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拿第一錦也沒辦法。主要是說話稍微拐彎抹角,對方就完全聽不懂,好話雖然粗俗卻一籮筐一籮筐的,皇后就像是看短劇一樣,又雷又爽,無法拒絕。
第一錦當然知道,皇后并不是一個金大腿。對方的利益里,必然包括了自己受損。她對生孩子并不反感,尤其還是原主的委托,也愿意把孩子交給皇后撫養,以謀后來,但皇后會到此為止嗎?
蘇鳴玉的一輩子說明了,不管她多好欺負多老實本分,也不會得到獎勵。
少給上位者找理由。你不老實本分當小妾,皇后弄你,你太老實本分沒用,皇后不管你,你勾引皇帝,你無恥,你不勾引皇帝,呵,獎勵你給皇后當奴才到死。
不是,憑什么呀?
就像是皇后把自己當代孕,第一錦也只打算把皇后當成給自己和將來的孩子鍍金的工具,刷一陣子皇后撫養的光環,最終孩子還是自己的。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滋味美不美,皇后也該體會一下。
所以目前天天刷皇后,第一錦也不是圖好感度,蚊子腿也是肉。
撈女系統很現實的,有進賬就有積分,五十積分才可以開商城。只不過系統認可的物質值也分有形無形,越值錢越難購買積分才越高。比起皇后給的一點金銀綢緞化妝品,大頭顯然是后宮位份和待遇,還有各位貴人的好感度。
這判定很智能,皇后的好感度其實已經有70,但不值錢,換來了一個積分。
第一錦表示理解,沒藏拙也有想推進度,早日上崗的心思。皇后到底不是行院里的老鴇,不至于要把她藏個三年五載,該學的都學會了,皇后也沒心情虛與委蛇,找了個月夜辦了一場小宴,邀請皇帝前來。
她在做什么,皇帝當然知道,也持默許態度。到底少年夫妻,沒有幾分旖旎情愫,也有陪伴的溫情,皇后想要個孩子,也算人之常情,滿足她沒什么大不了。至于將來的儲位嘛,皇帝是不會給皇后什么參與的機會的。
左右他兒子不多,得多生兒子少種樹。
第一錦被皇后安排,裝扮一新在宴上斟酒。
這比蘇鳴玉好的多,她上輩子沒有在皇帝面前露面的資格,是皇帝喝醉后去更衣,皇后才叫了她服侍。皇帝順理成章地享用后,就把蘇鳴玉忘在了皇后宮中。之后由于新鮮,和看在皇后面子上,雖然陸續寵幸了幾個月,卻始終沒有名分。
第一錦可受不了白天上b班,晚上b上班的日子。
也是因為這次皇后多少把她當自己人,所以多弄了點花哨。
皇帝和妻子多年來相敬如賓,頗有好兄弟之感,當著她的面也沒掩飾對第一錦的興趣。燈下觀美人,本就多增風情,更何況第一錦鮮活美麗,斟酒時還有身上的幽香隨著酒香傳來。
她奉上酒盞的時候,一雙手像翩飛在綠玉盞上的白玉蘭,纖長柔美,皇帝接過來的時候一點也不客氣,揉了一把這雙手。
第一錦不會故意扎皇后的眼,但皇帝先動手的,她也不能裝木頭。于是鮮活天真,面容飽滿的小美人頓時臉上飛紅,含羞帶怯,雙眸水汪汪地看了皇帝一眼,像泛濫的春天,美,還天真。
皇帝被勾的心猿意馬,暗想皇后難得這么舍得。
后妃給皇帝舉薦侍寢人選,本來也不少見。但皇后自矜貴女身份,不需要扶持人固寵,也不甘心,從來沒做過。皇帝到了后宮就是為了放松享受,一點沒覺得還得假裝推辭,給皇后面子。
當天晚上,第一錦就被皇帝帶回了寢宮長生殿。
皇帝和皇后趙仙蕙同歲,也是三十,有著最高的權勢和物質供養,皇帝比妻子更具魅力。俊美,成熟,第一錦咂咂嘴,評價:“頗具風韻吧。”
雙方都很滿意,順利走完流程,第一錦給皇帝的身材,體力,技術,也打了個七點五分,真心實意覺得這是個好消息。撈女也不是什么都吃,如果又老又丑又沒情趣,她寧愿放棄。反正放棄是沒有懲罰的。
下半夜第一錦沒挪窩,靠在皇帝胸前繼續睡。這當然不合規矩,但皇帝都三十了,誰敢管他和誰睡覺,睡多久?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第一錦就被伺候皇帝盥洗的宮人吵醒(其實是系統叫醒的),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起身伺候皇帝更衣。實在太困,她睜不開眼,腦袋一點一點。
昨夜非常滿意,晨起渾身輕松的皇帝這會兒也有心思招貓逗狗,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這么困還起身做什么?”
