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哄哄中,嚴家三人和鐘曼琳都被帶走,嚴鋒被送往醫院,巡邏隊派人聯系他的領導以及尋找趙春華。
趙春華跳了江。
幸好被幾個熱心人聯手救上岸,林楓楊就是其中之一。
林家雖然比嚴家晚出發兩天,可嚴家人中途換乘的時候,被票販子忽悠買錯了票,反而比林家人晚到一天。
林家第一天修整,第二天去仁愛醫院打聽消息。
了解林重樓的大致情況后再找上門,可以有的放矢。以防提前遇上林重樓,所以林奶奶和林澤蘭在旅館等消息,只兄妹四個去醫院。
滿載而歸的路上,聽見一聲驚呼‘有人跳江了’,深諳水性的林楓楊下去幫忙。
水性一般的林松柏帶著兩個妹妹焦急站在岸邊,直到所有人安全上岸才如釋重負。
被救上來的人趴在地上劇烈咳嗽,江水混著淚水一個勁往下淌。
林梧桐這才看清楚被救上來的人居然是趙春華:“你怎么來了?”趙家這種情況,很難拿到介紹信離開村子。
林桑榆忽然想起坐驢車離開磨坊村時,趕驢車的福田叔說起,因為他媳婦和嚴母前兩天才拌過嘴,嚴家人沒坐他的驢車,而是走著離開。
當時沒多想,如今想來,十有**嚴家帶走的是趙春華,而不是嚴五妮,自然是奔著嚴鋒去的。
怎么說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是嚴家人能干出來的事情。
拍著趙春華后背順氣的大娘驚訝:“你們認識啊?”
“一個地方的。”林楓楊沒細說。
“認識就好,認識就好,好好勸勸,這么年輕,干嘛想不開。”
“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姑娘,你是遇上什么難事了吧。要不說出來,大家伙兒幫你出出主意,許能幫上忙。”
坐在地上的趙春華默默流淚,沒人能幫她。
嚴鋒都是軍官了,還不是拿他家里人沒辦法。即便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照樣擺脫不了家人,何況是她。
一度卑鄙地想順水推舟嫁給嚴鋒,擺脫家里,嫁給嚴鋒總比被家里嫁給其他人好。可事到臨頭,怎么也跨不過心里那道坎。
她把事情辦砸了,他們不會輕饒她,更不會放過她,以后還會有張鋒李鋒王鋒。
“你住哪兒,送你回去換身衣服。”林桑榆就見趙春華顫了顫,臉上浮現恐懼之色,跳江果然和嚴家人有關,“要不去我們那換身衣服,我們就住在附近,你這樣不方便。”
一經提醒,趙春華低頭,夏天衣服薄,打濕之后全貼在身上,好在老布不透,但也無法見人,她下意識雙手抱肩,訥訥點頭:“謝謝。”
“好好勸勸,好好勸勸。”
在熱心群眾的叮囑中,林家兄妹帶著趙春華回旅館。
見到渾身濕漉漉的趙春華,林澤蘭和林奶奶十分意外。
林梧桐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先別問,對趙春華道:“我倆身形差不多,你先湊合穿下我的衣服,我們在外面等你。”
趙春華格外不敢面對林梧桐,垂著頭低低道:“謝謝。”
林梧桐拿出一套衣服放在桌子上,和家人避到外面,騰出換衣服的空間。
隔壁林楓楊也換好衣服了,打開房門讓家人進來。
林澤蘭瞧瞧小兒子濕潤的頭發:“什么情況?”
