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花果山

那時候，十七八歲的我們都不諳世事，每天遵循著學校—飯堂—宿舍的三點一線的定律，這既機械又似苦行僧一樣的艱難生活，卻充滿著憧憬和希望。日子既簡單又枯燥，周而復始，四季輪回，我們就像生活在一個大轉盤中，不知道這個轉盤何時才是歸屬？不過，想起自己的前途、命運、事業和未來，再枯燥的日子那又何妨？我咬咬牙輕輕地告訴自己，再苦的日子我都能忍受，再艱難的困境我都能挺過，人生就像一把刀，只有不斷地磨礪，才有它的應有的鋒芒。

每天的下課鈴一響，我們就站在教室的走廊，看日出和日落，望夕陽西下，也觀天上淅淅瀝瀝的細雨。賞池塘邊的楊柳樹柳枝的飄搖，聽蟬在夏日演奏一曲曲動人的歌謠。我喜歡春日的微風輕輕吹拂我的臉龐，總感覺春姑娘在我的耳邊呢喃。她笑我老是在課堂上開小差，明明上一秒還想起“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下一秒思緒早飛出了窗外，惦記著隔壁班那個長發飄逸的女孩，何時在夢中走進我的心田？日子就如此不經意地在我手指尖悄悄滑過，稍不留意又到了次年的夏天。

一次，鉆山豹阿東提議大家晚上去一個果場走走，說是走走，不如說是去偷摘些果子吃。在那生活極度貧乏的年代，吃了上頓沒下頓，在老家時吃紅薯絲飯也是司空見慣之事。因為沒有足夠的糧食，但又不能讓一家人總是處于饑腸轆轆的狀態，怎么辦？那就多種些紅薯，到了少糧的時候，把紅薯切成絲，再把紅薯絲曬干。每頓做飯時，在鍋里淘的米上面摻一些紅薯絲煮熟后充饑。紅薯絲飯由長輩吃，下面的一層就是白米飯，就留給晚輩們吃，不過，有時我也主動盛一些紅薯絲飯充饑。

這一晃到了高中時代，雖說再也沒有見到過紅薯絲飯了，但一年到頭是南瓜做的菜，偶爾換換其他蔬菜，也沒有一點油水，吃了飯沒多久，肚里又在鬧饑荒了。一天，在沒有課的周末，鉆山豹提議幾個兄弟出去走走，看看外面有什么吃的沒有。其實大家都很明白，大都是從農村來的，口袋里自然沒有多余的半毛錢，除了交的食堂伙食和學雜費，基本上沒有余錢剩米了，想用剩下的緊巴巴的碎銀去消費，幾乎做不到。

怎么辦？有沒有什么辦法既不用鈔票去支付消費，又可以讓自己充饑？當然，辦法不是沒有，只不過要冒點風險。鉆山豹說了，哥幾個趁著傍晚無人之機，去附近的村屯果場看看，摘幾個桃子、李子、梨子之類的水果完全是有機會的。都說偷書不算偷，依我看摘幾個果子解解饞，這哪能算偷呢？大家聽了感覺有些好笑，這分明是強詞奪理嘛，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怎么不算偷？抓到的話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阿勝道：“各位兄弟：這次去摘果子，話還是要講清楚的，雖說偷書不算偷，其實這也是自欺欺人，要不哪位去新華書店試試？抓到了不把你尾巴打腫才怪。這次去偷果子，風險嘛肯定是有的，不過，俺們兄弟也不是去做江洋大盜，不就是摘幾個水果嘛，也值不了幾個錢。在我們老家，人家渴了、餓了什么的，隨便就在路邊摘些水果解饞。這次去畢竟不是去俺老家，是去附近的村屯偷水里吃，兄弟丑話講在前，如果抓到的話就自認倒霉，別說是與誰誰誰一起來的，這一人做事一人當，抓到了算你走霉運。”

阿強聽到阿勝這樣說，也附和道：“阿勝兄弟所言極是，這話還是要說清楚的。雖說水果不值幾個錢，那也是這主家辛苦一年的收獲，去偷摘人家的水果確實心有不安呢。這樣吧，大家各帶一個小袋子，以小袋子以限，裝滿了未裝滿就得走，不要搞太多，都是人家的血汗果，他們也是要賣點水果錢好買化肥，這水果也是要投入的，大家說是不是？”

阿軍見阿勝、阿強說得有道理，自己也要表明自己的態度才是，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說：“三位兄弟說的是，我們今晚去不是專門去偷人家的金銀財寶，就是肚子有點餓了，口袋里又沒有多余的錢，摘幾個果子回來解解饞而已。不過我們去時要看好來回地路，這就像打仗，要打有準備之戰，決不要因小失大。如果到那里感覺有危險，那就要見機行事，知難而退，千萬不要被主家抓住。這萬一抓住了，就只說自己是路過的，口渴了隨手摘個果子解渴，大家一定要統一口徑，千萬不要說漏嘴了，說我們哥幾個一起來的，如果這樣說的，那就全完蛋了。”

