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今天怎么是你來這邊拍？”

影視城片場，齊良看著突然出現的林玉芬，有些訝異的道。

為了加快效率，《無心法師》一直是分AB組在拍攝。林玉芬作為主導演，自然是負責更重要的“男女主”線。

齊良進組這些天，除了和王彥林一塊去主片場“參觀”外，基本沒怎么看見過這位主導演。

沒想到今天自己和陳遙的第一場對手戲，竟然是她親自過來執導。

聽到齊良的疑惑，林玉芬笑笑道：“‘張顯宗’和‘岳綺羅’這條感情線，在劇情里的價值不比男女主低。今天要拍的兩人初遇是整條線的關鍵，我過來親自看著比較放心一些。”

解釋完，她又看向齊良道：“聽林豹導演說，拍攝的時候你發揮的很好，基本不怎么用NG。”

“主要還是導演講的詳細，我們按照他的要求演就好。”

“能做到這點就這已經很好了。”

林玉芬看著齊良叮囑：“之前試鏡的時候，我看過你們兩個對戲，cp感很不錯。不過現在要拍的是初遇，所以情緒還是要收斂一些，別上來就按照后面的劇情走。”

“好的，我明白。”

齊良點頭應是，隨后告辭一聲去化妝換衣服。等他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林玉芬又在和換好一身“丐蘿裝”的陳遙講著戲。

每個導演在片場的風格都不太一樣，像之前拍《匆匆那年》時，姚婷婷作為一個新人導演，每個鏡頭都恨不得揉碎了給演員講一遍然后再拍。

相比之下，《無心法師》這兩位成熟導演則更注重效率。每個鏡頭只會在拍攝前說一下自己的要求，確認演員聽懂了，就直接開機。

“……陳遙你等下去臺階上，齊良這邊的戲份結束后，會給到你一個帶關系的遠景鏡頭，注意表情和動作，明白了？”林玉芬指著手里拿著分鏡頭腳本，沖眼前兩個演員問。

齊良和陳遙對視一眼，隨后都點了點頭。

“OK，準備開始。”

荒涼古樸的街道上，四五個穿著軍裝的群演跟在齊良身后，一起押送走在中間的“軍需官”。

張顯宗對顧玄武早就起了殺心，但要叛變就需要武器。于是他收買了軍需官，一起把儲存的軍火偷走。被發現后，又讓軍需官承認是他自己為了賺錢倒賣出去。

顧玄武大怒，要槍斃軍需官。張顯宗這時候主動請纓，押送對方去行刑。半路再讓軍需官假裝肚子疼，一個人帶著他來到僻靜的荒廢巷子。

“張參謀長，我老徐可是把所有的事都扛下來了，您答應我的事兒也該兌現了吧。”

飾演軍需官的是劇組找的一個特約演員，不出名但演技不錯，表情里既有邀功又帶著點威脅，惟妙惟肖。

齊良掏出刀挑斷綁住“軍需官”手臂的繩索，聽到對方的話，臉上頓時露出帶著三分譏諷的微笑。

“放心，我這個人向來說話算話。”

一邊說著，他一邊動作自然的從槍套里拔出手槍，指向身前的“軍需官”。

“你這是干什么？你不是說有人來接我出文縣的……呃！”

槍響，“軍需官”倒在身后的玉米垛上，齊良舉著槍繼續道：“黑白無常正等著你呢。”

監視器后，林玉芬看著屏幕上齊良的特寫鏡頭，輕輕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個平日里看著一副純良無害男大學生樣子的年輕人，在鏡頭里真的能表現出陰狠的樣子，關鍵是還毫不違和。

看來他也不完全是表面表現出來的樣子啊。

當然，作為一個演員來說這應該算好事。性格越復雜，能演的角色類型才越多。不然永遠只演同一種角色，那和特型演員有什么區別。

回到齊良，按照劇情“張顯宗”滅口了手握自己把柄的“軍需官”，隨后拿刀劃傷自己的手臂，偽裝成對方持刀行兇被擊斃的樣子。

他知道“顧玄武”對自己十分信任，不會懷疑這是他做的局，一切看起來都天衣無縫。

直到他一抬頭，看到不遠處臺階上站著一個穿著乞丐裝的女孩，正“神色緊張”的看著自己。

這是張顯宗和岳綺羅的第二次相遇，第一次是在無心家門口，只一眼他就記住了這個清純可愛、楚楚可憐的小姑娘。

“很好！”

