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很快做出決定。
她對曲襕說,“你回河?xùn)|去,我留下幫阿耀。”
曲襕,“我一個人回去?”
不好吧。
他一個人怎么走那么遠(yuǎn)的路,萬一也死在半路就慘了。
王氏見到他懦弱無能的樣子就來氣,“廢物,我們得分開行動。”
她抬頭看了眼巍峨的侯府,深吸一口氣。
都到這一步了,絕不能前功盡棄。
王氏抬腿就想進(jìn)侯府,卻發(fā)現(xiàn)走不動。
一回頭,曲襕抓著她的胳膊,猶猶豫豫,“要不我們還是一起回去吧。”
王氏伸手就是一耳光,“你怎么這么沒用!”
兩人在侯府門口拉扯了片刻。
王氏好說歹說,總算讓曲襕答應(yīng)先走。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侯府傳來。
“我是冤枉的,都是曲凌設(shè)計(jì)陷害我,我是無辜的,不是我......”
王氏定睛一看,果然是曲耀。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愣是半晌沒有動作。
剛走出不遠(yuǎn)的曲襕聽到動靜也折返回來,驚呼,“壞了,阿耀怎么被抓起來了!”
差役們抓著被五花大綁的曲耀,推搡著往外走。
王氏如夢初醒,瘋了似的撲上去,“你們干什么?知不知道他是誰?”
“爹,娘,快救救我。”曲耀看到父母,絕境中生出一絲希望。
為首的差役一把推開她,“我們只知道,他是定襄侯過繼的兒子。”
“既然知道,還不快放人!”
王氏就要伸手去解繩子。
差役直接抽出刀來,攔住她,又抖出一紙公文,“現(xiàn)在他是弒父兇犯,人證物證俱全,你膽敢阻攔,連你一起抓!”
王氏如遭雷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弒父?
他父親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王氏下意識的去看曲襕。
曲襕好像反應(yīng)了過來,頓時變了臉色,“大人,你的意思是,他殺了侯爺?”
“沒錯。”
差役的回答讓王氏夫婦二人眼前一黑。
剛才還做著兒子繼承爵位的美夢。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侯爺是死了,但,是曲耀殺的。
兒子成了殺人犯。
王氏搖搖欲墜,咬破舌尖不讓自己暈過去。
“中間必有誤會,”她強(qiáng)作鎮(zhèn)定,想從袖中摸出幾塊碎銀,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幾位大人,一定是有誤會。”
“娘,這都是曲凌的陷阱,她故意騙咱們一家人過來,”曲耀欲哭無淚,“咱們上當(dāng),咱們都上當(dāng)了。”
差役不再耽誤時間,押著曲耀就走。
“不可能,我兒最是孝順,”王氏突然死死抱住差役的腿,如市井潑婦,“是有人陷害,是曲凌陷害。”
差役不耐煩地一把將她拎起來,“膽敢誣蔑郡主!”
他一揮手,“也帶走!”
王氏凌亂中被一起押著走了。
曲襕想追上去。
“回河?xùn)|,去找族長,讓他們來京城!”王氏凄厲的聲音傳過來。
曲襕無助的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嚎哭著拔腿往城外跑去。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現(xiàn)在一心只想回到河?xùn)|。
他寧愿自己從來沒有來過京城。
“郡主,王氏和曲耀一起被帶走了。”觀棋一直扒在門口。
直到人都被抓走了,才來報(bào)給曲凌。
“跑得可真夠慢,”曲凌撥弄佛珠,“和京兆尹說一聲,過幾日,把王氏放出來,你們派個人盯著,一定要讓她安全回到河?xùn)|。”
“她要是不愿意回河?xùn)|呢?”
“那就去城外亂葬崗。”
曲凌淡漠的說完,目光才落在齊聚一堂的侯府下人們身上。
“侯爺死了,今日,本郡主做主,給你們兩個選擇,放了身契,拿了銀子走,或者是繼續(xù)留在本郡主身邊,本郡主給你們另外安排去處。”
曲凌的話掀起軒然大波。
侯爺剛死,郡主就要散伙了?
他們心里震驚,也不敢有半句異議。
“郡主,我們留在您身邊,是跟著去靖威侯府么?”
有人斟酌著問了一句。
“本郡主有自己的府邸,你們或是在我的府上,或者是安排你們到莊子上去。”
曲凌溫和回答。
“奴婢愿意留下。”
絡(luò)繹不絕的有人跪下。
侯府的差事體面,跟著郡主往后更是京城一等一的好差事。
拿了身契,得了自由身,如何填飽肚子,也是個大問題。
這些愿意留下的,多數(shù)是年紀(jì)不大的女婢,賣身進(jìn)府的。
也有人愿意走。
拿了身契,還能得到一筆銀子。
這些人,多數(shù)是男仆,還有侯府的家生子,一家人在一處,一起有了良籍,做些什么都行。
曲凌按照眾人的意愿,要走的,今日就走。
不走的,先留下幫著李嬤嬤操辦喪事,再由李嬤嬤安排。
京城的百姓茶余飯后,抓緊議論定襄侯府的最后一次喪事。
“定襄侯府死完了。”
“這回死的是侯爺,殺人的是過繼來的兒子。”
“要我說,郡主真可憐,洞房花燭夜,死了爹。”
“是啊,這過繼來的公子,說是一家四口都住進(jìn)去了,擺明了等侯爺死了吃絕戶。”
“也太等不及了,還好老天爺有眼……”
曲凌在侯府住了三日,謝絕了所有上門奔喪的人。
池淵下了衙門就往侯府來陪她。
此舉惹得同僚玩笑。
“少卿大人,才大婚哪有這樣住在娘家的。”
“你莫不是畏懼郡主,夫綱不振?”
“我告訴你,這女人,不能太慣著,她再厲害,也是個娘們……”
池淵抓起一把土,“你看,這土是不是格外別致?”
同僚湊過去看,“哪有什么別致……”
下一瞬,池淵手里的泥土就全部塞到他嘴里了。
“啊……噗……噗……”
“池淵,你是瘋了么?我不過開兩句玩笑。”
“好笑么,”池淵神色中帶了銳意,“我笑了么?”
同僚氣急敗壞,“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從前仗著家世,現(xiàn)在仗著郡主,你要真有本事,就靠自己……”
池淵這回塞他嘴里的,是一把枯葉。
“我就是了不起,”池淵松了松筋骨,“也比你有本事。”
同僚好不容易吐干凈了一口的污穢之物。
“你……”
剛張口,突然騰空而起,被池淵掛在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