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跟你說去換個主子的,你怎么偏要那么傻?”
“喜鵲,醒過來,別睡了好不好?”
她不能,不能再失去親人了。
溫長瑛趴在床邊,無力地嗚咽。
也只是幾息,很快就抬起頭,抄起鞭子就往外沖。
她綁也要綁一個太醫回來。
侍衛長眼皮一跳:“娘娘,您還在禁足,不能出去。”
“讓開。”
溫長瑛冷下心腸,“誰攔我殺誰。”
那人一怔,咬牙伸出手臂擋路。
溫長瑛抬鞭,就抽在他小腿上。
咻咻風聲混著噼啪的聲響。
其他侍衛也怕誤傷,根本不敢上前。
幾人就那么圍著溫長瑛,退到了慈恩宮外面。
畢貴正巧出來歇歇眼,遠遠一看,心道壞了。
他正要進里面稟報,就見溫長瑛鞭子卷了個人,把慈恩宮門口的侍衛給摔飛出去。
“娘娘,太子殿下在里侍疾,您這樣沖進去,若是太后出了什么事,就不好辦了……”
溫長瑛看著小步跑到她面前的畢貴,“所以是你攔著不讓我進?”
畢貴慌著神,沒察覺異樣。
“娘娘,您回承恩殿去,太子忙完了就去見您。切莫因沖動犯下大錯啊。”
溫長瑛垂眸冷笑,“我要他有什么用?”
一語雙關。
“要么你進去,帶個太醫出來;要么,我打進去,綁個太醫出來。”
“畢貴,你來選。”
畢貴心思百轉,猜到承恩殿是出了什么事。
能讓太子妃心緒大動的,除了溫在野小將軍,就只有喜鵲了。
他忙低頭:“奴才去請,娘娘稍候。”
溫長瑛沒再往前。
但畢貴進去了許久,也沒出來。
她等不及,直接沖了進去。
上前攔她的,都被一鞭子抽到了兩邊。
溫長瑛每一步走得都很急,踹開門時,鞭子就直接勾準了一個最后邊的太醫。
殿中,太醫跪了滿地。
那些人口口聲聲說太后重病,太子侍疾。
結果,人就坐在殿中。
程瑜雙手打圈,給太后按揉著穴位。
就連謝庚鶴也只是坐在一旁喝茶,沒有一個急切的。
溫長瑛笑了,“這就是重病?難不成太后娘娘是快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太醫們臉色一白,齊齊把額頭貼著地面。
太后沉了臉:“放肆!”
“溫氏,你何時才能懂點規矩?哀家不過讓人請個平安脈,你如此大動干戈,是想做什么?”
溫長瑛不欲爭辯,“你請平安脈,要十幾位太醫商討嗎?”
“林太醫跟我走!”
她隨意點了個經常來東宮看診的太醫。
程瑜忙道:“可是林太醫對太后娘娘的脈象有特殊見解。”
溫長瑛也不挑,“那就王太醫。”
“王太醫最善解乏,太后娘娘這會兒心緒不平,恐離不開他。”
“那朱太醫、李太醫、張太醫!一個都走不開嗎?”
溫長瑛只覺得遍體生寒。
她不傻。
這分明就是太后故意針對。
只是不知道謝庚鶴他有沒有參與其中。
溫長瑛眸中微動,“你也不讓我帶著人走?”
謝庚鶴默了半晌,“林太醫去吧。”
“殿下!”程瑜隱隱有不滿。
但太后拍了拍程瑜的手背,她也只好按下。
兩人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看著溫長瑛匆忙抓著林太醫就跑。
謝庚鶴給畢貴使了個眼色。
畢貴跟了上去。
太后悠悠道:“鶴兒,你也瞧見了,她不在意你,何苦再執著呢?”
謝庚鶴緩緩起身,掐著掌心的肉,溫和笑道:
“皇祖母本就不喜她,自然看不到她的好。阿瑛重情重義,更離不開孤。”
“您既然病了,還是好好休養吧。孤會上稟父皇,讓蘭妃掌事的。”
太后臉色微變:“哀家還沒老到管不了宮務的程度!太子,你是在威脅哀家嗎?”
謝庚鶴垂眸,“是您先不客氣的。”
太后死死地盯著謝庚鶴。
被程瑜拽了拽袖子后,突然緩和下來。
“罷了,哀家不過就是不忍心杜御廚的手斷了,不能再做哀家喜歡的杏仁松花露了。”
“既然那宮女得到了教訓,哀家不再找東宮的麻煩就是。”
太后有意示好:“你父皇本就病重,太醫署一直在研制藥方,還是別讓他再操勞了。”
謝庚鶴點頭,“皇祖母既然知道,下次就別再這么興師動眾,麻煩太醫署的太醫了。”
他明晃晃的敲打,讓太后臉色變了又變。
最終,也只是咬牙:“知道了。”
謝庚鶴最后又看了眼程瑜,轉身離去。
承恩殿。
林太醫一路都沒有喘氣兒,剛到殿里,就被溫長瑛推到床邊。
“使不得使不得,喜鵲姑娘本就落了水,這紗幔沒放下來,微臣……”
溫長瑛不在乎那么多:“人命關天!”
她都不敢想,喜鵲已經在湖中泡了多久。
撈上來后,才會這樣氣若游絲。
捂了這么久,都沒辦法回溫。
林太醫也看情況緊急,直接掏了金針。
殿內的火爐子燒得更旺了。
溫長瑛感覺到喜鵲的手一點點回暖,額頭也開始發熱出汗,才緩緩松了口氣。
她問:“會落下病根嗎?”
林太醫頓了頓,“風寒入體,恐日后很難有孕了。”
喜鵲才十七歲。
再有八年就可以出宮嫁人了。
其實這丫頭也沒那么想成婚生子,她只是渴望有家人。
跟著溫長瑛來汴京的這些年,喜鵲無數次想念在邊關的家人。
可當溫長瑛真給喜鵲放假,讓她回家看看的時候,喜鵲又總是抹了淚。
“娘娘一個人在這,奴婢不放心。”
兩人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溫長瑛摸著喜鵲的側臉,又哭又笑。
“沒關系,沒關系。日后慢慢養好,她肯定能找個疼她護她的夫郎。”
林太醫沒說話。
診治過后,就去寫藥方抓藥了。
承恩殿又死寂了下去。
沒了喜鵲的嘰嘰喳喳,溫長瑛只覺得窒息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