這阿勇聽到他們三位兄弟這樣說，似乎又有些害怕，他想提出退出來，但又怕別人罵他膽小鬼，關鍵時刻不夠哥們，以后讓兄弟們看不起。況且如果這事兒誰一不小心給捅出去了，給其他人知道了，大家一定會懷疑是他小子告的密，那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于是他感覺很為難，見只有我沒有說話，他想知道我的看法，見我一臉漠然，沒什么反應，便不好再說什么，硬著頭皮跟隨大伙出門去偷摘果子。

其實我的心情也與阿勇想得差不多，幾位兄弟邀請了，也不好意思拒絕，平時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都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而到了關鍵時刻豈能打退堂鼓？再說了，這豹子哥也把話早擱在那，都是難兄難弟的，平時說得好聽，關鍵時刻豈有不去之理？當然啦，對那些膽小鬼可以例外，如果動不動就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大事？況且這次去不就是摘幾個果子吃，也沒有干其他的違法亂紀的事兒，就算讓人發現了又能咋地？在他那老家，路邊的水果隨便可以摘起來吃，摘幾個水果吃怎么算偷？他這樣說了，我一時也沒有理由去反駁他的觀點，都是哥們，平時總是說肝膽相照，可到了說一起去摘幾個水果就畏懼了，豈不丟兄弟們的臉嗎？

我們一路說說笑笑，其實大家各懷心思，知道這次去偷水果有一定的風險。聽人家說，有些地方水果經常被人偷摘，有些主家就想了一個辦法，把水果撒了一些農藥，或者把農藥水注入水果里，如果這樣的話，誰偷吃了誰倒霉，輕則有中毒的危險，重則把性命也丟了。當然啦，如果這主家真要這樣做，肯定打的藥水比較少，不會讓人中毒什么的。如此他也要承擔法律責任，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打了藥水，那就慘了。

阿勇有些愁眉苦臉，一臉的不開心，我呢，也有些悶悶不樂，后悔加入這個冒險的隊伍中來。多年來父母都是相信棍棒教育，他們深信“嚴是愛，松是害，不聞不問要變壞，縱容是毀壞”。因此，在我們家里肯定不能容忍一個有偷竊行為的人。可到了學校，本是一個教書育人的神圣之地，我卻與一幫哥們去外面山上偷水果。不知是我的逆反心理在作祟，還是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作用，這一天，卻讓自己變成了一個連我自己也不認識自己的人了。不知是誰看到了這種情況，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有人提議每人說一個笑話，說不出來的就唱幾句歌也行。這樣一來，氣氛就活躍了不少。由于走的是山間小路，不可能是并排而行，走的都有先后順序，這樣依次順序分別是豹子哥、阿勝、阿軍，我與阿勇排第四，第五個。

豹子哥就是豹子哥，做什么事兒都是敢于沖鋒陷陣的，從來沒有含糊過，這次首先輪到豹子哥先說笑話。他說：“一次阿勇去上海，火車車廂只有阿勇一個人。當列車行至一車站靠站時，車門一開，上來幾個面貌極其丑陋的大漢。他們見車廂內無人，一大漢當即用小刀抵住阿勇的腰，低聲喝道：‘要錢還是要命’阿勇當即被嚇得瑟瑟發抖，說：‘大、大哥，我真的沒有錢’那大漢惡又恨恨地問：‘既然無錢為何要發抖’阿勇哭喪著臉說：‘我以為你是來查票的，你要我補票，我哪來的錢’。”大家哈哈哈地笑成一團，氣氛終于有些活躍。只是阿勇有些不高興了，他說：“你小子老豹，就喜歡拿老子窮開心，小心老子把你老小子的蛋蛋沒收了去。”大家一聽這阿勝要沒收豹子的蛋蛋，笑得喘不過氣來。

輪到阿勝了，這小子天生就是一位相聲演員的料，只見他不慌不忙說：“數學老師在黑板上寫了幾道題，準備叫上幾個同學上去解答。這時，同桌阿軍同學正處于冬眠狀態，不過還好，他打的呼嚕被同學們發言蓋過去了。一時我智慧全開，立即把他捅醒，嚴肅地對他說：‘老師說輪到你擦黑板了，你還在這里做夢’張同學一驚，用雙手擦了擦有些睡眼蒙眬的眼睛，小步跑上前來，拿起擦布三下五除二，把老師剛寫的幾道題目擦得干干凈凈。老師原以為阿軍同學主動上去解題，對他笑瞇瞇的，當著全班的同學的面，表揚阿軍同學在課堂上解答問題積極主動，大家都要向他學習。老師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邊扭過頭去，見他剛費力寫的這幾道題目，被這小子擦得一干二凈，一時氣得緩不過氣來，昏倒在講臺上。”

