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并不意外。
上一世,長公主就想把她許配給裴景明。
暗中也有撮合之意。
她還覺得裴景明是個很好的夫君。
可沒想到,裴景明是個直接的人。
也是在長公主府,他執(zhí)扇而立,風(fēng)姿清舉。
“曲姑娘,在下已有心悅之人,實在無法與姑娘喜結(jié)良緣,還望見諒。”
曲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不肯落人下風(fēng),揚(yáng)起下頜,笑得開懷,“巧了,我也有心上人。”
裴景明倒是大大方方的,“那實在太好了,祝愿姑娘能心想事成,嫁的如意郎君。”
他那樣坦率,曲凌連脾氣都發(fā)不出來,還是想問一句,“你喜歡的姑娘,是誰?”
裴景明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變得溫柔,“恕在下無法告知。”
曲凌冷笑,“我也不想知道。”
從此,她見到裴景明就會故意躲開。
后來她被許給柳懸,受盡羞辱。
又被逼著嫁給王家那個浪蕩子。
夜深人靜的時候,裴景明這個名字偶爾會鉆進(jìn)她的心房。
若當(dāng)初放下自尊心,執(zhí)意要嫁裴景明呢?
長公主會成全她的。
那是不是不用過得這樣的苦。
“那就有勞裴公子了。”曲凌笑盈盈的起身。
長公主很滿意,對裴景明說,“這就是阿凌。”
兩人互相見了禮。
唯有趙元容笑不出來。
裴景明只是短短的停留了片刻,就出去了。
“娘,您想把阿凌許配給他嗎?”
“那邊府上烏煙瘴氣,阿凌不會過得舒心。”
趙元容是真的擔(dān)心。
長公主卻不這樣想,“等成了親,就讓景明出來住,他是郡王,有自己的府邸,名義上更是我的兒子,阿凌嫁給他,便是我的兒媳婦,誰敢動阿凌。”
當(dāng)著曲凌的面,長公主并不避諱,把話說得很透。
“前些日子,靖威侯府的夫人還打聽你呢,”長公主對曲凌說,“他們家那才真是龍?zhí)痘⒀ā!?/p>
“滿京城,沒有比他們家夫人更糊涂的。”
長公主還在說,“我也是怕她真的去你家求親,你那父親祖母都是唯利是圖的,到時候瞞著我答應(yīng)了,那就不好了。”
曲凌卻來了精神,“是池少卿家?”
靖威侯府的事情,她也聽說過。
長公主聽曲凌的口氣,忍不住問道,“你和他才見過一面,怎么瞧著倒是記得很清楚。”
趙元容替曲凌答了,“上次在宋家,池大人救了我,也救了阿凌,還得好好感謝人家才是。”
曲凌笑了笑,“我就是覺得,自己挺搶手的,不僅姨母為我說親,靖威侯府也相中了我,而我祖母想把我許配給肅國公世子,連東陽伯府也上門來了。”
“感情好啊,”趙元容揉著曲凌的臉頰,打趣道,“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阿凌怎么想呢?”長公主問。
她不怕曲凌有主意,她就怕這孩子沒主意。
“肅國公府和東陽伯府肯定是不行的,至于郡王……”曲凌直言,“齊大非偶。”
他那樣的人,過于復(fù)雜,無論是身世背景,還是為人處事。
何況還有心悅之人。
“這么說,你倒是覺得靖威侯府很好?”長公主問。
曲凌并不隱瞞長公主,“我覺得池大人是個好人。”
長公主失笑。
小姑娘家也沒見過什么男子。
在宋家遇見池淵在危急時刻救她性命,難免就放在心上。
到底是年少。
只是靖威侯府不是好去處。
不過也不急,長公主想,年紀(jì)還小,慢慢相看夫家就是,總比囫圇嫁錯人好。
“既然這樣,那可還要景明去宣旨?”她也不強(qiáng)人所難。
“要的,”曲凌揚(yáng)起笑容,“郡王親臨,我的生辰宴必然蓬蓽生輝,看誰還敢輕視我。”
她要好好的刺激曲連枝。
讓她也感受一下那種錐心刺骨,逼人發(fā)瘋的滋味。
翌日,曲凌和趙元容一起出了公主府。
趙元容以為她是想給自己添些胭脂水粉,沒想到她去的是當(dāng)鋪。
“你神神秘秘的干什么?”趙元容不解,“還換了男子的衣裳。”
曲凌走到第三家當(dāng)鋪,問了一樣的話,“近來可有人典當(dāng)貴重的首飾,次數(shù)頻繁,價值不菲。”
那伙計狐疑的看著她,不耐的揮手,“咱們是開門做生意的,客官可有典當(dāng)之物?”
身后的素商掏出三顆金珠放在柜臺上,伙計眼睛都亮了。
沒多時,就抱出一個匣子,打開里面是各式珠寶首飾。
曲凌拿起一支金釵,仔細(xì)端詳,冷笑一聲后又拿起一只手鐲。
“這些我都要贖回去。”
都是東陽侯府的東西,她娘的嫁妝。
辨認(rèn)的法子,還是昨夜長公主說與她聽的。
當(dāng)鋪?zhàn)鲑I賣,有人出價,自然樂意得很。
“元容姐姐,你找個眼生可靠的丫鬟,把這些送去東陽伯府。”曲凌說。
趙元容此時也明白了,咬牙切齒,“好個侯府,竟然偷偷變賣你娘的嫁妝,簡直豈有此理!”
徐照月的嫁妝里,有不少的銀票,地契,鋪?zhàn)印?/p>
地契和鋪?zhàn)犹侨俗⒛浚y票卻好用。
看來,那么多銀票都堵不住曲明月欠的窟窿。
她越發(fā)的好奇,肅國公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辦完這件事,兩人才去京城的胭脂水粉鋪?zhàn)愚D(zhuǎn)了一趟,待到天黑才回公主府。
又在公主府住了兩日,宮里來人說,康樂公主回宮了,讓郡主入宮說說話。
曲凌心知肚明,只怕是太子想見趙元容。
“姐姐還是別去了,她之前罵你呢。”曲凌蹙眉。
趙元容捏著塊糕點(diǎn)往嘴里送,眨眨眼,綻開個甜笑,“我當(dāng)時就打回去了。”
公主又怎樣,照樣抽她。
可曲凌卻分明看見她的笑意未達(dá)眼底。
“郡主,宮里的車駕還等著呢。”來接人的嬤嬤小心翼翼的催促著。
其實只要趙元容說一個不字,也沒人敢強(qiáng)迫她。
“阿凌呢,要我順道送你么?”趙元容問。
曲凌點(diǎn)頭。
“走吧。”趙元容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起身,拉著曲凌就往外跑。
身后的嬤嬤著急忙慌道,“郡主,您好歹換身衣裳。”
趙元容的邊跑邊笑得清脆,“有什么好換的,不是說說話么?穿什么衣裳有什么打緊的?”
曲凌總覺得她什么都明白,只是裝做不明白的樣子
長公主的女兒,又怎么會真如世人所見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