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的短鼻孔向上翻著，很是搞笑。作為門衛，回答問題是有預案的，

“我只代表火電集團的門衛，不代表任何人。你們有什么問題可以咨詢省政府。”

陳衛東笑的見牙不見眼，

“兄弟，看來你也是沒吃過四個菜的人。我為什么要找省政府？你們火電廠是省管企業嗎？我給你個機會，大門打開，不然后果自負。”

門衛四個人都是硬骨頭，他們被公安執法人員按在地上的時候還在叫囂，

“你們會后悔的，我們是國有企業...”

陳衛東帶頭走在前面，口中念叨著，

“操，當我沒見過國企咋的！”

剛走了幾步他就停住了，因為他感覺有東西落在臉上。他伸手接了一下，細密的小顆粒落入他的掌心，

“這什么玩意？”

環保局人員回道，

“市長，這就是粉塵顆粒，火電廠生產過程中燃燒不充分所致。能看見的都是大的，小的會進入空氣，被人吸進肺里。”

陳衛東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白巖市的老百姓什么時候能擁有一片藍天。陳衛東正往里面走呢，迎面圍過來一群人，足有一百多。

陳衛東毫無懼色，大踏步的走在前面。一個頭發比較稀的男人走過來伸手擋住陳衛東，

“各位，辦事不是這個流程。火電廠的環保問題不歸市里管，有任何問題請咨詢你的上級。”

陳衛東冷著臉，

“火電廠在白巖市就得歸白巖市管，你讓我問省里？問省里誰呀？你說出個名字來！”

男人面露嘲諷，

“誰你也惹不起，我們火電廠的正常運營關乎著整個白巖市。你們要是耽誤了我們的生產，后果自負。”

陳衛東沒在乎面前之人的威脅，依然帶著人往火電廠深處而去。今天不見到他們的負責人豈不是白來了。

奇怪的是圍著他們的人群閃開了一條路，并無人阻攔。正在陳衛東納悶的時候，班瑞拿著大哥大跑到他身邊，

“領導，市長電話。”

陳衛東氣笑了，這連鎖反應是不是太快了，他連正主還沒見到呢。他接過電話，

“熊市長，我正常執法，你...”

“執個屁法你。”

這是陳衛東記憶中熊百德第一次和他爆粗口，很顯然他是被氣的不輕，

“陳衛東，你做事能不能顧及一下后果？五分鐘以前，半個白巖市都停電了。火電廠說是你們執法擾亂了人家的生產秩序。”

陳衛東也來了脾氣，

“熊市長，請問我是如何擾亂的火電廠生產秩序？不能他們說啥就是啥吧？”

熊百德氣喘如牛，

“怎么擾亂的？你一去查環保，人家就害怕了，為了達到排放標準，只能停產。你說話呀，怎么不說話？

你查環保沒問題，合理合法。那白巖市老百姓用電也合理合法。你把這個矛盾解決一下吧。說話，別不吱聲，發昏當不了死。”

陳衛東灰溜溜的帶著環保局滾出了火電廠。剛才出來圍觀那百十來人依然還在，陳衛東總算是明白這些人來干嘛了，他們竟然在列隊歡送自己。

陳衛東低著頭上了車，多少有點丟盔棄甲的味道。環保局的工作人員還好，因為他們早有預判，只不過沒有人敢反對領導的做法。

陳衛東的性格陰狠暴虐，他從來不會暴跳如雷。這次吃了這么大的虧，他勢必要血債血償。

火電廠總經理辦公室內，宋國韜正在打電話，

“老領導請放心，我三下兩下就把人打發走了。毛都沒長齊，還想和咱們斗？”

電話那邊的聲音并不算平和，

“國韜，我說的話你一點也沒放在心里。我都跟你說了，不要把他得罪狠了，那個人有來頭，很極端。

莫說是你，恐怕我對上他也要退避三舍。人家是帶著尚方寶劍去的白巖市...”

“老領導”

宋國韜攔住了對方的話，

“請放心，我有分寸。白巖市地理位置特殊，除了火電以外沒有其他電能來源。我只要一落閘，省長他都得迷糊。”

對面嘆了口氣，能說的他已經都說了，只能再囑咐一句，

“凡事小心，適可而止。環保設備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國家在治理污染這方面的決心非常大，你好自為之。”

陳衛東回去之后被熊百德用狗屁好頓崩，并勒令他對火電廠做出道歉，

“陳衛東同志，這是政治任務，你必須完成。半個白巖市的老百姓都等著用電呢，你看著辦吧！”

陳衛東都沒用正眼瞅熊百德，

“讓我看著辦？那我不干了，我這就和畢書記辭職去。”

“辭什么辭？”

陳衛東被熊百德一把拽住，

“你的去留畢書記做不了主，你趕緊把停電的事解決了，要不然誰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陳衛東露出了一副熊百德從來也沒見過的模樣，他也說不好像什么，有點像...流氓？陳衛東推開了熊百德的手，

“熊市長，我活這么大歲數只給我媽道過歉，其他人不配。你放心，不就是恢復供電嗎？我保證今晚你下班能吃到電飯鍋做的飯。”

陳衛東轉身就走了。熊百德在后面氣的渾身發抖，但他又無計可施。陳衛東回到自己辦公室把班瑞找了過來，

“那個火電廠誰說了算？”

班瑞直接回答，

“這個我知道，總經理叫宋國韜，正處級。他在火電廠是絕對的權威。”

陳衛東繼續詢問，

“他和上面什么領導有關系？”

班瑞搖搖頭，

“這我就不知道，這都屬于人家的核心機密。”

陳衛東揮手讓班瑞出去了，接下來的事他不適合參與。陳衛東下一個電話打給了倪輕羽，

“師姐，幫我查一個人，然后幫我辦點事。”

倪輕羽習慣性的給他懟了回來，

“我欠你的呀？”

陳衛東苦笑，

“我欠你的師姐，幫幫忙，要不然你晚上洗屁屁都沒熱水了...”

一番嬉笑怒罵之后陳衛東掛斷了電話。此時的火電廠總經理宋國韜正在吩咐值班廠長，

“記住，沒有我的命令，絕不能給他們恢復供電。不把他們一次性收拾老實了，他們下次還來。”

此時座機電話響了，宋國韜意氣風發的接起電話，

“誰呀？我正忙著呢。”

電話那頭很是急切，

“老宋，兒子被綁架了，劫匪要跟你通電話...”

“哐當”

話筒重重的掉落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