這幾個小子笑嘻嘻的，都被阿勝這老小子說的笑話，笑得前俯后仰，這阿軍笑罵著阿勝：“你這老小子，總是拿老子來窮開心，小心你那肥婆女朋友哪天把你榨干了，讓你像一個瘦猴一樣弱不禁風。”阿軍說：“不怕不怕，老子有的是子彈，只要她需要，哥們讓她高興而來，滿意而歸。哈哈哈。”這阿軍滿臉的淫笑，這小子真的是一肚子的壞水，一句話把大家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輪到阿強這鬼精子了，只見他腦子一搖一晃，也不用搜腸刮肚，立馬在腦海里想到了一個好段子，阿強道：“鄰家有一婦人，不善交談，也不茍言笑，每日瞪著一雙眼睛，好像別人欠他錢不還賴賬的樣子。阿勇這小子對阿豹說：‘如果你能用一個字逗此婦人發笑，再說一字又讓此婦人破口大罵，今晚我就把家中那只大公雞殺了給兄弟打牙祭’阿豹道：軍中無戲言，請把你家的大公雞拿來，我現場表演如何？阿勇果真把家里的那只大公雞拿來，兄弟倆一同去找那婦人。見此婦人正在家門口悠閑地嗑著瓜子，旁邊還趴著一只老公狗。阿豹拿著一只公雞走到老公狗的面前，撲通跪了下去，叫了一聲‘爹’。那只老公狗被這突來的舉動嚇呆了，當即瞪著眼睛張著狂怒的嘴，對著阿豹叫了兩聲‘旺旺’跑開了。

“這婦人見到這位智力障礙者居然喊老公狗叫‘爹’，笑得她眼淚都出來了。他望著阿豹說：‘都說拿公雞打賭的那人像蠢驢，誰知世上還有比蠢驢更蠢的智力障礙者，居然叫老公狗為爹’誰知阿豹馬上又跪在那婦人面前喊了一聲‘娘’，婦人勃然大怒，眼前這智力障礙者居然敢戲耍老娘，把她當狗婆，阿豹還沉浸在自己設計的得意之中，臉上頓時被稱為小樣的婦人賞了一巴掌。說你這蠢狗崽，拿著公雞來孝敬你老祖宗，老娘我也不客氣了，當即把老公雞從阿豹的手上搶過來揚長而去。”

“哈，笑我死了，一個段子居然把阿勇當蠢驢，把豹哥比成狗崽子，更可笑的是還挨了他剛認的老娘一巴掌，不僅挨了一巴掌，連到手的大公雞也孝敬了他狗婆老娘。真是‘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回阿勇與阿豹可賺了大咯。”這阿勝還嫌這火燒得不夠大，還想再添一把干柴。

阿勇望著阿強，眼睛噴著怒火，他真想把阿勇的二個蛋蛋生剝了下來。這廝一石二鳥，借一個笑話居然把自己當蠢驢，把阿豹當作狗崽子，如何讓他不憤怒？阿豹剛想發作，伸出的手掌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來，他真想恨恨地抽他一巴掌。忽然，想起了他們今天來的此行目的，這一巴掌打下去可能把兄弟的感情都打回原點了，既然是開玩笑，那就忍一忍算了，一切以和為貴。他沉默了一會，盡量讓冷風把他的狂躁的內心平靜下來，既然出門是為了開開心，摘幾顆桃子，主意又是自己提出來的，還是走為上策。于是，他瞪著阿強小聲說道：“你這小子別太得意，有的是時間收拾你。欠揍了還是咋的？”阿強見這玩笑有點過，忙道：“抱歉！這玩笑開得是有點過，一切都是我的錯，以后一定要注意。回去兄弟弄兩個加菜給兄弟們打牙祭，略表歉意！”

S縣高中后山連綿疊嶂，雖然不是高山峻嶺，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走，尤其又是晚上，大家都是小心翼翼。走了七八里遠的路程，就看到那里有幾個果場，此時天還沒有全黑，他們看到這果場有不少桃子、李子之類的果樹，尤其是桃子，個大、皮薄、脆甜可口，兄弟們老遠都嘴饞了，巴不得跑到跟前，多摘幾個帶回學校享受享受。

眼見就要走到果場，兄弟們既緊張又興奮，對面江的村屯已經亮起了燈，但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果場的人影，這阿勝、阿強有些猴急，見靠近路邊的曬場已經被一些荊棘圍了起來，準備繞到靠里面圍欄疏少一點的地方好進果場。

鉆山豹見到眾兄弟要立馬進去干活，他一把攔住兄弟們說：“不要急，不要急，這天還未完全黑，萬一給主人發現了吃不了兜著走，這要犯兵法大忌呢。等天黑再摸進去，速戰速決，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斗，最多五分鐘，超過五分鐘過時不候。”鉆山豹不愧是老江湖，在江湖上多混過幾日，頗得江湖人士真傳。哈，這小子不早生幾十年，碰上日本鬼子來侵我華夏，他這等智謀，“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肯定不是問題。誰敢立馬橫刀，唯我豹子將軍是也！真是生不逢時，他這聰明絕頂的腦子最應該用在多殺幾個鬼子上。而此時大材小用，用在這偷雞摸狗上，真有些上不了臺面。

在偷偷鉆進果場的這個時候，我還是有點猶豫不決，這萬一被人抓到了，給學校通報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輕則批評教育，重則要給個處分什么的，那還得了？那自己的檔案就有了記載，今后招工、招干、考學校都有污點，那豈不毀了自己一生？我想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進去之后就象征性地摘五六個桃子。我還想，這次既然已經來了，大家都去了果場，我一個人不去的話，出了問題反而說我告的狀呢。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罷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寫寫檢討，那就下不為例，下次如果再有這樣的事兒，我發誓把這只手也斬了去。

