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在公主府住到了大年初二。

“我是一點也不想進宮，但今天必須得去給舅舅拜年。”趙元容裹著被子嘟囔。

曲凌已經起身了，正在梳頭，“那你先送我回府。”

在公主府，她一直和趙元容睡在一起，姐妹越發的親密。

她把趙元容當親姐姐，趙元容也樂得妹妹找她幫忙。

“你想和我一起入宮么？”

趙元容邊問邊掀開被子。

“我今天回府，我還有事。”

她要把韻兒從二房弄出來，再看看曲裕還有多久咽氣。

要是太能活了，她就得動手了。

她說話的時候，手上的佛珠不停的轉動。

趙元容沒放在心上。

可對她很熟悉的聽琴卻了然，侯府又要死人了。

拜別了長公主，坐著馬車往定襄侯府去。

半路上，卻被人攔了馬車。

“郡主，我來接你去宋家。”

聲音很熟悉，是宋玉楨。

趙元容和曲凌對視一眼。

這又是哪一出？

“不必。”曲凌隔著簾子拒絕。

馬車卻遲遲未動。

“郡主，我姑母過世，可她是您的繼母，今日初二，于情于理，您該去宋家拜年。”

宋玉楨就是這點好，無論什么時候，都是不動如山。

曲凌掀開車簾，雪幕中，一隊人馬橫攔，為首的少女一身猩紅，在素白天地間格外刺目。

“我說了，不去。”

她又放下車簾，對趙元容打了個眼色。

“郡主還是去的好，”宋玉楨一如既往的平穩，“若是不去，難免落人口舌。”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您是郡主，當為典范，不去外祖家拜年，不孝不敬。”

就連威脅人，她也能把話說得好聽。

“你去，請郡主下馬車。”

曲凌聽到宋玉楨在吩咐下人。

有腳步聲靠近，趙元容抓起了鞭子。

車簾被掀開的一瞬，一道銀光閃過，宋玉楨的手背頓時皮開肉綻。

“啊——”

宋玉楨痛得倒吸一口冷氣，不過，并未驚訝，似乎早就料到。

“趙元容......”

她抬眸，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

拿鞭子的是曲凌。

“怎么？你那樣篤定抽你的人是我姐姐？”曲凌慢條斯理地收鞭。

宋玉楨終于破了功。

“當街打人，這也是長公主教的么？”

她未能得逞，又挨了一鞭子，沉不住氣了。

“這算什么，”曲凌跳下馬車，手指戳著她的肩，一點點的逼得宋玉楨往后退，“你宋家也就這點上不得臺面的齷蹉手段。”

隨著宋玉楨來的下人們恨不得用落雪把自己的眼睛糊住。

郡主也太折辱人了。

“知道我不會去宋家，故意攔我馬車，讓我落人口舌，就能參我不敬尊長，奪我郡主之位。”

“又裝作下人來掀簾子，元容姐姐的脾氣，一鞭子上去多正常，打在你身上才最有用，正好參長公主教女不善，是么？”

曲凌一步步往前，戳得宋玉楨臉色漲紅，腳步踉蹌。

“御史臺有幾個你宋家的狗腿子？是不是想把我和姐姐的過錯，怪到長公主身上？”

上一世，宋家就是這樣做的。

“省省吧宋玉楨，”趙元容蹲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為什么讓你來，不讓宋璋來，你當真不清楚么？

宋玉楨咬唇，眼眶通紅，不說話。

她怎么不知道。

“你祖父連宋璋挨一鞭子都舍不得，卻舍得送你來死。”

趙元容直白的說出來，“我的性子，打死你也不是不可能。”

“是，”宋玉楨猛的抬眸，眼淚瞬間滾落，極力克制哭腔，“你打死我，那才是我對宋家最大的貢獻。”

雪地里一片寂靜。

“蠢貨。”趙元容落下簾子。

“阿凌，回來，我送你回去。”

“不，”曲凌說，“我要去宋家。”

宋玉楨錯愕。

“我陪你去。”趙元容雖不解，但從馬車跳了下來。

“不，姐姐不能去。”

曲凌擲地有聲。

“姐姐回去集結人馬，我若是死在宋家，姐姐就高高興興的帶人夷平宋家，我是朝廷親封的郡主，誅殺我，是死罪。”

趙元容愣住。

曲凌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眼神亮得嚇人。

“要不我吊死在宋家吧，這樣姨母就可以把宋家一網打盡，連根拔起。”

反正，權力的廝殺，到了最后，也只需要一個師出有名。

誰先發制人，誰就勝算更多。

“你不許胡說！”趙元容如夢初醒，伸手拍在她嘴上，“呸呸呸。”

宋玉楨更是大腦一片空白。

呆愣了好一會，才擠出一句話。

“郡主會錯意了。”

她看似平靜。

心里已經把曲凌咒罵得狗血淋頭。

瘋子。

神經。

她是不是有病啊！

這是什么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