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百德看了一眼說話的陳衛東,很納悶他為啥在這個時候發言,
“陳衛東,你可能是不知道具體情況,寰亞公司已經撤資了,而且他們也已經提起了訴訟。咱們不怕打官司,可是這時間不等人。
現在沒有開發商愿意接手沿河路地塊項目,你又把城投公司停止經濟開發區建設的事情捅到了省里,現在上面給白巖市委施加了很大的壓力。”
陳衛東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咋一說話就得給他拉點仇恨呢?
“熊市長,這個話不是這么說的吧,什么叫我把事情捅到省里?開發區項目停工不是事實嘛?我上報之前沒通知你們嗎?造成今天這個結果和我有關系嗎?”
“沒關系、沒關系。”
畢杰強忍著頭痛接過了話題,
“現在我們能不能把孰是孰先非放一邊,省里要明確責任人,現在怎么辦?沿河路地塊和開發區項目建設怎么辦?陳衛東同志既然有想法,就讓他把話說完嘛。”
熊百德沒有再接茬,他知道畢杰這幾天已經被省里壓的喘不過氣了。陳衛東在有逼可裝的前提下從不埋沒自己的才華,他吹了一口杯子中那不存在的茶葉末子。
與會者都各懷心思,誰也不想當出頭鳥。陳衛東美美的滋嘍了一口茶水,
“要不...我再去和寰亞那邊溝通一下?”
秘書長的聲音突然響起,
“陳衛東同志,你以為我們沒溝通嗎,現在寰亞公司已經啟動了法律程序,不是說某一個人過去說點什么人家就能撤訴的,
最關鍵的是現在雙方的訴求不一樣。寰亞公司認為咱們白巖市政府背信棄義,已經不想再和咱們合作了,并且要求咱們賠償他們的前期投入,
而咱們的現在只求項目能順利的進展下去,不想再收回沿河路地塊了。”
陳衛東連眼皮都沒翻一下,
“那就再給人家點實惠唄,直到人家滿意為止。”
此時涂立海的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樣大,
“還給他們實惠?白給他們得了唄!”
陳衛東看有人不服,他直接就不說話了,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畢杰十分不滿,
“涂立海同志,你既然有想法就說出來,怎么解決這件事。”
涂立海往后一縮脖子。他有個屁的想法,只不過他看不慣陳衛東而已。畢杰還想聽聽陳衛東沒說完的話,
“陳衛東同志,你說的再給他們點實惠...怎么個給法?”
陳衛東剛想拿茶杯,但是又把手放下了,
“真就是讓涂立海同志說著了,想讓寰亞公司撤銷訴訟,咱們就得拿出足夠的誠意。不行...就把沿河路地塊白給寰亞公司得了。”
此言一出下面像炸了鍋一樣,根本不是交頭接耳,甚至有人發生了爭執,
“這叫啥?割地賠款嗎?”
“就是,一個小公司而已,隨便在政策上卡他們一下就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犯得著低三下四的嗎?”
畢杰也不贊同陳衛東的想法,
“陳衛東同志,你的這個建議...我不贊成,這么做會損害政府的公信力。再說,賣地的錢已經歸入政府年度收入當中,如何還能往出拿。”
“那就免稅。”
陳衛東又拋出一個說法,
“把沿河路賣地的錢折合成抵扣稅款,承諾給寰亞公司。寰亞公司以后在沿河路地塊上的項目收益可以免除相應的稅款,這不就完美的解決了問題嗎。”
熊百德輕拍了一下桌子,
“合著咱們把地白給人家了,人家把地一倒手賣出了天價,一分錢沒給咱們。那我請問,咱們算不算國賊呢?”
陳衛東笑了,熊百德總算是轉過彎來了。不過陳衛東必須再把他繞進去,
“熊市長這話不妥吧,沿河路地塊是我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何來國賊一說。一塊沒有價值的荒地,一條重污染的內河,
要不是寰亞公司的巨量資金投入,要不是他們持續的進行生態改造,哪有今天的滿通河風景帶。糖打哪甜,醋打哪酸,咱們說話得講良心。”
與會的官員們已經很多年沒聽見良心這個詞了,因為平時用不著這玩意。陳衛東的話還沒說完,
“人家起五更爬半夜的把環境改造好了,咱們又反悔了,覺得當初把土地賣便宜了。
我請問,把時間倒回去,沿河路還是以前那個連草都不長的狀態,誰還會覺得它有價值?
都是國家干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嗎?你們要是覺得自己面子大如天,那你們就繼續耗著。”
“那也不能白給。”
畢杰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一分錢也不要,我怕白巖市的老百姓戳我畢杰的脊梁骨。我寧可引咎辭職,大不了回家抱孩子去。行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全部責任在我一人,散會吧。”
“等等。”
大家都在錯愕中沒回過神來,陳衛東再次打亂了畢杰的節奏,
“畢書記,不用激動,我的話還沒說完。”
此時所有人都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畢杰有些不悅,
“陳衛東同志,這里是常委會,好像今天主持會議的是我吧。”
陳衛東沒否認,
“畢書記,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不過話我一定要說完。地可以給寰亞公司,但他們也不能白拿。如果市委授權給我,我就去和他們談談。
至于談什么嗎...”
此時陳衛東用手比劃了幾個數,
“兩所希望小學,一個圖書館,一個不少于五千戶的解困小區,一個能解決萬人就業的大型企業。”
陳衛東這話讓現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畢杰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陳衛東同志,你真能讓寰亞公司答應這些條件嗎?如果能的話,土地白給了,有什么責任算我畢杰一個人的。”
“也算我一個。”
熊百德此時也顯得慷慨激昂。其他人就不好表態了,吃相太難看。陳衛東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微笑,
“先說好啊各位,這件事成不成...兩說。再者就是,萬一成了,今后誰再反悔...”
“不可能。”
畢杰站了起來,
“寰亞公司如果真能做到這些,那他們就是我白巖市的恩人,誰敢反對誰就是人民的敵人。”
陳衛東端著茶杯剛回辦公室就看見班瑞抓耳撓腮的在門口來回轉圈,
“怎么了?”
班瑞一拍手掌,
“領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