就這樣，在鉆山豹的帶動下，夜襲花果山，偷了一回“王母娘娘”的仙桃，不過這次沒有被“王母娘娘”發現，也沒有給諸位巡山的“山大王”發現，這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否則不死也要脫層皮。回來后，豹哥特意交代眾兄弟，誰也不要說出去，誰說出去收拾誰。我冷笑道，不用你老先生提醒，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更不是你豹哥光宗耀祖的事，說出去不僅連累了眾位兄弟，就連自己也跑不了。俗話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兔子跑了窩還在。”眾兄弟都是明白人，哪有自毀長城的道理？更不會自掘墳墓嘛。

不過，這豹哥雖然膽大心細，但畢竟做的事有些令人心虛，也讓人不齒，絕不能搞下不為例。我看看豹哥，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每每說起這件往事，似乎很讓他有些驕傲。每次看到他，他不時用手在臉上掐著有些紅腫、總是伴隨著他的影子的青春美麗痘，我便覺得這場景有些滑稽，也有些搞笑。我悄悄告誡自己，這樣的人以后還是少與他交往為妙。如果與他走得太近，說不定被他所謂的哥們義氣所害，這樣得不償失，他做的事兒過后想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自從有了這一次偷桃事件，我一直有些后悔，不該做這些讓人不齒之事。這件事發生以后的很長一段時日，我都一直為自己的沖動感到不安。雖然那幾個桃子也值不了幾個錢，但這種做法已經與我的人生“三觀”嚴重不符，讓我內心感到也有些看不起自己。這可不是一個真正的我，或許是一個虛幻的我的另一個影子，自己必須想辦法讓他不偏離高尚的人格軌道才是。因此，自己暗下決定，以后不管怎樣，決不再做這等偷雞摸狗的勾當。并在心里暗暗發誓：遠離豹哥，這哥們有點懸，不靠譜，這樣做遲早會出事。

不過很慶幸的是，這豹哥雖然看起來有些像演黃世仁、南霸天之類的人物。然而，多年后他加強世界觀改造，并堅持自我約束、修煉，成了一個極度自律的一個謙謙君子。這小子居然以后再也沒有讓人為他操心過，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技術人才。多年來，他從一個國有公司二層領導下海，自己開了一個公司做了小老板。他依靠自己的雙手自食其力，事業干得風生水起、紅紅火火。按眾兄弟的說法，他過的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隨心所欲、想干嗎就干嘛的神仙日子。這也許是青春的代價，年輕人犯錯，上帝也會寬恕。如今他專注慈善事業，行善積德、樂善好施，做了不少好事。也許就是那次夜襲花果山之后，上帝給他一次改惡從善、棄暗投明的一次從善機會，讓他給需要幫助的人們送去一縷縷溫暖和陽光吧。

多年來，夜襲花果山的故事一直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記，這也許就是人們說的放飛青春夢想吧，總想嘗試它是不是有不一樣的滋味。青春如詩，將激情與夢想紡織成美麗的童話故事。放飛青春的風箏，讓她飛得更高、更遠，看它笑傲藍天，搏擊長空，她是生命中的火焰，在追逐希望與夢想中閃光。

如今，昔日偷摘桃子的各位大俠，你在他鄉還好嗎？三十多年彈指一揮間，你我歸來已黃昏。“愿你歷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如今我才知道，歸來不再是少年，它的美好祝愿，早已成了黃粱美夢一場。不過，盡管這夜襲花果山來得有些不明不白，但依然是一段美好的回憶，這也許正是這青春的代價，點燃了你我青春的火焰。誰說今晚的繁星點點，不是在懷念我們昨天揮灑的青春激情嗎？

智擒豬八戒

80年代的高中時代的學生的生活清苦嗎？我想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很多的人都不知道那時的苦。現在很多高中食堂都有自助餐，吃什么可以自己去點，再不然可以點外賣，只要口袋有錢，想吃什么都不是事兒。

而我們那時的每餐的伙食只有幾分錢。雖說那時候物價很低，錢很值錢，可再值錢，這幾分錢又能買什么呢？當然除了油鹽醬醋之外，只能買一些極其便宜的蔬菜，諸如老南瓜、冬瓜之類的東西。至于新鮮蔬菜之類的，諸如豆角、西紅柿、大白菜之類的蔬菜也成了我們食堂的奢侈品。不過，這可不能怪食堂采購人員，更不能怪食堂師傅，我們那可憐的幾分錢，他們又能如何？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面對捉襟見肘的困境，他們對此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這老南瓜一度成了我們食堂的專利，幾乎每餐都是它，它成了我們學校食堂的“百菜之王”。食堂師傅說，老南瓜價格便宜，而且隨處可以買到，這東西很容易存放，又不容易腐爛，一般隨手放在一個地方幾個月都沒有問題。特別是冬天青黃不接的時候，這老南瓜簡直成了食堂的“座上賓”，沒有老南瓜不成席。反正有無新鮮蔬菜，這老南瓜在我們學校食堂的地位極高，始終無法撼動，它就像皇帝老兒的女兒——不怕沒人要。