第一錦勉強睜大眼睛,很快又不受控制地閉上:“要……要回椒房殿,伺候皇后娘娘……”
皇帝一愣,沒想到她心思這么單純。他忍俊不禁:“誰說了你要回椒房殿?讓皇后給你找個地方住吧。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錦下意識回答:“奴婢姓蘇,叫鳴玉……陛下?!”
她又驚又喜,猛地睜大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見她精神煥發,皇帝又被逗笑了:“怎么?高興傻了,不記得謝恩嗎,朕的蘇才人。”
才人,正五品,就是蘇鳴玉上輩子生了兒子后到死亡的名位。
皇帝本打算只封她為七品寶林的,宮婢初封都不太高。但考慮到這是皇后首次舉薦,又比預想的更有趣,更討自己喜歡,才人也不算高。
第一錦欣喜地俯身謝恩,她一旦徹底清醒,那股鮮活明媚的勁兒就撲面而來:“臣妾多謝陛下,陛下對臣妾真好!”
她還順勢給皇帝攏了一下衣袍,仰著一張年輕漂亮的臉滿心崇拜依賴地看向皇帝,眼里盈著感動的淚水,繼續伺候皇帝穿衣。
皇帝心情挺好的,趁著這個機會和她搭話:“你家住哪里?可還記得進宮幾年了?”
第一錦含著笑高高興興,但不怎么聰明地伺候他,嘴上也沒忘了答話:“臣妾原是京畿人士,十歲進宮,到現在也六年了。還記得很多呢,家里種了玉蘭樹,大楊樹,屋后有葡萄架,房前種玉簪花……”
蘇鳴玉到死沒見過家人,也就談不上介懷他們沾光,始終十分懷念,第一錦說的都是她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小時候的家。
皇帝一輩子沒機會體驗尋常人家的生活,倒覺得第一錦說的有趣,如在眼前,聲音悅耳,心無旁騖的,看得出是一個沒有心機城府,天真爛漫的人,很是清新。宮人想家是常有的事,哭也是難免,不過皇帝總是既要又要的,第一錦不哭,好像也不難受,他又忍不住問:“不想家嗎?”
第一錦笑著含羞帶怯看了他一眼,聲音低了下來:“臣妾進宮后,總被姑姑們照顧提點,進了椒房殿,還被皇后娘娘看中,能有福伺候陛下,想家自然是想的,可……可在宮里也很好。”
很顯然,經過昨天一夜,第一錦已經對皇帝情根深種,滿心滿眼都是他。
這倒也合乎常理,又讓皇帝身心舒暢。小美人仰慕地奉上滿心的柔情,日夜期盼自己的寵愛,這多正常啊?至于娘家,她得寵了,自然會惠及家人。
最希望全世界都貪圖富貴的人,當然是權貴,只有如此,他們才會對掌握著權力的自己趨之若鶩,想盡辦法取悅。皇帝倒也不摳門,對于一心一意對自己的女人,總有些優待,于是就道:“好好在宮里,有你光耀門楣,再見家人的一天。”
雖然默許了把第一錦的孩子抱給皇后養,但她要是足夠好,皇帝也不介意多寵愛,給位份,讓她多生幾個孩子留在身邊。
這種上位者心態,第一錦摸得透透的,自然是滿懷歡喜與柔情地直接撲進皇帝懷里道謝,又膩歪片刻,這才送皇帝離開。
以后的事自然不會按照皇后的設想來,這次該第一錦說了算。
蘇鳴玉首次侍寢就獲封才人,皇后的心情喜憂參半。
她當然知道這是看在自己面子上,但卻不想要,又忍不住覺得皇帝還是在乎自己的,對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不管怎么說,別人是賓館,她還是家,正妻皇后,就是不一樣。
