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人都知道,云南王的女兒去公主府一趟,回家就瘋了。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那日也在場的張韻。
那些平日不太與張韻往來的姑娘們,都得了家里的指示去打探消息。
畢竟誰也不敢往嘉安公主身邊湊。
帖子一封封遞到了張府。
張韻對外說病了。
她的確是病了。
嚇的。
從公主府出來,她就像失了魂,不知怎么到的家。
張夫人責怪她不聽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爹呢?我有話要和爹說。”
等張敬回來,張韻便把曲凌交給她的密信遞上去。
張敬看完,面色凝重。
朝堂上沒有任何關于這件事的消息。
但是,云南的女兒瘋了可不是件小事,人人心里都有猜測。
半個月后,張韻給幾位重臣家的姑娘下了請帖。
楊宜的確有些本事,結交的,都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張家宴會,最后姑娘們也是神色匆匆的回了家。
沒過幾日,朝堂上就起了風浪。
御史臺上折,參云南王。
“臣參云南王楊韶包庇女兒行兇,縱容其以活人試藥,殘害百姓性命。”
御史大夫張敬聲音洪亮。
“云南乃天子領土,豈能由他肆意踐踏陛下子民?”
“臣請收回王位,交還兵權,另設都護府鎮守邊境。”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這一次,眾人意見出奇的一致。
張家那場宴席,肯定是皇帝授意的。
風聲提前透出來了。
他們很識趣的支持皇帝的決定。
這個時候誰唱反調,那就是云南王的黨羽。
事情的嚴重性根本不是之前和離一事能比的。
皇帝高坐龍椅,面色平靜。
“此事不過捕風捉影,不可妄下定論。”
趙元容一步跨出列。
“不如讓兒臣前往云南,查清事情緣由。”
曲凌立刻接話,“臣請隨太子殿下同往。”
幾乎是同時,裴景明也從另一側邁出,“陛下,還是讓臣去吧。”
皇帝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此事容后再議。”
早朝散去,三人卻不約而同地留了下來,齊齊跪在議政殿外。
皇帝召見時,已近晌午。
“誰先提出去云南的?”皇帝問
趙元容叩首,“是我。”
頓了頓,又補充道,“她們都不知道。”
皇帝沉默。
關于楊宜的事情,曲凌早已通過折子詳細稟報過。
皇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后來偶爾提了一句,“你想殺她便殺,不用顧及她是元容的妹妹。”
而曲凌的回答則是,“她的神智被破壞,日日被恐懼折磨,遠比死了痛苦。”
此時,曲凌說,“姨母,事情是我查出來的,讓我和姐姐一起去云南。”
楊宜的事情發生一段時間了,可趙元容卻從未透露過要親自去云南。
今日在朝堂上,著實驚到她了。
“還是讓我去吧。”
裴景明皺眉,“太子擅自離京,一路不知會遭遇多少刺殺,沒準還沒到云南,就被捅成刺猬了。”
他和趙元容不能同時離開京城。
皇帝身邊必須有個能信任的人。
趙元容嘴角抽了抽,抬頭瞪了裴景明一眼。
“那不正好引蛇出洞么?到底哪些人存了異心,我這一趟走下來,清清楚楚。”
“你這是以身涉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趙元容轉向皇帝,眼神灼灼,“云南王的事情總要了結,那些有異心的各方勢力也要被揪出來,沒有人比我更合適。”
窗外梧桐葉落的紛紛揚揚。
趙元容對裴景明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楊韶是我爹。”
裴景明俊朗的面容上罕見地出現了呆滯的表情。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元容,你當真要去?”
“去。”
趙元容斬釘截鐵,“要想天下大定,不能有這樣擁兵自重的藩王。”
“好。”皇帝沒有再反對。
“也好讓那些不服你的人看看,到底誰是王朝的太子。”
出了議政殿,三人走在長長的宮道上。
秋風卷著枯葉在腳邊打轉,帶著初冬的凜冽。
趙元容率先開口,“我去云南后,睿親王,世家那邊就交給你了。”
她目光深遠,世家衰敗,可依舊殘存不少力量,絕不能讓他們死灰復燃,更不能讓他們與任何一方勢力聯手。
裴景明點頭。
“放心吧,我的線已經釣到了不少魚,只等收網了。”
曲凌說,“馬上入冬了,廢帝的生辰快到了。”
“宗室,交給我吧。”
三人分工明確,無需多言。
“等你從云南回來,能喝上我的喜酒了,”裴景明對趙元容說,“所以,你要平安回來啊。”
“什么?你要成親?”
趙元容實在過于驚訝,聲音驚得鳥雀飛起。
“是啊,我準備去請賜婚了。”裴景明輕描淡寫。
“是誰家的姑娘?怎么不讓我見見?”
曲凌挽住趙元容的手,“是駙馬的表妹,越州人,鳳藻閣便是她幫著建成的。”
“越州人?”
趙元容看向裴景明。
“我去越州辦差時,那姑娘也在,”裴景明說,“當初便是她帶著血書來了京城,這才將越州刺史的罪行揭穿。”
“我得了她不少的幫助,是個好姑娘。”
趙元容不再問了。
真假不重要了。
只要這套說辭合情合理便可。
從此,睿親王和王妃的故事,便是這樣的。
“她愿意嫁給你么?”
“愿意的,”裴景明臉上看不出半分異樣,“我年輕有為,才華橫溢,不知是多少人心中的夫婿人選。”
趙元容點頭,“那就好,那樣就好。”
在東宮用過午膳,裴景明便先走了。
趙元容把侯序叫了過來,又叫了趙崇賢。
“孤要去云南,侯序隨孤去。”
“崇賢,你留在京城。”
她把禁軍的魚符放在曲凌手里,“我不在的日子里,禁軍你也可以調動。”
趙崇賢領悟到了,“殿下放心,下官會盡心協助公主。”
私下無人時,曲凌還是忍不住說道,“侯序可信么,他是禁軍舊首領,萬一......”
趙元容抱住她,“好妹妹,你放心,姐姐有保命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