林松柏:“估計是跟著嚴家人來的,不知道為了什么跳江,被楊楊和另外兩個路過的人救上來。”
“石頭吧,不就是沖著石頭來的。明擺著的事情,嚴家收了趙家的錢,又把石頭賣了。沒見過眼皮子這么淺的,等石頭混出頭了,還能缺了他們錢花,非得殺雞取卵。”林奶奶搖搖頭,“趙家這丫頭也是,跟著胡鬧。”
“在她跟前可別說,”林澤蘭提醒,“姑娘家面皮薄,萬一再想不開就成我們的罪過了。何況,未必就是心甘情愿,她在趙家沒有說話的份。”
林奶奶一想也是,輕嘆:“也是個可憐的。”
趙春華親娘是被抵債到趙家,可不是什么享福的小老婆,要這樣,多少人上趕著把女兒抵給地主家。只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大著肚子照樣干活,把趙春華生在了河邊,沒幾年跳河尋了短見。
趙春華在大老婆手底下討生活,說是小姐也沒比丫鬟好多少。要不是解放了,這會兒已經被嫁給縣上五十來歲的老頭當填房。
村里也是知道她在趙家沒享過什么福,所以批斗趙家時,從不帶上她。
林澤蘭:“先讓她緩緩,再問問她是回嚴家那邊還是找公安。”
她出門用的是嚴家的介紹信,想回去只能跟著嚴家。或者找公安自首,被遣送回去。
趙春華不敢回嚴家那邊,不敢面對嚴鋒不敢面對嚴家人,更不敢和嚴富貴一起回老家。來的路上,嚴富貴就有點毛手毛腳。眼下自己沒了利用價值,也許會更過分,屆時嚴父嚴母只會助紂為虐。
她抬起眼,小心翼翼地問:“公安會把我抓起來嗎?”
林澤蘭:“一般是遣送回原籍,交給村干部處理。”
趙春華囁嚅:“可,可我不只是偷偷離開村子。”
“還有什么?”林澤蘭知道肯定有事,還不是小事,不然不至于逼得她跳江。
趙春華頭垂得幾乎成九十度,聲如蚊訥:“他們給嚴鋒下了藥,打算生米煮成熟飯。我,我,我是想過,可我沒做,我沒那么不要臉。”
林家人受到了一點小小的震撼,猜過嚴家人以父母之命去軍營鬧,卻怎么也猜不到居然是下藥。甚至不是想酒后亂性,而是直接下藥,給親兒子下藥!
熟知嚴家人德行的林桑榆毫不意外,嚴家人的基操,又蠢又壞說的就是他們。
林澤蘭緩了幾秒:“論跡不論心。”
趙春華眼眶紅了一圈:“如果找公安,我會坐牢嗎?”
林澤蘭斟酌著回答:“不驚動公安,這只是嚴家家務事,關起門來自己解決。一旦驚動公安,往嚴重了說,是謀害軍人。你自己,你家人,嚴家人會是什么后果,我也說不上來,你慎重考慮。”
雖然巴不得嚴家倒霉出出惡氣,但她不至于坑趙春華這個小姑娘。
趙春華抿了抿唇:“會坐牢的吧,會坐幾年?”
林澤蘭一時答不上來。
正當時,房門被敲響,店小二客客氣氣的聲音傳來:“客人,巡邏隊有點事想問問剛才上來那掉水里的姑娘。”
在熱心群眾的指引下,巡邏隊一路找了過來。
趙春華面龐瞬間變得慘白。
林桑榆湊過去,語速飛快:“你才十五,未成年會被寬待。你就哭,哭你娘是被趙家欺壓逼迫至死的窮苦老百姓,你常年被打罵虐待,你不敢不聽他們的,哭的越慘越好。”
回過神來的趙春華用力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望了望林梧桐:“有個很洋氣的姑娘說她是嚴鋒對象。”
林梧桐愣了愣。
林桑榆皺眉,嚴鋒固然不是個好丈夫,但在男女關系方面相當潔身自好,他是個很愛惜羽毛的人。秦四海前不久還狀似不經意實則故意說起嚴鋒準備腿傷痊愈后回老家,無縫銜接不太像嚴鋒的作風。
“這么快就有對象了,那姑娘什么情況?”
趙春華回憶:“她只說自己叫zhong man lin。”
鐘曼琳這個名字立刻浮現林桑榆腦海。
如果是她,顯然有貓膩。
放著家世顯赫前途無量尚未倒霉的未婚夫不要,選擇出身平平前途不顯未來可期的窮小子嚴鋒。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
穿書老鄉還是土著重生?
嚴鋒骨折沒能回老家,是不是和她有關?
林桑榆輕嘖一聲,劇情已經崩到十萬八千里外,作者來了都得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