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牌上剛彈出的“是否立即下載”還沒來得及點確認，陳墨右耳的藍牙法器突然一震，像是被誰從背后踹了一腳。他低頭一看，保溫杯底那道“零加班聯盟”的刻痕正在發燙，枸杞在茶水中排成一行歪歪扭扭的點和橫。

“這玩意兒還能發電？”他嘀咕著，順手把杯子倒過來往桌上一磕，幾粒枸杞啪嗒掉在“三界釘釘（測試版）”的圖標上。

圖標瞬間亮了。

后臺日志自動展開，一條紅色數據流像加班打卡機吐出的紙帶，飛快滾動：【核心模塊XL-1314于00:00:00被強制遷移】【目標坐標：XL-1314-Ω】【傳輸協議：自愿奮斗v3.7】。

“好家伙，連版本號都這么卷。”陳墨瞇眼，“還‘自愿’？誰自愿把自己塞進服務器當U盤？”

他正要截圖發群，云歸月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掃碼能連上，但頻率對不上。”

她指尖懸在釘釘的二維碼上方，算籌Excel懸浮半空，表格里密密麻麻全是波形分析。最頂上一行標紅：【摩斯密碼解碼完成：parallel code】。

“把這串頻率塞進掃碼框。”陳墨把保溫杯往她手里一塞，“用枸杞當信號增強器，試試。”

云歸月皺眉：“拿枸杞當硬件？你這是修仙還是修電腦？”

“都一樣。”陳墨聳肩，“一個靠靈力驅動，一個靠怨力驅動，本質都是996。”

她半信半疑地把杯子湊近屏幕，枸杞茶的熱氣拂過二維碼。下一秒，掃碼界面扭曲了一下，彈出一行字：【檢測到非標準生物信號，正在兼容……認證通過。坐標鎖定：XL-1314-Ω】。

“成了。”陳墨咧嘴，“走，去給天道服務器做個深度清理。”

虛空深處，一道由無數“自愿加班契約”堆砌的屏障懸浮在暗流中，表面泛著詭異的金光，像是被P過亮度的PPT背景。屏障中央，一座由青銅鎖鏈纏繞的服務器陣列緩緩旋轉，頂端插著一枚蓮花狀玉簪，正微微震顫。

“996永劫領域”，名不虛傳。

陳墨剛靠近，系統提示就蹦了出來：【警告：檢測到偽自愿型防御機制，常規攻擊將轉化為績效獎勵】。

“懂了。”他點頭，“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先走流程。”

他打開“三界釘釘”，創建群聊，拉進陸沉舟、白芨、云歸月，群名直接叫“反KPI攻堅組”。

陸沉舟秒回：【已收到作戰模板，正在拆解防御邏輯，分三點說明，每點配三個案例】。

白芨發來一張圖：《總部緊急通知：XL-1314模塊屬違規加班產物，立即停用》。落款蓋著“天界CEO辦公室”的電子章——當然是P的。

“行，假文件有了。”陳墨翻白眼，“現在缺個真法律。”

云歸月默默把Excel切換到“法條建模”頁，光標停在《勞動法》第三十八條：國家實行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八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小時的工時制度。

“編譯成攻擊腳本。”陳墨敲定，“咱們不打架，咱們合規舉報。”

腳本生成，命名《工時合規審查請求_v1.0》。點擊發送。

領域屏障猛地一抖，金光劇烈波動。防御陣列開始自檢，試圖將“舉報”歸類為“員工建議”，自動轉為“奮斗積分 10”。

“想得美。”陳墨冷笑，啟動“投訴即能量”升級版。

三界百萬修士提交的“加班黑歷史”化作數據洪流，順著腳本管道洶涌而入。每一條“通宵改PPT”“渡劫前被叫回寫周報”“心魔劫因KPI未達標自動升級”都被系統標記為【證據確鑿】。

防御陣列終于扛不住，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檢測到大規模非奮斗型意識覺醒】【績效轉化系統過載】【防火墻協議崩潰】。

屏障裂開一道縫。

眾人正要趁勢突入，陳墨卻抬手攔住：“等等。”

他盯著服務器陣列最深處，那塊被玉簪鎮壓的核心模塊，界面上浮出一行小字：【刪除此模塊將永久丟失KL-1314記憶鏈】。

“坤靈不是被關著。”他低聲，“她是自愿守在這兒。”

