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京城。
豪門大院內(nèi)。
兩層朱樓極其顯眼,底層暗紅色立柱支撐挑高戲臺。
二樓圍欄飾金色纏枝紋,四周密植花木。
不遠(yuǎn)處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渾身酒氣昏死在地。
清俊面皮透出紅暈,醉眼含笑帶著風(fēng)流。
身著金繡暗紋的綢緞直裰,腰間玉帶懸著香囊。
他忽的身子一動(dòng),慢慢的坐立起來。
這又是在哪?
記得自己加班頭疼,強(qiáng)撐著去買布洛芬的,忽然眼睛一黑再醒就在這了。
腦子一片混沌,記憶斷斷續(xù)續(xù)的涌來。
自己竟然成了西門慶?
男人勉力的爬到水池旁,望著水里倒影的自己。
面若敷粉唇染朱。
兩道眉濃黑,斜飛入鬢。
半瞇笑眼浮著風(fēng)流鉤子。
只消被盯上一刻,怕是尋常女子骨頭便先自酥了半邊。
端的是一副好皮囊。
這等相貌,合該在那錦繡堆里、脂粉陣中,做個(gè)翻云覆雨的霸王槍。
自己既然是西門慶。
那潘金蓮金蓮兒呢?
為何記不起金蓮的模樣,自己這又是在哪?
他伸手槌了槌酒醉后還昏昏沉沉的腦袋。
想要清醒一些。
卻聽到風(fēng)兒帶著聲音灌入耳中。
旁邊的朱樓里有女聲和男聲傳來!
隱約是在打情罵俏。
西門大官人一愣。
不是自家女人瞞著自己和哪個(gè)男人勾搭在一塊吧?
是誰?
斷然不可能是玉娘。
難道是是金蓮?
西門大官人掬起池水往自己臉上澆了澆。
頓時(shí)清醒了許多。
一把邪火直沖腦門。
不管奸夫是誰。
女人這東西自己可以不要,但別人不能碰。
回憶腦中的拳腳功夫,非要打死這對奸夫淫婦不可!
西門大官人爬起身來,沿著石板小路,順著這朱樓的樓梯悄聲來到二樓。
透著窗眼往里望去。
昏黃如醉。
一時(shí)間有些驚艷。
里頭的一個(gè)嬌怯怯的絕色女子。
只穿了一身家常的藕荷色軟煙羅衫子。
腰肢兒束得緊匝匝,不盈一握。
驚懼之下,渾身酥顫。
那衫子貼著身段更顯出一對龐然大物顫顫巍巍。
燈光下。
那粉膩如雪的腮邊已掛了兩行清淚,欲墜未墜,恰如梨花帶雨,露含嬌蕊。
直看得西門大官人火氣頓起。
自己怎得不記得金蓮有如此一對神物。
她對面站著的男人此刻背對著西門慶正含混不清的淫笑:
“何必躲著我...”
他欺身向前,將不斷后退的絕色女子逼到角落,再無退路。
女子嚇得緊閉雙眸,淚珠兒斷了線似地滾落帶著泣音:
“薔哥兒……薔哥兒自重!這……這如何使得!我可是....”
話未說完,喉頭便哽咽住了,淚落得更急。
男人猛地一聲帶著酒氣的冷笑:
“哼!你丈夫那是個(gè)什么貨色?他根本就是個(gè)沒用的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
女人聽到這私隱,驚得連哭泣都忘了,眸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男人見她這般神色,心頭邪火更熾,湊得更近,嗓音壓抑而滾燙:
“實(shí)話告訴你!早在你還在你那小門小戶家里做姑娘時(shí),珍老爺替你父親了結(jié)那場官司去你們家那天,我跟這去隔著門簾子一眼就看中了你!”
“嗬!真真是天生的尤物!這風(fēng)流裊娜的樣兒,哪里是你那寒酸娘家能養(yǎng)出來的?必是天上的仙種誤落了凡塵!”
“漫說這大院,就這京城也少有能和你相比的。”
“從那時(shí)起,我這顆心,就生生被你勾了去!日里想,夜里想,只想個(gè)萬全法兒,把你弄到手。”
他那高大臃腫的身影,罩住眼前這瑟瑟發(fā)抖的小婦人:
“今日,你若從了我,一切只當(dāng)和從前一般,今日發(fā)生的一切誰都不知道。”
“若不從……哼哼,我就把這事情說出去!”
“到時(shí)候,你家那官司……自然又會(huì)被翻出來……你想想你爹把老骨頭經(jīng)得起牢獄折騰?你舍得讓一家子又掉進(jìn)泥坑里去?”
她拼命搖著頭,淚水順著粉腮不斷落下:“萬萬不可……薔哥兒!求您……放過我,嗚~~~!”
那張絕色的臉蛋上血色褪盡,胭脂零亂。
真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直教鐵石人兒也動(dòng)心。
西門慶看到這里滿頭霧水。
這不是自己的金蓮?
那又是誰?
聽起來這是哪家的家伙來欺辱美嬌娘。
可自己偏偏記不起這是哪里。
難怪都說喝酒誤事,腦子一片懵懂有些斷片。
只能繼續(xù)看下去。
卻見對面那絕色女子仰起那張淚痕狼藉、卻又美得驚心動(dòng)魄的臉泣道:“薔哥兒!!這要是……要是被人撞見!!”
“太太她……太太她可就在府里……”
豈料這年起人聞言,非但無懼,反而爆發(fā)出一陣更為狎昵的大笑。
“我的美人!你真真是朵不染塵埃的花兒!”
“你以為珍老爺今兒個(gè)擺這‘家宴’是作甚?”
“嘿嘿,他特意去京城城郊的清河縣,找了個(gè)藥材鋪尋了一個(gè)地痞,假扮了有祖?zhèn)髅胤降摹恿质ナ帧柗Q專治頭風(fēng)腦熱的奇疾!”
“如今正在你那鳳嬸子院兒里給她‘瞧病’呢!你婆婆最是熱心,且愛臉面,豈能不去陪著操持?”
“鳳辣子那點(diǎn)子脾氣,看起病來更得有人伺候周全……這一來一回,號脈、開方、抓藥、再酒席伺候感謝....嘿嘿,漫漫長夜,足夠耗上不少時(shí)辰了!”
“是絕不會(huì)來這天香樓的,你且放寬了心!!”
西門大官人看到這里又是一愣。
這口里說的假扮‘杏林圣手’的清河縣地痞....
聽起來怎得如此熟悉!
清河縣?
藥材鋪?
地痞?
莫非說的就是我么?
西門慶聽到這眉頭一挑!
天香樓?!
這名字怎得在哪聽過。
眼看那腌臜身影,已朝著角落那嬌小可人的身影逼了過去。
火冒三丈。
這家伙罵我就算了
不跟他一般計(jì)較也就罷了。
但怎么能看見如此無恥勾當(dāng)而無動(dòng)于衷?
更何況這種香艷事...呸....齷齪事情,按照書里說的。
不是只能自己做么?
回想起腦子里記憶的些許功夫,丹田運(yùn)氣,腰胯發(fā)力,飛起一腳。
“嘭”地一聲便狠狠踹在那兩扇緊鎖的黃花梨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