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賤丫頭?”曲恒臉上彌漫著殺意。
他對宋氏諷刺說道,“娘不是說她回來了都在您的掌控之中么?為何如今看著,似乎是您落了下風。”
宋氏臉色難看至極。
對著曲毅也是毫不客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疼痛以及恐懼讓他失去了理智,“只要我活著,你永遠也不會得到世子的位置,長幼有序,你要明白。”
宋氏看看長子又看看次子,心碎一地。
屋內氣氛劍拔弩張。
宋氏只覺得天旋地轉,她不敢相信,她兩個兒子,竟真的為了世子之位勢同水火。
“夠了!”宋氏厲聲喝道,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下,“你們是親兄弟,怎能如此?”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曲毅見狀,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宋氏,“娘息怒,是兒子失言了。”
他看了一眼曲恒,“當務之急是治好兄長的傷。”
曲恒卻突然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裝什么好人?我的腿若好不了,你也別想好過。”
宋氏幾乎崩潰,她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自己兒子口中說出。
太醫終于來了,宋氏如夢初醒,連忙拉著曲毅退到一旁。
曲毅順從地退后,卻對宋氏說道,“娘可曾想過,為何出事的是兄長,被懷疑的卻是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或許因為所有人都默認,世子之位本該屬于哥哥吧。”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刺入宋氏心臟。
云松堂。
曲凌正陪著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已經好多了,就是看起來總是精神不濟。
她近來很依賴曲凌,沒有曲凌在身邊,藥都不喝。
“宋氏那個毒婦,如今在府中一手遮天,暗中還不知如何詛咒我們母女去死,阿凌,你姑姑被關在林間苑,難道真的沒法子讓她出來?”
這個問題,老夫人已經問過很多次了。
曲凌次次都搖頭。
時機未到。
老夫人又痛心疾首,“連帶著她生的孩子,也與我疏遠了。”
曲凌聽了目光微閃。
這只是老夫人的一面之詞。
曲裎還活著,正院的三個子女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老夫人不敬。
宋氏就算把天翻了,他們也得乖乖來請安。
老夫人摔了之后,脾氣就古怪。
要不就半夜把曲連枝叫過來罵,要不就在她來請安時,把茶潑她臉上。
連帶著他最疼愛的兩個孫子,也沒見過她的好臉色。
不過比起孫女,孫子也只是看個臉色。
如此反復無常,曲裎再孝順也沒了耐心。
便吩咐他們不必來請安了。
見老夫人喜愛曲凌,從此云松堂,便只有曲凌和翠縷。
這樣正好,只要再多一點時間,云松堂里里外外都會被曲凌掌控在手里。
翠縷走了進來,神色惶惶,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可是出什么事了?”曲凌問。
翠縷躊躇,在老夫人質問的眼神中緩緩開口,“大公子的腿,被馬踩斷了。”
老夫人驚得雙唇顫抖,卻一把推開曲凌指責,“你不是去國清寺了么?是不是忘記給你的兩個弟弟消災降福了?”
她怪曲凌。
曲凌起身立住,淡淡說道,“并未忘記。”
她怎么會忘。
她在佛前誠心誠意的祈禱,讓雙胞胎一定要不得好死。
上一世,她剛回侯府便被厭棄,日子不好過。
偏又不懂得藏鋒避讓,只是一味的爭強好勝,最后遍體鱗傷。
她記得很清楚,曲連枝生辰時,兄弟兩個吩咐下人把她綁了,換上破爛不堪的衣裳,臉上畫上奇丑無比的妝容,將她吊在樹上,腳踝還系上銅鈴。
她痛苦掙扎,銅鈴聲響,曲連枝笑得開懷。
多好的兩個弟弟,為了博姐姐一笑,什么都干得出來。
被放下來后,曲凌要與他們拼命,又豈是對手,平白的多挨了一頓打。
去找老夫人和侯爺告狀,他們卻說,“兄弟姐妹之間,要和睦,別總是為了一點很小的事情就鬧騰。”
小事?
她會把這些他們眼里的小事,一點點還回去的。
“祖母,您身子不方便,我去看看吧。”曲凌神色未變。
老夫人點頭,語重心長道,“阿凌,長公主再疼愛你,你也是要嫁人的,將來你的兩個弟弟便是你的底氣,明白么?”
曲凌還是微笑,“明白。”
轉身,她臉上的笑意盡收。
她的底氣,只會是長公主。
走出云松堂,翠縷跟了上來,“老夫人總是念叨著大姑奶奶。”
宋氏很強勢,不讓曲明月出來,老夫人一點法子都沒有。
“我會讓她們母女見面的。”
最后一面。
去外院的路上,曲凌問,“弄斷我車軸的人,跟著了么?”
觀棋忙道,“姑娘放心,跟得緊緊的。”
剛接了李嬤嬤來侯府時,曲凌就吩咐下去,府里上上下下都要有自己的人。
長公主派的人太打眼,守在暖山居最好。
前些時日趁著老夫人管家,府里各處松懈了些,各處都安插了人。
侯府的風吹草動,都能傳到她的耳朵里。
“把他看好,”曲凌說,“還有,去林間苑放把火。”
觀棋沒有多問一句,姑娘怎么說,她就怎么做。
曲凌踏入外院時,院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與草藥苦澀的氣息。
曲裎已立在床前,背對著門,雙手緊握成拳。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眼中布滿血絲,焦灼與憤怒在眉宇間交織。
曲凌剛要行禮,就聽見床上傳來一聲嘶吼,
“是她,就是她害我,”曲恒殺意橫生,他指向曲凌的手指不住顫抖,“爹,她故意弄斷了車軸,要置我于死地。”
侯爺的目光如刀般掃向曲凌。
太醫包扎的手都頓了頓。
曲凌不慌不忙,抬眼直視曲恒。
她聲音清冷,“我今日去國清寺,馬車同樣在荒郊壞了車軸,若不是嘉平郡主路過,我一個弱女子,不知會遭遇什么。”
宋氏瞳孔猛地一縮。
嘉平郡主,怎么會是她?
為什么絕口不提徐宇。
她心中驚濤駭浪。
到底是東陽伯夫人陽奉陰違,還是徐宇已經被……
宋氏想問,可不能問。
問了,那才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