區區五品才人,只是大選入宮的妃嬪最低的起點,在皇后眼中自然不算什么,可是一想到自己親手給丈夫送了個女人,皇后又忍不住覺得憋屈。以她的性格,實在是不想吃虧,可是以她的觀念,又不得不當菩薩,著實是內心糾結痛苦。
第一錦來的早,很顯然沒在長生殿耽誤時間,皇帝宸衷獨斷,內宮也不了解具體的細節,皇后沒想過第一錦和皇帝一夜安眠,早晨還有空順手一撈,心情好了許多。總算她知道好歹,雖然不聰明但忠心,而不是一當了嬪妃就忘本,到底知道誰才是主子,靠得住。
皇后和顏悅色接見了第一錦,照例賞賜了新人,又明里暗里灌輸了不少君恩如流水的失寵焦慮,順手把第一錦安排了在了無主的漪瀾殿。
那里距離椒房殿近,第一錦很滿意:“那就多謝皇后娘娘,臣妾日后一定常來椒房殿侍奉娘娘。”
背靠皇后,能省去許多麻煩,第一錦打定主意,這輩子不要獨立行走。
漪瀾殿前后兩進,面闊五間,遍植花木,因為靠近椒房殿,也等于靠近皇宮中軸線,各方面都相當好。若不是皇帝后宮人少,這里也不會無人居住。這就是皇后地位穩固,貴妃得寵多年的后宮生態具象化,底下的人除了分貴妃剩下那點寵,就只有當透明人。
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尤其這里又不搞宮斗,只有高高在上的壓榨。
第一錦被安排在后面的東配殿,由于是唯一的主子,占了整個空間。正中的明間平日吃飯待客,西邊燕居,東邊是臥室,左右兩側還有耳房,拿來當倉庫。
她是被珍珠送來的。雖然彼此地位有差,但珍珠仍舊是皇后身邊最風光的宮人,對著第一錦不用客氣。對方顯然也有心幫皇后敲打敲打第一錦,一路上接著說明后宮情況的話題,說了不少嬪妃失寵后的絕望生涯。
“別看得寵時風光,一旦失寵,那可真是生不如死,要奴婢說呀,陛下的寵愛固然要緊,可在這后宮里,誰真正屹立不倒,大家也都清楚……”珍珠這小丫頭說話還挺有意思的,表情豐富,語氣生動,比ai說書更抓耳。
第一錦是缺心眼,怎可能受到教育,她只管已讀亂回:“她們運道差,不討陛下喜歡,我可不一樣,我是椒房殿出來,皇后娘娘選中的,我的命才不會那么苦,再說,我還有皇后娘娘呢!”
珍珠氣急:你還想讓皇后娘娘幫你爭不成?好大的臉!
只不過,到底是同一陣營,珍珠也是有見識有素質,不一般的宮女,皇后最信任的心腹,難道還和同為皇后陣營的第一錦拌嘴不成?那成什么了?再說,現在也不是時候。
珍珠惡狠狠地想著,現在皇后還用得著你,等你生了兒子,失寵了,看我怎么對付你!還想利用皇后娘娘,誰給你的臉?到時候一定讓你嘗嘗厲害!
她雖然性格簡單一些,到底是有豐富工作經驗的,一路把第一錦糊弄過來,又和送東西送人陳設布置充實漪瀾殿的尚宮局女官寒暄幾句,這才回去交差。
第一錦終于坐在了漪瀾殿東配殿的明間里,看著一群宮人整整齊齊下拜。
才人有兩大兩小四個宮女,同樣配置的四個太監伺候,這算是她的親團隊。而漪瀾殿作為獨立的宮殿,就算不住人也有負責日常維護,看門護院的人,還有負責管理工作的殿監和掌事宮女。
漪瀾殿的員工,按理說第一錦是沒有資格指揮的,但那不過是明面上。
實際上這些人巴不得上她的船,從此就不是沒有主子的野奴才了,才叫真正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