S縣高中學校的食堂靠近灌陽二中的隔壁，與城關村一墻之隔。每天到了吃飯的時候，即使在老遠都會聞到老南瓜的味道。不管你喜歡與否，這老南瓜伴隨著我們三年的高中生涯，始終是不離不棄，可謂與我等兄弟南瓜情深。以后出來工作混江湖時，我們昔日一幫子穿開襠褲長大的同學，一齊舉起杯，說：“為了當年的老南瓜情結，請干了這一杯。”這時候，無論是有酒量或平日滴酒不沾的兄弟，說起當年的老南瓜情結，那可是一個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沒有誰不舉杯痛飲的。

“想一想紅米飯、南瓜湯，吃什么都覺得香。想一想爬雪山、過草地，沒有闖不過的艱和險。”這樣一對比的話，也覺得沒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難。我們雖然過著粗衣糲食、簞食瓢飲的日子，但坐在教室里有瑯瑯的讀書聲，每天可以聽到知了和鳥兒的唱歌。還有楊柳依依，蝴蝶戲花，荷塘月色，春花秋月。更兼“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我們物質生活雖然清苦一些，我們過得草衣木食、熬姜呷醋的日子，但我們內心卻充滿著希望和追求。如此我們又有什么不滿足的呢？痛并快樂著的我們，如若比起紅軍的艱苦環境，面對的生與死的考驗，我覺得我們整個生命都溢滿著歡喜與陽光。

80年代還是實施計劃經濟，物質的供應還不是那么豐富，大家都不富裕，所以，作為學生，經歷痛苦的磨礪就是我們的必修課，誰也不能繞開這個坎。當然，家住縣城，父母都是機關或企事業的職工，當時的生活比起農村來說，有著天壤之別。這些住縣城的學生享受著父母帶來的紅利，中午和晚上都可以回家吃飯，比起我們這些內膳生來說，這些外膳生的生活與我們就不是同日而語了。書上說人生而平等，當我看他們花錢大手大腳，每餐吃的都有豬肉，我開始懷疑這書上寫的是不是也有些離譜？明明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為什么差別是那么大呢？我反復思考這個問題，總是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我有些感嘆自己的命運不濟，為什么我偏偏沒有生在這些大戶人家，天天吃著豬肉那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呢？我知道我與他們的差距是那么的明顯，那用什么來改變自己的命運？除了努力，還是努力，別無捷徑可走。不過，看看自己已經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成績依舊像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每每感嘆命運的不濟，讓自己傷透了心。有時候反省歸反省，但還是沒有找到問題的癥結，那就是自己的學習方法適應這種學習環境否？不過，那時還遠遠沒有領悟這些，如果那時候就能開悟的話，也許早就有一個開掛的人生了，就不是現在的我了。

其實，能讓一個人真正成長的，從來不是那些高深的道理，而是南墻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有人告訴我，只有弱者才會抱怨不公平，其實強者享有特權是公平的。否則，別人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人家用三代努力換來的今天的幸福日子，憑什么我這個丑小鴨不經過無數挫折而能輕易得到呢？這樣想開了也就釋然了。我想起了那句古訓：“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看來還是我的功夫不夠深，這鐵杵尚未磨成針，等待我的路還長著呢，我必須加倍努力，才能有肉吃。

學校每餐幾分錢的伙食，老南瓜讓我吃得老反胃。可我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偏偏生著一副富貴相，總幻想著每天有肉吃，那香噴噴的豬肉，讓人饞著呢。有時候很久沒有吃肉了，心里想得要命。于是在有一天中午午休，夢到了學校殺了幾頭大肥豬。校長在我們排隊訓話時愉快地說：“告訴大家一個特大喜訊，今天晚上的肉管夠，吃不飽的還有需要的，可以直接找食堂師傅夾菜。保證每一位同學吃飽喝足，高興而來，開心而歸。”并公開承諾，從今以后，學校每周殺幾頭大肥豬，保證最大量供應學生，而且價格也是平時的菜票價格，學校絕不會多收一文錢。聽到校長的公開承諾，全校同學都在下面用力鼓掌，只有那些外膳生不以為然，鼓掌時心不在焉。我知道那些公子哥們、大小姐，有的是有肉吃，他們對此無所謂得很。我有些鄙視他們：老子現在也有肉吃了，神氣什么？我再看這些公子哥、大小姐，他們似乎在我面前又矮了一截。

我還在夢游著。夢里慈祥而又可愛的校長，他的前額只留下了一撮少量的頭發，微風吹過，那一撮頭發在空中飛舞著，像在訴說著這肉是一定有吃的，即便這樣也并不妨礙他在我心目中高大上的形象。他說：“國家對我們這些莘莘學子用心良苦，為了使我們能夠健康成長，國家也想盡了辦法盡量滿足青年人生長發育需求。上頭文件都說了，年輕人是祖國的未來，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如果吃不好，身體素質受到影響，讓他們受盡委屈的話，那是我們這一輩人的恥辱！如果連吃肉都滿足不了的話，他寧愿辭職也要滿足大家的小小愿望。”聽了校長的一席話，我差點感激到熱淚盈眶了。我由衷感嘆，校長說得高屋建瓴，為有這樣體貼、周全的校長，我們感覺我們應該要更加發奮學習，要用頭懸梁、錐刺股的韌勁，以實際行動報答上級對我們年輕學生的關愛！

