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維民的腦門見了汗了，今天這個局面他沒想到。陳衛東一身破綻先不說，斷然沒有把火燒到自己身上的道理，

“陳衛東，你什么意思？我是紡工局局長，級別上我沒你大，但在職務上我是你的頂頭上司。你就和主管領導這么說話嗎？”

陳衛東一擺手，

“郭局，你誤會了。我沒有和你比官大官小的意思。我只想說，我只是紡織集團的副總，主管的也就是后勤和物流這一塊。

現在我的副總職務只是個虛名，我已經好久不參與紡織集團的管理了。而您呢？負責白巖市紡織工業的全面工作，一切都在您掌控之中。

那么問題來了，我這個散兵游勇有什么義務和立場去向局里匯報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呢？我是祥泰的總經理嗎？我是紡織集團的總經理嗎？

我就奇怪了，祥泰倒閉了為什么我這個無辜的人會坐在這里被你們調查？再說郭局長，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事你不知道？哪個環節你不了解？

說一千道一萬，為啥是我要上報呢？為啥...”

“行行行，你不用說了。”

郭維民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他沒想到陳衛東如此的難纏。老蔣和小鐘都在思考了陳衛東的話，老蔣最后嘆了一口氣，

“好吧，陳衛東同志。既然你和郭局長各執一詞，那這個問題...，就暫時擱置吧，等待組織調查。

郭局長，請你把紡織集團與祥泰公司的往來賬目送交給紀委，以備核查，尤其是關于費用這一塊，

祥泰采購紡織集團多少個品種的布匹，都是什么價格，廠房水電和建設費都要有明細。我覺得這是導致祥泰公司倒閉的關鍵，下一個問題吧。”

郭維民松了一口氣，一會他得馬上給錢越梅打個電話，讓他把做好的假賬交給紀委，千萬別露出馬腳。他豈不知，陳衛東能讓他鉆這么大空子？

真正的賬目早就通過郵政寄送到省紀委了，寄送的時間截止到祥泰倒閉之前，鐺鐺硬的鐵證。

兩下里都沒踩住陳衛東的狐貍尾巴，老蔣算是反應過來了，這個陳衛東雖然年輕，但卻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人家為了今天不知道準備了多久，可能就等著紀委的人上門呢。想到此老蔣眼珠一轉，怕不是自己成了陳衛東手里的槍？

那他要對付的...？老蔣看了一眼身邊的郭維民后心里直往下沉。此時的小鐘卻沒看出門道，他代替老蔣繼續質詢，

“陳衛東同志，組織出臺了禁止官員及其家屬參與商業活動的若干細則規定，很明顯你沒有認真遵守。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還有就是，你搞的那個什么鹿鳴山莊，不覺得有點過分嗎？我們現在是什么國情？人均工資是多少你知不知道？

鉆了政策的空子，掙點錢就飄了？你整的那個山莊嚴重的破壞了我們組織在老百姓心中廉潔奉公，艱苦樸素的偉大形象。

對此你必須給組織做出一個交代。”

陳衛東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各位領導，我剛才已經多次闡述，即使我和我家屬有商業行為，那也是在紅頭文件下發之前。那個時期的華國是鼓勵私營經濟的，

你們可以去調查一下第一份私人的營業執照是哪一年下發的。我那時候還是個學生，年齡不夠，只能用我母親的名字注冊，這沒問題吧？

至于祥泰公司確實是我在職期間創辦的，你們說不合規那就不合規，它現在不是倒閉了嗎？我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了。

就這些，還咋的？我沒有殺頭的罪吧？至于你們說的鹿鳴山莊，那就更簡單了。你們管不著...”

陳衛東這句話把小鐘激怒了，他們可是紀委的，啥時候受過這樣的鳥氣？但是指向陳衛東的手硬是被老蔣攔了下來，

表面上老蔣是想看看陳衛東怎么說，但實際是老蔣已經投降了，今天他們倆就不應該來的。

郭維民想要一棍子打死陳衛東，陳衛東一頓板鍬拍了回去。而老將和小鐘正好站在中間。

陳衛東的表情十分讓人討厭，說不好是看不起在場之人還是有所依仗，他自顧自的點燃了一根香煙。老蔣馬上出聲制止，

“陳衛東同志，我們在對你進行質詢，請你注意一下紀律。現在立刻掐滅你手中的香煙。”

陳衛東滿不在乎，

“什么紀律不紀律的，我不在乎了，和你們明說，我不想干了。你們隨便調查，發現我犯罪，殺剮存留，悉聽尊便。

這是我的辭職報告，郭局，請你盡快批復。”

說完陳衛東把一封辭職信遞到了郭維民的辦公桌上。郭維民沒敢接，不知道陳衛東又要耍什么花樣。

紀委的人也是很吃驚，但是老蔣很快就釋然了。體制內誰不知道紡織集團里有一個副總發了大財，捐給國家的錢就高達一個億的美幣，

人家已經沒有必要在乎身上的公職了。陳衛東站了起來，

“各位領導，你們的所有問題我都已經回答了。這封辭職信就是我的態度，

解決了我作為公職人員參與商業行為的問題，也解決了鹿鳴山莊影響組織形象的問題。

皆大歡喜，普天同慶。你們慢慢調查，我隨時恭候組織的調查結果。”

陳衛東說完揚長而去，甚至都沒和紀委的人打招呼。因為從今天開始他不再受這個無形的枷鎖控制了，能自由自在的當流氓是一件多么爽的事。

南方的候鳥伴隨著溫暖的季風重回北方，紀委對陳衛東的調查也終于有了結論，

沒有原則性的錯誤，但為人做事過于張揚，不符合組織對干部的期盼。

陳衛東在辦公室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此時紡織集團的辦公樓外面站滿了棉紡廠的老職工。

陳衛東這些年一心為他們這些老工人謀福利，要不是有陳衛東這么個人立在那里，他們這幫棉紡廠的老工人恐怕讓人家吃的渣都不剩。

陳衛東捧著紙箱子來到大門口，集團的領導們也都來了。陳衛東不喜歡煽情，也沒有必要。

他向集團領導和工人群體分別鞠了個躬，然后徑直朝大門口走去。此時他的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微笑，

哼，你們以為這是結束嗎？好戲剛剛開始，等著我陳某人回來的那一天吧。想要回來也容易，必須把紡織集團先打死，明天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