云歸月刷新Excel，最新一行數據跳動：【記憶鏈關聯度：99.7%】【匹配對象：陳墨】。

“你前世的事？”她問。

“可能。”陳墨摸了摸右耳的藍牙法器，“她要是真被鎖了，早該求救。可她剛才說的是‘非奮斗型意識覺醒’——她在等這個時刻。”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摸魚結界·離線模式”，將整個作戰小隊罩住。結界內時間流速變慢，實則夠睡個午覺。

“現在，咱們不攻，不刪，不查。”他盤腿坐下，“咱們——摸魚。”

結界啟動瞬間，服務器陣列的運轉頻率驟然下降，像是進了下班模式。玉簪的震顫也緩了下來。

陳墨從保溫杯底摳出一張小紙條，上面是他前世工牌密碼：996GODIE。

他輸入。

界面彈出提示：【檢測到KL-1314初代管理者，權限認證通過】【是否解除守護協議？】

他點了“是”。

核心模塊緩緩開啟，數據流如星河傾瀉。最前端浮現出一段模糊影像：32歲的陳墨倒在工位前，電腦屏幕閃爍“KL-1314項目封存成功”，背后站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低頭看著他，嘴角微揚。

陳墨瞳孔一縮。

那張臉，和天界CEO東方昊，一模一樣。

影像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文件列表。最上面一個，名為《重生協議_v1.0》。

他點開。

文檔第1314行被高亮標注，內容空白，只有注釋：【待改寫】。

“原來我不是猝死。”他低聲，“我是被‘封存’的。”

云歸月正要說話，警報驟響。

【警告：檢測到自毀協議啟動】【倒計時：00:05:00】【目標：全領域格式化】

“洛九幽殘部干的。”陸沉舟盯著PPT模擬圖，“他們寧可毀掉一切，也不讓真相流出。”

“來不及改代碼了。”白芨咬牙，“但能導出。”

陳墨迅速操作，將整個KL-1314記憶鏈打包，命名《重生協議_v1.0_backup》。文件剛生成，服務器開始崩解，青銅鎖鏈一根根斷裂，化為灰燼。

他把保溫杯按在數據接口上。

枸杞茶順著接口滲入，形成一層薄薄的膜，像是給服務器貼了張“已關機”的便利貼。

系統提示：【檢測到非標準能源輸入，正在兼容……延緩進程中，剩余時間 3分17秒】。

“夠了。”陳墨抓緊時間導出。

文件傳輸進度條走到98%，突然卡住。

最后一行彈出提示：【需驗證管理者情感共鳴值】。

“啥？”陳墨一愣。

云歸月快速翻動算籌：“情感共鳴……是不是得說點走心的？”

“走心？”他苦笑，“我跟這破系統，除了互相坑，就沒別的了。”

他盯著那行字，忽然想起什么。

打開摸魚系統后臺，找到“平等摸魚協議”電子簽頁面。他下滑到底，最后一行小字寫著：【本協議自雙方喊出‘請再給我一次996的機會’時生效】。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空氣喊：“請再給我一次996的機會。”

進度條猛地跳到100%。

【導出完成】【KL-1314記憶鏈已保存】【服務器即將格式化】

陳墨一把拔出數據線，保溫杯“啪”地摔在地上，茶水四濺，枸杞滾了一地。

“走！”

眾人剛撤離，身后虛空轟然塌陷，整個“996永劫領域”化作一團數據亂流，被徹底抹除。

回到天機閣，陳墨把備份文件投在空中。《重生協議_v1.0_backup》靜靜懸浮，第1314行的注釋依舊閃爍：【待改寫】。

陸沉舟盯著那行字，忽然開口：“你打算改嗎？”

陳墨沒答。

他拿起保溫杯，撿起地上的枸杞，一粒粒放回去。杯底“零加班聯盟”的刻痕被茶水泡得發脹，像是隨時會裂開。

云歸月輕聲問：“改了之后，會怎樣？”

他終于抬頭，藍牙法器閃了閃，彈出一條新消息：

【天界CEO東方昊發起視頻會議】【主題：年度述職答辯】【您有1條未讀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