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曲凌早早的就到了云松堂,親手侍奉老夫人梳洗。
“阿凌真是個(gè)好孩子。”老夫人滿意,毫不吝嗇的夸她。
“祖母疼我,我該孝順祖母。”曲凌也很會(huì)奉承。
到了早膳時(shí)刻,何氏帶著曲連嘉過來了。
“聽說夫人身子好了些,也能吃東西了,”曲凌指了指桌上的那道山藥粥,“把這個(gè)給夫人送過去吧。”
她會(huì)說這樣的話,實(shí)在讓人詫異。
何氏摸不透她想干什么,只覺得曲凌越來詭異。
她準(zhǔn)備開口,桌子下的腳被曲連嘉輕輕踢了下。
“你不怪她了?”老夫人問。
宋家壽宴的事,明眼人都知道和宋氏脫不了干系。
曲凌笑道,“家和萬事興,連雪去了,或許是上天給的警示,我昨日送二妹妹回去,夫人對我說,是她對不住我,我便想著,咱們一家人該和和氣氣的好,勁往一處使。”
提到曲連雪,老夫人有些不自在。
她年紀(jì)大了,又相信“上天的警示”這樣的話,便也想著息事寧人。
“你最懂事,”笑瞇瞇的贊了曲凌,就讓人去給宋氏送那道山藥粥。
“讓翠縷去吧,”曲凌提道,“也讓夫人知道祖母對她是看重的。”
“祖母都做到這個(gè)份上了,夫人也不該有什么不滿了。”
老夫人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面子上的功夫要讓人挑不出錯(cuò)來。
翠縷得了吩咐,親自去正院送吃食。
昨夜,曲裎又歇在妙姨娘處。
不過,宋氏已經(jīng)不在意了。
她病了幾日,這會(huì)已經(jīng)打起了精神,正帶著曲連枝用膳。
見到翠縷,摸不準(zhǔn)她來的目的。
“大姑娘見這道山藥粥滋補(bǔ),求了老夫人給您送過來。”翠縷恭恭敬敬的。
宋氏還沒開口,曲連枝先說,“放著吧,有勞你走一趟。”
又讓下人打賞。
心里卻想著一會(huì)兒就扔出去。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老夫人有幾句話要帶給夫人,”翠縷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想單獨(dú)說與夫人聽。”
曲連枝年輕沉不住氣,“什么話是我不能聽的?”
“是大姑娘的親事。”翠縷撒了個(gè)謊。
宋氏便讓曲連枝先下去。
曲連枝離開后心里像是被貓抓了一樣。
曲凌果然聽話,讓她嫁人就嫁人。
她真的要嫁給郡王么?
翠縷在她走后,跪在宋氏跟前,“求夫人抬舉奴婢。”
宋氏讓人撤了早膳,倚在榻上喝茶,“我憑什么要抬舉你?”
“妙姨娘讓夫人很是頭疼吧?”翠縷說,“她把侯爺勾得丟了魂。”
宋氏面無表情。
翠縷也不著急,繼續(xù)說,
“她和徐夫人長得像,所以侯爺才選了她,侯爺還念著先夫人,若是讓她生下子嗣,夫人的處境可就沒那么好了。”
“你想我抬舉你,去和她爭?”宋氏不屑,“京中的婦人都用這樣的手段去管后宅,可這不過是飲鴆止渴,打壓了她,抬舉了你,一樣的礙眼。”
可妙姨娘和徐照月長得像,依舊有點(diǎn)刺痛了宋氏的心。
不在乎的話,說千遍萬遍,就真的不在乎了么?
