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解釋。
過去溫頌其實都替他想過無數個,她也不是沒想過,他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但無一又被她否認了。
因為整整八年,他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卻一次都沒有和她解釋過什么。
最后溫頌也沒法替他找到理由了,只能告訴自己,他確確實實只是想丟掉她這個累贅了而已。
商郁垂眸看了她許久,很多話滾到喉間,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盡數告訴她。
——“當年那么做,是為了保護你。”
聽起來,未免有些太過滑稽和自以為是了。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該如何開口,溫頌的手機就突兀地響了起來。
溫頌掏出手機一看,見是周聿川,不由蹙了蹙眉,直接掐斷了。
剛要繼續找商郁要個說法,手機又一次響了。
電話那頭的人,好似真有什么急事找她一般。
溫頌猶豫了一下,接通,“喂,什么事?”
說實話,她已經不指望周聿川替她查什么或者做什么了。
父母去世這么多年了,她不必非要急于一時去查清楚什么。等霍夫人的雙腿開始好轉,她就能拜托霍京澤幫忙查一下了。
霍家的主要勢力就在海城,查起來應該很快。
許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周聿川起身走到窗邊,“當年的事,我查得差不多了。”
溫頌皺眉,“查到了?”
“對。”
周聿川欲言又止,“其實,已經查到一陣子了,只是……一直沒想好怎么告訴你。”
聞言,溫頌一怔。
幾乎是下意識抬頭看了商郁一眼。
能讓周聿川查到了,卻猶豫的原因,應該只剩這個了……
也可能是,她心底一直都有這個猜測,可她潛意識一直在忽略掉這件事。
周聿川的這通電話,讓她不得不去面對。
又聽電話那頭周聿川道:“你下來一趟?”
溫頌微微遲疑,沒有很快回答。
她現在,并不愿意和他獨處。
周聿川知道是之前的事,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索性道:“那你們如果方便的話,我去樓上吧?有佟霧在,你應該……沒那么怕我。”
“可以。”
這回,溫頌答應得比較快了。
在自己的地方,她會踏實一些。
周聿川見她同意,松了一口氣,“那我幾點上去方便?”
“五分鐘后吧。”
這個時間,佟霧一般要么在加班,要么在打游戲。
不會影響到她太多。
溫頌掛斷電話,一旁的商郁眉心輕皺,“周聿川?”
“對。”
“他找你干什么?”
“說是……有點事和我說。”
溫頌抿了抿唇,和商郁一起進了電梯。
大概是電話里,周聿川的話,那番欲言又止的話,讓她心思有些雜亂。
她甚至沒心思再去追問商郁什么。
她更希望,是自己太想偏了。
電梯抵達樓層,溫頌要往2201走去時,手腕冷不丁被人拉住。
商郁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點漆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應該不會,見完他,又不理我了吧?”
他的嗓音似自嘲,有點沉,有些澀。
溫頌心像被是什么揪了一下,竟然給不出一個準確的回答。
“我……我先回家了。”
話落,她掙開手腕上的力道,率先進了家門。
佟霧正在打游戲,忙里偷閑瞥了眼玄關,見她家門都不關就朝客廳走來,不由疑惑。
“怎么不關門?”
“周聿川待會兒要來。”
這件事,溫頌本來也沒想瞞著佟霧什么。
佟霧游戲也不打了,把手機丟到一旁,“他來干什么?”
“他在幫我查……”
溫頌走過去坐下,揉了揉莫名酸脹得不行的胸口,“我父母當年的死因。”
佟霧的神色愈發認真起來,剛要說話,家門被人敲響了,周聿川站在門外。
盡管就住在樓上樓下,他們居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男人站在門外,穿著白色襯衣與黑色西褲,如過去一樣溫文爾雅,卻還是能從眉眼間看出,沒了曾經的意氣風發,整個人都透著淡淡的頹廢。
周聿川垂眼,瞥見放在玄關處那雙一次性拖鞋,知道是給他準備的,彎腰換好。
他換好鞋走到客廳,將一份資料遞到溫頌面前。
似怕又哪里嚇得溫頌會離他更遠,動作間,時時刻刻保持著距離。
“當年是大貨車逆向行駛,撞上了你父母所乘坐的出租車,導致你父母與司機三人當場死亡。大貨車司機酒駕,被判七年有期徒刑。當時,也沒有更多的證據,所以這個案子,只能被定性為意外。這些應該都是你知道的,對吧?”
“對。”
溫頌點頭,她當時雖然小,但對這件事印象很深。
說話間,她拿起周聿川遞來的牛皮紙袋,抽出里面的資料,是一張照片。
“但是,你父母所打的那輛出租車,剎車片是有問題的。”
周聿川也適時開口:“你手里拿著的,就是剎車片當年的存檔照片。”
溫頌捏著照片的指尖泛白,“所以,確實不是意外事故,對吧?”
佟霧輕拍著她的肩膀,“但是這種情況,沒有更確鑿的證據,一般只能定性為意外。”
“佟霧說得對。”
周聿川示意她接著看資料,“因為出租車司機也一起死在了這場意外里,再加上當年監控少,找不出剎車片被提前動過手腳的證據。”
“不過,那個出租車司機雖然表面上是孤家寡人,實際上卻有一個孩子。他的前女友懷著他的孩子,嫁給了別人。孩子出生后,有先天性心臟病,但因為手術費用巨大,一直拖著沒做手術。”
“但你父母去世半年后,那個孩子手術了,并且,那家人又買車又買房的。”
聞言,溫頌只覺得心如刀絞,難受得快要窒息。
她的父母性命,原來是被人斥巨資買走的。
佟霧皺眉,“他們這么謹慎,半年后才動這筆錢?”
“還有更謹慎的。”
周聿川如實道:“那筆錢,是通過彩票中獎的方式落到他們手里的,很干凈。哪怕警方再怎么查,也沒辦法查出確切的證據。”
對方,這方面的經驗很豐富。
溫頌深吸一口氣,緩解胸腔的苦澀,“那……知道幕后主使是誰嗎?”
“商家。”
周聿川決定告訴她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所以回答得沒有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