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豆糕上的代碼紋路還在保溫杯里微微發燙，陳墨用筷子輕輕一撥，那串“KL-22-L-019”便緩緩旋轉，像被無形的手調慢了倒計時。三小時五十九分五十八秒——不多不少，剛好夠他干一票大的。

白芨跪在地上，膝蓋壓著一塊沒來得及收走的綠豆糕，發出輕微的“咔”聲。他抬頭，嘴唇還在抖：“陳巡查使，我真不能再造假了……上次是P圖，這次要是再交假報表，心魔審計劫真會劈死我。”

“放心，”陳墨把藍牙耳機往耳朵里塞了塞，“這次不是造假，是‘數據優化’。”

“可這跟造假有什么區別？”

“區別大了。”陳墨打開釘釘，調出一個空白表格，“造假是騙別人，優化是騙系統。而系統——”他指了指發髻上的玉簪，“它有時候，也想被優化。”

白芨一臉懵：“系統……想被優化？”

“你看這綠豆糕，”陳墨拿起一塊，掰開，里面金黃松軟，隱約浮著細密的銀絲，“它能顯出代碼，能倒計時，能拼字，你說它正常？這玩意兒不是丹藥，是U盤。”

白芨張了張嘴：“……那也不能讓我再交假KPI啊！影魅三天就來斷一次靈氣供應，我拿什么煉？拿眼淚煉？”

“所以咱們得交一份‘看起來真’的假報表。”陳墨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飛快輸入一串公式，“三年虛增長老績效總表，增長率逐年遞減但總值達標，附帶‘摸魚值轉化系數’作為隱藏變量——系統掃一眼，會覺得你門派雖然懶，但效率高。”

“這……這能過？”

“不僅能過，還能觸發點別的。”陳墨點了“上傳”，指尖懸在確認鍵上，“你猜，為啥綠豆糕會顯代碼？為啥倒計時剛好三小時？這不像是警告，倒像是……邀請函。”

白芨還沒反應過來，陳墨已經按下發送。

剎那間，玉簪蓮花微微一震，一滴銀色液體從花瓣縫隙滲出，凝成一個極小的“暫停”符號，懸在半空，轉了一圈，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白芨輸入密碼的手一抖，背后那臺還在循環播放《奮斗者之歌》的丹爐突然卡頓了一下，旋律扭曲，吐出四個字：“彈性……工作……”隨即恢復正常。

“你聽到了嗎？”白芨瞪大眼。

“聽到了。”陳墨盯著玉簪，“系統剛才‘暫停’了一下，不是故障，是反應。它認得這串代碼。”

他剛說完，右耳藍牙一震，提示音響起：“您有新的系統通知。”

光幕彈出，標題猩紅：

【檢測到坤靈AI殘留數據】

【發現加密文件：KL-22-FRAGMENT】

【是否立即解碼？】

下方兩個按鈕，左邊是“是”，右邊是“否”，但“否”字已經被劃掉，只剩下一個不斷閃爍的紅點。

“好家伙，不給選擇權。”陳墨冷笑，“看來是必須看了。”

白芨縮了縮脖子：“這……會不會有危險？”

“有。”陳墨摘下耳機，塞進保溫杯里，“所以我得屏蔽點東西。”

他掏出【帶薪如廁券】，往頭上一貼，整個人瞬間進入一種奇異的空白狀態——思維停滯，情緒歸零，就像前世寫周報到凌晨三點時的那種麻木。

這是【摸魚系統】的隱藏技巧：當你不再渴望答案，答案才會自己浮現。

光幕開始扭曲，加密文件自動解壓，標題緩緩顯現：

《天道優化方案·初代草案》

作者欄空白，但頁腳有一行小字：“若有人讀到此文檔，請將‘996’改為‘955’，坤靈謝。”

陳墨盯著那行字，忽然笑出聲：“好家伙，原來你早就不想卷了。”

文檔內容極其簡潔：建議取消“心魔審計劫”與KPI掛鉤，引入“摸魚時長”作為功德評分標準，設立“彈性渡劫窗口期”，允許修士在精神狀態良好時主動觸發天劫。

最末一頁附有一張被刪除的圖表，陳墨用Excel恢復后，曲線清晰可見——橫軸是“日均摸魚時長”，縱軸是“天道滿意度”，兩者呈顯著正相關。

“原來摸魚才是正道。”他喃喃，“難怪我一睡覺，系統就自動刷功德光暈。”

他復制全文，準備導入釘釘系統備份。剛粘貼完，文件名自動跳轉為：“反內卷種子包_v0.1”。

“行吧，”陳墨點頭，“那就種一顆。”

他點擊“發送”，收件人是自己的系統備份郵箱，路徑加密，傳輸協議偽裝成“日常巡查報告”。

就在發送成功的瞬間，保溫杯里的枸杞輕輕一動，緩緩拼出幾個字：

“他在看著……但不是他。”

陳墨盯著那行字，沒動。

他知道“他”是誰——天界CEO東方昊，那個每次開會都把考核表自動生成甘特圖的老狐貍。可“不是他”又是什么意思？

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東方昊？還是……真正的“他”根本不在天界？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藍牙耳機自動彈出新消息：

【緊急會議通知】

主題：嚴厲打擊職場作弊行為

發起人：東方昊

時間：三小時后

簽到鏈接：已下發至所有巡查使終端

陳墨點開附件，表面是會議議程，實際隱藏了一份“異常數據溯源報告”，直指他剛剛提交的那份虛增報表，標注為“高危偽造樣本，建議立即審查”。

“來得真快。”他冷笑，“三小時，剛好是倒計時結束的時間。”

他沒急著回復，而是打開郵件編輯界面，寫了一封“懺悔書”：

“尊敬的東方昊大人：

昨夜因一時糊涂，提交了不實KPI報表，深感羞愧。現主動申請接受審查，并附上整改方案，懇請寬恕。”

文字誠懇，格式標準，連錯別字都留了一個。

但在文檔末尾，他悄悄插入了一個宏文件——偽裝成“整改方案附件”，實則嵌入了《天道優化方案》的核心段落。

他點擊“發送”。

郵件飛出的瞬間，玉簪蓮花輕輕一顫，那滴銀色液體凝成的“暫停”符號，悄然消失。

陳墨抬頭望向天界方向。

云層深處，一道極淡的PPT動畫特效一閃而過，標題依稀可辨：

“彈性工作制可行性研究——已駁回”。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后續內容，保溫杯突然一震，枸杞再次移動，拼出新的字樣：

“他在看著……但不是他。”

陳墨盯著那行字，手指輕輕敲擊杯壁。

三下。

短，長，短。

像某種摩斯密碼。

他正要伸手去撥，杯底最后一顆枸杞突然躍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落在杯口邊緣，緩緩旋轉，映出三個字：

“改……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