心里不在乎,可臉面還是過不去。
“我這就帶你去見老夫人,”宋氏冷冷的看著她,“讓老夫人看看她貼心的丫鬟,是怎么吃里扒外的。”
翠縷其實(shí)也有些慌。
不過,她按照曲凌教的繼續(xù)說,“老夫人打死了奴婢,對夫人沒有任何好處,說不定還會(huì)反其道而行之,成全了奴婢。”
“到時(shí)候,后院一樣有兩個(gè)姨娘給夫人添堵。”
宋氏面色徹底冷了。
“奴婢的誠意,就是幫您重新拿回掌家之權(quán),屆時(shí),您還是侯府主母,手里還有奴婢的把柄,后院有您信任的人,侯爺再抬十個(gè)姨娘進(jìn)來,也不怕。”
翠縷冷靜的把話一句句說完。
宋氏聽到掌家之權(quán),終于有了動(dòng)容。
不過她這次很謹(jǐn)慎。
“你有什么辦法?”
翠縷見她松了口,便將曲明月找老夫人拿銀子的事情說了。
“奴婢知道的,就這么多,至于內(nèi)里的緣由,還得夫人去查明,想必夫人定能找到機(jī)會(huì)。”
宋氏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
老夫人不能動(dòng)侯府的銀子,依照翠縷說的,曲明月拿銀子的次數(shù),也不是老夫人的體己能負(fù)擔(dān)得起的。
那只能拿曲凌的嫁妝,還有她給曲凌的那一半嫁妝。
她根本沒打算真的把嫁妝分給曲凌。
在她原本的想法中,曲凌根本活不到出嫁的時(shí)候。
老東西,竟然敢貪她的嫁妝!
“行了,”宋氏隨手摘下手上的赤金鐲子丟給翠縷,“賞給你的。”
“奴婢多謝夫人。”翠縷跪在地上,雙手將鐲子撿起來,極其卑微。
可她并未怨言。
只要能給侯爺做姨娘,什么都行。
她年紀(jì)大了,不能再耽擱了,下半生的命運(yùn),得自己爭取。
回到云松堂后,翠縷將鐲子呈給老夫人,“夫人氣色不錯(cuò),說等好了就來給老夫人請安,還賞了奴婢。”
曲凌陪在老夫人身邊,湊趣道,“還是夫人的好東西多。”
可不是么?
老夫人想起庫房里的嫁妝,羨慕又嫉妒。
到底是宋家的女兒金貴。
“將來你出嫁,讓她再給你添些。”老夫人隱去心思,順著話說,“還記得你姑姑家的表哥么?”
曲凌心里冷笑。
“我記得,他不喜歡我,只喜歡和連枝玩。”
想起柳懸那張臉,曲凌只想把他的頭砍下來。
“那會(huì)你們還小,都是鬧著玩的。”老夫人沒放在心上。
曲凌有些煩,手指微微動(dòng)了動(dòng),耐著性子說,“他以前把我從園子的山上推下來過。”
因?yàn)榍B枝哭了。
可曲連枝哭,和她又沒關(guān)系。
柳懸問都不問,上來就將她推開,那假山本就小,她掉了下來,屁股摔得幾天坐不住。
她自然不能吃這個(gè)虧。
忍著痛一個(gè)人揪著兩個(gè)人打。
最后又被關(guān)到祠堂去了。
“那回你不也將阿懸的頭都打破了。”說起來老夫人還一陣后怕。
一個(gè)姑娘家,拿著那樣大的石頭去砸人。
要不是下人攔著,還不知要釀成多大的禍。
曲凌笑了。
老夫人只當(dāng)她在告狀,哄著她,“等你生辰,讓你姑姑帶他來,給你賠禮道歉。”
曲凌不說話,只是嘴角上揚(yáng)。
老夫人趁熱打鐵,“你表哥他已經(jīng)被立為世子,又在千牛衛(wèi)有了職位,陛下的近臣,前途不可限量。”
這樣前途不可限量的世子,為何要娶她呢?
曲凌上一世真沒想過。
眼下嘛,顯而易見。
“阿凌,你有聽祖母說話么?”老夫人皺起眉頭。
“有,”曲凌笑盈盈,“我在想表哥會(huì)不會(huì)得空來我的生辰宴。”
她要提前把坑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