夢里我心里暖洋洋的，上級領導為我們這些窮學生考慮得多周到，連吃豬肉的這樣的小事都想到了。這以后隔兩天就有一頓豬肉吃了，如果工作再做得細致一些的話，甚至每天都有少量的肉吃了。聽了這些鼓勵人心的話，我忍不住高呼一聲：“校長萬歲！我們有肉吃咯！”睡在我旁邊的阿勝見我流著口水，一臉的燦爛。他知道我又在夢游，馬上在耳邊拼命一喊：“上課！”我一驚，一躍而起，夢也被這小子打斷了。我揉著雙眼對他說：“你小子下回行行好行不？讓我把這個美夢做完再打斷也不遲。”阿勝嘆了一口氣，說：“老余，你真的沒得救了！想肉吃都快想瘋了。諸位仁兄能不能滿足他一次小小的要求呢？”可恨的是，我的室友們只顧自己有肉吃，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也沒有說。

那時候，每每看到白米飯、南瓜湯就讓自己反胃。有時候為了不讓肚子挨餓，就強壓著自己，命令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半碗米飯吞下去。實在吃不下也要勉強扒幾口。有一次，我試著對自己的“胃”說，你小子還挑三揀四呢，不知道餓的滋味吧，那就餓你一頓試試？于是，我決定餓它一頓，到了下一頓開飯的時候果然胃口大開了。還別說，還很有效果呢，以后胃想造反的時候，我就在心里征求另一個我的意見。如果另一個我說餓它一頓，下次它就乖了的，于是就決定餓它一次。在那個記憶的歲月里，學校食堂一周見不到一點油星是很正常的事。學校食堂一周偶爾有一次豬肉供應，說是改善大家的生活，雖然碗里只分得到屈指可數的幾塊肉，但內心卻十分開心，吃豬肉成了我高中時代最幸福的日子。

每天都有人在掐著指頭，算一算是應該是哪一天中午或晚上有肉吃。當有一天突然在離食堂幾十米的地方，聞到了豬肉的香味，頓時欣喜若狂、喜出望外地奔跑，大聲說：“有肉吃了，有肉吃了。”一些大俠也像我一樣嘴饞，想吃豬肉吃都想瘋了。他們甚至很過分地說：“如果某一天有美眉主動找我約會，大爺我不一定會喜出望外。但一旦聽到有肉吃，嘿嘿，那感覺才是最妙的！如果說什么才能給本大爺帶來力量，嗯，豬肉。”

那些嘴饞的大俠們，不時在值周老師或食堂師傅那里打探消息，這周是哪一天讓同學們打打牙祭呢？老師或笑著說，快了，就在這一二天呢。有的值周老師回答就有點不太友好了，他盯著打探敵情的小哥恨恨地說：“你小子總是打探啥時候吃豬肉，咋不來問問自己的數學如何提高分數？英語的口語要注意哪些問題？上一次立體幾何考試犯過的錯誤，如何才能避免不再犯同樣的錯誤？”這生硬的語言，冷冰冰的反問，讓來打探消息的大俠們很沒面子，他們興致勃勃的心境從酷夏跨越了寒冬，一下子降到了冰點，以至于在夢里說起這事兒都是咬牙切齒的。

有的大俠為多吃幾塊豬肉做下的事太奇葩，簡直是絞盡腦汁了，甚至比我這樣的“不可食無肉”的嘴饞者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時，如果在周二還吃不上豬肉的話，那從次日的上午下課時開始，直接跑到食堂外面，憑嗅覺和觀察判斷是否有吃豬肉。如果有的話，便悄悄告訴幾位好的兄弟：今天有肉吃，兄弟們要盡量排隊排前面一些，動作要迅速一些，不然去晚了連湯也沒得喝。他還鄭重提醒道，你看每次排隊排在最前面的那幾位是誰？手上還拿飯盒的吧，他們那幾位多半是偷肉賊來的。他說，諸位大俠想一想，大家的飯盒不是都放在食堂嗎？為什么人家吃飯，偏偏還要帶著一個飯盒？這不符合常理，豈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這位大俠說，其實問題不是那么簡單呢。根據他多日觀察，現在完全可以負責地告訴各位大俠們，在那些每每在吃肉的日子，拿著飯盒沖在最前面的，就是為了多吃多占別人一桌的豬肉。為了方便好“作案”，于是帶著這個可以舀菜的飯盒，就是為了方便以最快的速度偷肉。“江洋大盜”一旦跑進食堂，對一路過去的幾桌豬肉簡直就是災難，他一飯盒舀下去，就是滿滿的一大飯盒的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裝肉的飯盒蓋上。爾后，又回到他那一桌，你得再分配一碗給他，因為他這一桌的肉還是滿滿的沒有動著。

看看，有人富得都冒油了，而你呢？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塊肉而已。不過諸位，你們還算幸運的，最倒霉的還是被他一樣的“江洋大盜”，風卷殘云般的秋風掃落葉的那幾桌，簡直是慘不忍睹了。一盆豬肉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塊肉了，那一桌子的同學都哭喪著臉，義憤填膺，恨不得抓住這偷肉賊碎尸萬段。在內心上“問候”了他無數遍祖宗十八代了，你說可憐不可憐？

