穎身上,有很大一部分責任在他自己。
這一世親眼看見蘇穎慘死,陳衛東心中沒有一點暢快的感覺。都過去了,都扯平了,但愿來世不復相見。
時間像個任性的孩子,打打鬧鬧、哭哭笑笑,總以為明天很多,明天很遠。
陳衛東開車拉著兒子陳昱去學校,今天是小陳昱上一年級的日子,必須由家長陪同。楊慧的鬢邊又添了些許白發,
“衛東,這孩子去學校不會認生吧?”
陳衛東給母親塞了一大把定心丸,
“媽,小學是私立的,他們只認錢。咱們家是大股東,誰敢給少東家臉色看?”
楊慧心中稍安,
“我告訴你,陳沐那孩子最近好像是有心理問題。總是走神,學習成績也掉出了班級前三。”
陳衛東的心思沒在這上面,他問母親,
“媽,想不想到港島那邊去看百合?”
楊慧一拍大腿,
“想啊,怎么不想,這一晃快兩年沒見到媳婦了。聽說她的情況不錯,還有了那個....那個...什么反射什么玩意。”
小陳昱接話道,
“奶奶,我媽媽那個是條件反射,這說明媽媽的身體在恢復。”
陳衛東一看楊慧沒明白他的意思,
“媽,我是說...咱們以后搬到港島去,以后就在那邊定居了。”
楊慧連忙拍打車后座,
“不行不行,那是什么鳥不拉屎的地方。聽說冬天都不下雪,夏天還熱得要命,我可受不了。”
陳衛東嘆了口氣,
“媽,現在的情況有點復雜,白巖市已經不再適合咱們陳家了。”
來到辦公室陳衛東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憑心而論,白巖市有今天的氣象離不開陳大市長的功勞,奈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國內的政治環境有了變化。
京城那位老人家在三個月前與世長辭了,章伯雄也已經調任到京城。慶春省整個領導班子都做出了大幅度的調整。
新來的省委書記對慶春省的經濟工作有自己的想法,以點帶面的經濟模式已經不適應當下的環境,全面發展的決勝時刻已經來到。
省里的發展計劃委員會上任了一位新主任,他的名字叫蒲泰安。
白巖市這些年已經打下了十分夯實的經濟基礎,GDP直逼省會。良好的營商環境仍然在吸引著海內外的優質資產,這也讓很多人眼紅。
慶春省委一把手的辦公室里,新上任的盧知蘅面前擺放著厚厚的文件,秘書敲門進來,
“領導,人來了。”
盧知蘅沒抬頭,他“嗯”了一聲,
“十分鐘后讓他進來。”
十分鐘后一個挺拔俊朗的青年走進了盧知蘅的辦公室,
“世叔。”
盧知蘅面色不悅,
“你應該知道分寸,只有在我家里你才能這么叫,下不為例。慶春省的經濟改革工作需要你來當這個馬前卒,你有什么想法?”
蒲泰安的說辭是早就準備好的,
“全面發展的方向不動搖,但是我們要先建起一座高山,以此為錨點,整體拉動全省經濟。
我準備取消除省會以外的所有經濟開發區,把政策扶持和優勢項目全部集中到省會經濟開發區。從此各地方政府就不用起小灶,搶資源了!”
盧知蘅摘下了眼鏡放在辦公桌上,
“其他的都好說,那個...白巖市的經濟開發區有點可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