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一直耐心的等蔣揚宗的死訊。
王令禾大約是怕她等著急了。
遞了消息來。
“最近朝堂上人人自危,國公府也處處謹慎,郡主相信我,我一定殺了蔣揚宗。”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對水頭極好的翡翠手鐲。
“商隊去了趟西域,得了這么一對,給郡主玩玩。”
曲凌心花怒放。
“她人真好。”
聽琴跟著笑,“王姑娘出手很大方。”
曲凌說,“檢查一下鐲子,沒問題的話,拿來我帶著。”
這樣的好東西,她娘的嫁妝里也沒幾樣。
只是再信任王令禾,也要謹慎為上。
觀棋打了簾子進來,“二夫人回來了。”
“她不是日日都去嗎?有什么稀奇的?”聽琴將鐲子收起來,隨口說了一句。
“今日不同。”觀棋神秘。
“哪里不同?”
觀棋說,“她不是從國公府回來的。”
曲凌來了興趣,“嗯?”
“她從城角的一處偏僻的小茶坊回來的。”
聽琴皺眉,“她去那兒干什么?見了誰?”
觀棋搖頭,不知道。
曲凌,“讓人盯著她點。”
又說,“見機行事。”
翌日。
何氏早早的出了門。
還是往國公府去。
只是沒多大會的功夫就出來了,走的是角門,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去了一家小茶坊。
再下馬車,換了身衣裳。
進去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又出來了。
馬車載著她回了國公府的角門。
她換了衣裳,走到正門,坐了侯府的馬車。
若非刻意盯著,沒人知道她去了趟茶坊。
“是見了魯國公。”觀棋的語氣有些復雜。
又添了一句,“二夫人回來時,臉色松快了許多。”
聽琴的表情不太對。
任誰聽了,都會往那方面想。
曲凌若有所思,只說了一句,“隨她去。”
接下來幾日,何氏一如既往去國公府看曲翰,只是再也沒有去茶坊。
第八日,觀棋沖進來,“二夫人帶著三姑娘出門了。”
“去了哪兒?”
“看著是往茶坊的方向去了。”
曲凌正在用早飯,手里的湯勺碰了碰碗,“按我之前的吩咐行動。”
“郡主,會不會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獵物也不會是我。”曲凌放下湯勺,用帕子擦擦嘴。
她要做,也是做誘餌。
馬車上,何氏拉著曲連嘉的手,“國公夫人很和善,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讓我帶你去喝茶。”
曲連嘉心中不安。
她不想去,可何氏說,“蔣小公子已經好了,咱們去接你弟弟回來,有娘在,你怕什么。”
曲連嘉總覺得怪怪的,為什么中途要換馬車?
進了國公府,就有婆子丫鬟圍過來,“曲姑娘,隨我們來吧。”
冷漠的樣子讓曲連嘉害怕。
“娘,她們要帶我去哪里?”
何氏聲音哀戚,“連嘉,娘對不起你,可娘也沒辦法,他們要殺你弟弟。”
曲連嘉瞳孔微縮。
還沒來得及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就被幾個人拖著走了。
“你們放開我!”
她掙扎,無濟于事。
被帶到一處廂房,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大紅的衣裳。
曲連嘉猜到要發生什么了。
絕望無助,內心恐慌。
無論她說什么,那些丫鬟婆子仿佛都聽不見。
打扮齊整,她被帶到一個掛著白幡的院子里。
直到這時,曲連嘉才發現她想錯了。
原來,不是有人要輕薄她,是有人要她冥婚。
另一邊,何氏語氣急迫,“我的女兒我已經送來了,我兒子呢?”
魯國公夫人是個圓臉,貴氣端莊。
只是,眼里的陰狠壞了她的福相。
“急什么,等國公爺回來,你就可以帶你兒子走了。”
何氏心急如焚。
在茶坊里的魯國公一樣有些心浮氣躁。
朝堂局勢變幻,他和宋大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他的兒子被打,宋大人敏銳的察覺到是有人設局。
于是將計就計。
宋大人說,這是長公主設的局。
她一定在暗中謀劃什么。
既然這樣,不如主動暴露。
他故意利用何氏,給人有機可乘的破綻。
如果真是長公主設局,她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如果真是個意外,他也沒有損失。
這個茶坊里里外外藏了不少死士。
只要長公主的人來,一定會死在這里。
從何氏的嘴里,他套出不少的話。
那個婦人雖有幾分姿色,可他還沒有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焦灼之際,外面傳來鶯鶯燕燕的聲音。
“是這里么?”
“是的吧,那位官人真是奇怪,青天白日的叫咱們這么多姐妹過來,還選了這一處偏僻的地方。”
“沒準是招待什么人吧,有些大官人,看起來正經,私底下......”
正在養精蓄銳的魯國公猛的睜開眼。
他走到窗前,推開縫隙,呼吸微滯。
怎么會有這么多青樓女子過來。
香氣撲鼻,他在二樓都聞到了。
藏在暗處的死士面面相覷。
殺這些青樓姑娘,也要他們親自來?
茶坊本就不大,擠滿了花紅柳綠的姑娘。
魯國公感覺不妙,正欲跳窗而走。
“圍起來,一個也不許放走。”外面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刀劍出鞘的聲音。
魯國公大驚,沉聲,“什么人?”
心腹趕緊去看。
很快過來說,“金吾衛包圍了茶坊,后門也被堵了。”
魯國公面色大變,一下子有些慌了神。
長公主再厲害,也不可能調動金吾衛替她做事。
“來的是誰?”
“平郡王家的趙崇賢。”
他一直在軍中,這次侯序回京,將他調到了金吾衛。
“有人說,你們茶坊私藏了反賊。”外面是趙崇賢的聲音。
魯國公無法鎮定。
若是讓他們找到藏起來的暗衛,自己就真的成反賊了。
他看向那群鶯鶯燕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下定了決心。
這時候跑是跑不掉了。
魯國公鎮定下來,推門下樓,“這里沒有反賊。”
趙崇賢腰佩橫刀站在樓下。
他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眉宇間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沉穩。
“國公爺好雅興,”趙崇賢抱拳一禮,眼神卻銳利如鷹,“這些姑娘都是您叫的?”
魯國公故作輕松,“這些姑娘是我叫來的,將軍,實在是誤會。”
他說,“我的兄弟們平日勞累,本想犒勞犒勞。”
他硬著頭皮認了。
最多被人私下議論幾句罷了。
他兒子昨夜過世,秘不發喪,等國公府辦喪,他這點風流韻事,誰又會記得。
“奉上命搜查叛逆,還請國公爺行個方便,”趙崇賢朗聲一笑,“國公爺可以帶姑娘們先離開。”
魯國公心里一松,很快又陷入困境。
他是該離開,還是該阻止金吾衛搜查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