你看看人家。一想到有肉吃，男同學們早早地已經進入了極度亢奮期，吃肉前面的一、二節課根本心不在焉，心思早就飛到食堂去了。女同學則不然，好像她們天生不吃肉，只吃素，可能是為了減肥還是咋的，反正沒有聽說過誰對豬肉有如此興趣。也許是她們矜持一些，或者她們天生是素食主義者。這男同學呢？多半的人在心里美滋滋的，有肉吃啦！有肉啦！那個排隊把碗敲得賊響。

有了兄弟“偵探”的提醒，從此我也分外留心。一來想抓住這偷肉賊，看到底誰的膽子這樣大？吃肉的**竟然比本大爺還要強烈；二來想給他一個教訓，這肉不是隨便可以亂偷吃的，都是一周吃一次，哪能不講規矩？其三本大爺可以不“報官”，但必要時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也是可以的，如此我也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把他從懸崖邊拉回來，這難道不是救他一命？如果像這樣長期發展下去，說不定他會變成廢人一個，或許變成真的“江洋大盜”也很難說。如此嚇唬他一次，或許他會浪子回頭、迷途知返呢。隨后的一周，我細微觀察取得了成效，隔壁班一個叫阿冬，外號“豬八戒”的偷肉賊進入了我的視線。上周他的飯盒都在飯桌上，而他卻在吃肉的這一天，不知另外從哪拿一個飯盒，沖在最前面，這一定有問題。我決定在吃肉的那天下課開飯的時候，緊緊地跟蹤在他的身后，看他到底搞什么鬼名堂。敲他一下，讓他改惡從善、痛改前非，這世上豈不是多了一個善者？

這一周，幸福的日子又要來臨。我觀察了一下老豬同志，那一天他去了食堂，估計已經聞到了肉香，我觀察他言談舉止格外激動。那一天，他早早地從寢室或什么地方，把飯盒緊緊地抓到手上，大家一起到操場聽值班老師訓話。我觀察老豬同志他徑直往前幾排擠，我也跟著他擠，他走哪里我便跟著他后面不遠的距離注視著他。還那幾個拿著飯盒的家伙排在前面的幾位都虎視眈眈，這幾個家伙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他們情緒高昂似乎今天有什么喜事要發生。不過，因為他們不是我們隔壁班的同學，所以，不是我主要的嫌疑對象。老豬此刻萬萬沒有想到，一雙警惕的眼睛正盯著他。大家見有肉吃了都很開心。至于老師說了什么誰還有心思去管？男同學們都在惦記著今天開飯時能分幾塊肉，一聽到老師宣布說“解散”，大家一哄而散。老豬同志呢，老師的話剛落下，他老先生立馬往前沖，哈，這小子為了多吃肉什么都顧不上了，一個勁地往前趕，那勁頭好像去晚上了就真的沒有肉吃了。

果然，老豬沖在第一方陣的最前面，進入食堂后這家伙下手快如閃電，只見他拿飯盒當作九齒釘耙，舉手在猛然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別人那桌盛滿豬肉的盆子就少了一大圈。哈，老豬啊，我終于抓住你了！說時遲那時快，我沒等他把黑手縮回，立馬抓住了他的偷肉的那只手。我斥責道：“偷肉賊，看你今天往哪里逃！”老豬心一驚，壞了壞了，老子千算萬算，今天難道栽倒這淺水灘？蒼白的臉轉頭一看，見不是值周老師，懸著的心才略放下。老豬想：也罷，今天栽在這家伙手里，算我老豬倒霉。不過，幸好不是老師，否則就麻煩大了，這家伙是隔壁班的同學，平時多有打過照面，這回他不看僧面看佛面，跟他說上幾句好話估計這家伙不會“報官”，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我說：“好啊，你這‘豬八戒’竟然做了偷肉賊，看你今天往哪里逃？今天不收拾收拾你大爺我不算人！”我裝著義憤填膺、憤憤不平的樣子，把老豬嚇得有些不輕。他生怕我的聲音過大，被更多的同學發現他的糗事，那就出丑出到家了。“噓，小聲點。哥們有事好商量，看在我們兄弟往日的情分上，給老豬一個面子，他日定有厚報！”老豬哭喪著臉，有些尷尬地說。“我呸！誰是你的兄弟？你這偷肉賊，我要告訴‘大灰熊’，看你怎么收得了場？”大灰熊是我們的副校長，他長著一張黑黑的臉，說話又不茍言笑，看起來著實嚇人，加上他平時說話很是嚴厲，是大俠們最怕的那一類人。他一聽我抬出“大灰熊”來，灰暗的臉又變成豬肝色，說話明顯有些結巴。這家伙原來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人，兄弟我略這么一嚇唬，這家伙立馬就矮了半截。

“要不這樣好不好？”這家伙見我抓住了他的痛點，明顯有些討好我。“兄弟這份豬肉一人一半，見者有份。如果你還不答應的話，那你提個要求，看兄弟我能不能滿足你。今天這事明顯是我的錯，我見別人以前偷了我們這桌的肉，也想依葫蘆畫瓢，不想被你發現。不過，你的要求不要太過分，如果我有錢的話，斷不會做這下三爛的事，所以，請兄弟務必適可而止，我盡量滿足你的要求。這次還請你寬宏大量，就當作沒看見我這偷雞摸狗之舉。我保證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還望你高抬貴手，放兄弟一馬如何？”他無奈地說。