林玉芬笑著沖結束拍攝的齊良道：“林豹導演看來沒有夸張，你發揮的確實很不錯。”

“謝謝導演。”

“不過接下來的才是今天的重頭戲，希望你能保持這個狀態。”

林玉芬所謂的“重頭戲”，自然就是齊良和陳遙的直接對手戲，也是兩個角色悲劇的開始。

“誒，你練會了嗎？”

趁著工作人員在重新架設燈光機位，陳遙湊到齊良身邊問道。

“練會什么？”

“就之前說的那個‘一見鐘情’的目光啊。”

陳遙笑吟吟的看著齊良：“等下我要是感受不到的話，可不算你過。”

“嘶——這可不好說啊。”齊良皺眉道：“主要是我沒太有這種經歷，以前只在其他姑娘看我的時候有見過這種目光。要不你來一下，我臨時學習學習。”

陳遙鼓了鼓嘴巴，用柔柔軟軟的聲音道：“我才不會，你自己琢磨吧。”

說完，她一扭腦袋走開了。

要說演員在片場一待待一天，其實只有很小一部分是在拍戲，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等劇組布置場地和設備。

齊良靠在小助理準備的折疊躺椅上等了好半天，終于聽到林玉芬吩咐開始拍攝。

依舊還是同一個場景，只不過這次群演的人數翻了幾倍。二三十號人穿著民國百姓服裝，在整條街上走來走去，看起來頗有幾分熱鬧景象。

一身軍裝的齊良從街角走出來，臉上帶著輕松的神態。

“張顯宗”去顧玄武那匯報完，對方如他所想沒有懷疑，這讓他之前的擔心全都放下。目前唯一可能存在的漏洞，就是那個可能看到他滅口場面的女孩。于公于私，他都得把她找出來。

只是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么快。他只是走了幾步，就在街邊一堆廢棄的竹筐旁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陳遙蹲在角落的位置，靜靜聽著腳步聲靠近，隨后便感覺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她深吸口氣，緩緩抬頭……

“噗——”

還沒等看到齊良的臉，陳遙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之前一場兩人離得遠還沒有感覺，可現在離得這么近，該死的“熟人感”立馬讓她破功了。

“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大家……”

陳遙趕忙起身向現場眾人道歉，這是一段連貫的鏡頭，她這一笑大家又得重新開始。

好在笑場屬于常有的事，劇組眾人也都理解，沒說什么便重新調整各自的站位。

“怎么辦，齊良，我有點控制不住。”陳遙求助道。

“你的雜念太多了。”齊良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忘掉我是齊良，忘掉那個什么一見鐘情，忘掉咱們之前的準備。就按照你自己對角色的理解，順著情緒往下走。”

“我知道，只是好多東西控制不住的出現。”

齊良看著她，想了想道：“要不然，我罵你一頓，你生氣了也許就忘記了。”

“能行嗎？”陳遙懷疑。

“也是，萬一你等下再想起生氣，更完蛋了。”齊良道：“我覺得我離開一會，你自己調整是最好的。”

“好吧，我努力。”

陳遙站在原地，努力讓自己深呼吸，同時在心里不斷暗示自己不去想任何事，保持腦袋空空的狀態。

過了好半天，她終于平靜的沖林玉芬道：“好了，導演，我可以了。”

拍攝重啟。

陳遙依舊等著齊良站到自己身前，隨后腦海中不斷模擬著“岳綺羅”的心思，緩緩抬起頭。

一張精致、小巧又充滿獨特魅惑感的臉蛋映入齊良的視線。

饒是齊良已經見慣了陳遙的樣子，這一刻依舊被驚艷到了。

緊接著，他的目光幾乎完全自然的透露出一種莫名的神采。

而和他對視的陳遙，心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原來，這就叫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