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動,安好芯隱約聽見外面有雜音。她起身,婢女立在床頭,手里端著她的服飾。
“公主,奴婢伺候您梳洗。”
安好芯莫可奈何,一睜眼就有大活人瞪著倆轱轆盯著看,就是神仙也不習慣。
“外面什么人在嘿嘿哈哈的?”
婢女輕輕捋著她的長發,安好芯能感覺到,那雙手正在細細地顫抖,她撲通跪下,“公主饒命,奴婢實在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有這么可怕嗎?
安好芯意識到,她的靈力恢復了一點,所以聽力更好了。
“你下去吧。”
婢女躬著身子疾步退下,差點撞著小安子,小安子迅速避過。
“公主,奴才為您梳頭。”潔凈的雙手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黑亮的發絲,“蕭大人在后院靠山那邊練功。”
哦?
“讓他滾遠點去練”這幾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算了,他畢竟是因為李申的事情才被停職的。
小安子梳好發髻,又選了根紅色的珠釵插進她濃密的黑發中,那滴血的紅和極致的黑相互呼應,又和她今天穿的白衣爭艷。
“公主真美。”
那不然呢?
安好芯知道小安子懂事,還不知道他嘴巴也這么甜,很不錯,“晚上賞你好東西。”
見她款款走出房間,小安子閉了閉丹鳳眼,笑意阻斷了深深的凝望。
后院最遠處的空草地上,果然是那個壯漢蕭路對著空氣“喊打喊殺”。
“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安好芯詢問。
那晚她將靈力注入了些在藥膏中,可能他用得比較及時,沒有散去的靈力起到了些作用。
蕭路眸中閃過一抹驚艷,又迅速避開視線,向她行禮。
“你繼續練。”安好芯退到遠一點的位置。
這個時候還太早,府里的人都在忙,小安子也去伺候煤球了。
正好……
蕭路飛身,離地兩丈,長劍出鞘,一道寒光劃破天際,一個人也能舞出刀光劍影。
安好芯將靈氣凝聚在指尖,費了很大的精力,才順利注入到蕭路體內。
蕭路頓感身體輕盈,舞劍的動作越來越快,快出殘影,最后成功將劍氣分成三股。
“功夫不錯。”她隨口一說之后轉身離開,蕭路恍若夢中,那日胸口上冰涼的觸感再度席卷而來。
明玉樓大門一開,兩個頎長的身影一前一后。
“葉聞人,你快滾吧。”姜季商腳步如飛。
葉聞人邁開長腿緊跟上去,“我告訴你不得不去的理由。”
姜季商呸了一口,“要是她死了,我可以勉為其難去唾棄她。”
葉聞人站定腳步,深感無奈,他只好說:“她就是要死了。”
姜季商轉身,嗯?
葉聞人神情哀傷,搖了搖頭,“其實,那場火給她的心肺留下了病根,她的日子不長了。”
“聽說了嗎?昨天有刑犯逃獄,李大人是被報復了。犯人又被抓回去了。”
“是啊是啊,陸執大人當時也在場,還被打傷了頭部。”
“陸大人真是可憐,三公主這么欺負人,他還是愿意親自為三公主澄清。”
“之前假首飾的事情是個誤會,陸大人也是被人騙了。他還說今晚要再次登門還了三公主的恩情。”
“希望今晚陸大人能一切順利。”
“要是三公主能發發慈悲放過陸大人就好了。陸大人一表人才,一身正氣,我可不相信他是那種人。”
“那鐵定不是啊!要是的話,就選公主了,選什么郡主啊。”
早市上,人們已經討論開了。
姜季商與葉聞人相視無言。
姜季商扯動嘴角,他正要說話時,被葉聞人搶先:“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所以想就假首飾的事情致歉。”
姜季商依舊不屑,他狐疑地打量著葉聞人。
這么多年的情誼,這小子不會專門把我騙去,好讓安好芯出氣吧?
“滾吧!她死了還不如一條狗死了。”姜季商大跨步沒入人群中。
這次,葉聞人沒有跟去。
剛才人們討論的事情他一點都不知情。
陸執怎么會突然幫安好芯澄清?
入夜,安好芯的宅院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陸執從馬車上下來,帶著幾個下人,手捧寶箱進入。
婢女領著他去了主院,安好芯已經備好了一桌佳肴等待。
當然,蕭路,葉聞人,還有東方零都在。
一桌四人,東方零望著菜肴努力忍著口水,另外三人均望向陸執。
今日,陸執表情謙卑,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驕傲。而且,還盛裝打扮了一番,就連纏頭的白巾都只會增加他的俊朗。
蕭路轉而看向安好芯,見安好芯目不轉睛的模樣,他的心沉了沉。
葉聞人雖然不明白是何事讓陸執轉變,但他一眼可以看出,陸執又要略施小計,讓安好芯沉淪。
“公主殿下,陸執今日前來,誠心感謝公主恩情。”陸執示意,隨從排成一排打開了箱子。
安好芯喝了口茶,視線瞥開,不多言語。
陸執被冷落,心中有無邊憤恨,但昨晚的事還歷歷在目,他只能先委曲求全:
安好芯只不過是因為愛而不得才發瘋。我只需要略微出手,她還是會成為搖尾乞憐的狗。
陸執主動上前,幫安好芯斟滿了茶。
熱騰的茶氣將陸執身上沉香的味道一帶而出,他的手不經意間掠過安好芯的面龐。
這一舉動凝聚了在場人的目光。
安好芯下意識往后仰了仰身子,同時以手掩面,嫌棄道,“什么味兒,這么難聞。”
“小心。”蕭路的粗臂攔在她腰處,那么細軟,惹人留戀。
陸執暗自咬牙,識趣地退開。
“公主,我們什么時候才能用膳啊?”奶音純真,東方零眨著滿眼星光。
蕭路收回手臂。
安好芯冰冷的臉色一秒回暖,她對東方零輕言細語:“再等一下,還有客人沒到。”
說完,疑問的目光射向葉聞人。
葉聞人正要說出托詞,不羈的嗓音傳來。
“聽說三公主要賠禮道歉?”姜季商瞧了眼容光煥發的安好芯,才知道被葉聞人騙了。
禍害遺千年,怎么會死!
葉聞人清了清嗓子,刻意回避姜季商帶著殺氣的目光。
姜季商見了安好芯毫無行禮之意,小安子欲提醒,但他已經在空位上坐下了。
煤球眼里閃著光:這個人膽子一定有天那么大。
道歉?
誰要道歉?
安好芯也不拘泥于繁文縟節,她指了指那些珠寶。
“姜老板,上次的事情相信你已經聽說了。是陸大人造成的誤會。今天,陸大人特地來向本公主賠罪。姜老板,這些東西勞煩你查驗一下。”
說完,安好芯示意東方零可以吃東西了,見他孩童般的笑容,安好芯心情甚好。
姜季商天生對好東西情有獨鐘。
下人掌燈,他一絲不茍地瞧著。
“你要換銀子?”姜季商問。
這么說,這回的都是真的?
“陸大人,你還在這里做什么?”安好芯冷漠地下逐客令。
陸執捏緊了拳頭,種種屈辱,誓要讓安好芯百倍千倍地償還。
等陸執走了,安好芯才對姜季商說:“不。我看姜老板頗有經商頭腦,這些物件在你手中,就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