“第一次？你以為大爺我是智力障礙者呢，你以前做過多少次了，我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本以為你自己會金盆洗手，自己會痛改前非了，不想你卻得寸進尺、屢教不改，如果我再不出手的話，也對不起被你‘掃蕩’過的兄弟姐妹。當然，‘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你能改正，我倒愿意給你一個改正的機會，如何？”

“改，我一定改。今后如果再有這樣不干不凈的行為，你不把我的手砍了去，我自己也會把它砍了。”老豬還沒有等我把話說完，立馬表態表示再也不會重操舊業。

“還有，你老豬別一口一個讓我提什么條件，你也太小看兄弟了。你以為個個像你一樣做‘梁上君子’，把手伸得那么長？如果我想敲詐你的話，那我豈不是與你同穿一條褲子了？這有損我的名聲，也絕非我的本意。今天這事為止，你好自為之，如果再做這樣下三濫的事兒，別說我翻臉不認人。”我告誡他道。

“沒有下一次了。如果再有這樣的事兒，那惡人遭天譴，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他指著老天發著毒誓。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呢，既不想樹敵，以免讓他日后對我恨之入骨，這可得不償失，也不是我做人的風格。但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我，也不能輕易讓自己放棄原則，對他的這樣極度自私的行為聽之任之。我雖不是管紀律的老師，也不是他的班干部，我只是出于一個有正義感的同學，對他這種不屑一顧的自私自利的行為，一種本能的抗拒與抵制。如此嚇唬他一下，讓他退出江湖，從此金盆洗手不再**鳴狗盜之事。見他態度誠懇、再三低聲下氣請求寬恕，我見時機成熟，這可是救贖他靈魂的最佳時機，決定放他一馬。

老豬或許他從此懸崖勒馬、迷而知返，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年輕人犯了錯誤，只要懺悔，上帝都會原諒”。這老豬與我都年輕過，我們都會在一次次錯誤的洗禮中成長。我未必比他高尚，只是某些時候，我逐漸學會了思考和反省，讓我一次次接受了風雨中彩虹的浸禮。我們在風雨中成長，沒有跌倒與受過挫折那是不可能的事，然而，我們卻不能在同一個地方重復地跌倒。雨果說過：“盡可能少犯錯誤，這是人的準則；不犯錯誤，那是天使的夢想。塵世上的一切都是免不了錯誤的。錯誤猶如一種地心吸力。”如果我們每一個人天生都是一塊精美的、不需要雕琢的美玉，那又為何需要我們日積月累，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感化教育和強化自我修養，提升、修煉我們“三觀”能力呢？

從此，江湖上多了一版八戒終成正果的美好傳說。據說八戒跟隨師父唐僧西京取經，雖一度想在高老莊與高小姐再續良緣，但經菩薩點撥，八戒終于幡然醒悟，毅然告別高小姐的溫柔鄉，到西天取經終成正果。我的同學老豬，也不是癡人一個，他經過神仙點撥，終于徹底醒悟。于是，挑燈夜戰，焚膏繼晷，晝夜苦讀，“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人發憤時”。經過他一番努力拼搏，這小子還挺出息，他考上了警校，當上了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他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嫉惡如仇，在平凡的崗位做出了不平凡的業績。據說，從警以后多次立功受獎，在警界上風生水起，他還苦練破案本領，當時市里的好幾起兇殺大案都是他主持偵破。還有若干起盜竊金融大案都是這位仁兄受命于危難之間，幾經磨難而得以偵破。如今他又年近退休，還帶了幾位弟子，他想在有生之年，把他的破案特技傳授給他們，把他未竟的事業傳承光大。

多年后，一次兄弟們聚在一起喝酒，說起老豬偷吃豬肉一事，兄弟們笑得前仰后合。老豬說：“都是過去的老皇歷了，現在還說它干嗎？只是不知我多吃多占的那一桌的豬肉是哪幾位仁兄的？我現在都記不得了，我現在想補償一下都沒有機會咧。”

“原來是你小子偷吃的，你多吃多占還賣乖？那天中午的豬肉，一整盆豬肉原來都被你老豬偷了一半，這三十多年的舊賬，終于該找你算了，這冤有頭債有主，說吧，利息咋算？真要算的話，你老豬殺三、五頭豬給兄弟們吃都不過分。”這阿軍終于知道當年他那一桌子的豬肉被這老豬偷吃了，他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

“老豬兄弟，你可要感謝你大師兄，要不然，你現在就在“那地方”吃飯了去了，還有你輝煌的今天？有了你大師兄，你改邪歸正，保唐僧西天取經，終于做出了一番偉業。更為精彩的一筆，你還回到了高老莊，與高小姐終成正果，成就了一段人間好姻緣。哈哈哈——”阿勝兄弟打趣道，眾人一邊笑著，一邊舉起了杯，為四十年前的往事干杯，又為我們開啟人生的第二春舉杯相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