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入鏡和裴云咎對視一眼，同時想起規(guī)則三。

腳步聲停在祁入鏡門口，接著是“叩叩”的輕響。

“客人，您的湯藥。”

祁入鏡隨手將mini季紅霜塞進(jìn)兜里，硬著頭皮拉開門。

門口站著個穿青布裙的侍女，臉藏在陰影里，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碗碧綠色的湯藥，冒著裊裊熱氣，聞著有股淡淡的竹香。

祁入鏡剛要接過藥碗，口袋里突然傳來一陣異動。

人偶在口袋里瘋狂扭動，像是在拼命阻止她。

祁入鏡頓了頓，指尖剛要觸到碗沿，就見人偶突然從口袋里滾出來，“啪”地掉在侍女腳邊。

侍女的手猛地一顫，碗里的碧綠色湯藥濺出幾滴，落在人偶的衣角上。

詭異的是，那幾滴藥液觸到人偶的瞬間，竟像被灼燒般冒起白煙，人偶的表情也變得痛苦扭曲，原本圓潤的臉頰凹陷下去一塊。

“這……”祁入鏡愣住了。

侍女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客人，為何要拿污穢之物玷污湯藥？”

陰影里的臉?biāo)坪跆Я颂В冻鲆浑p沒有瞳仁的眼白。

祁入鏡被嚇了一寒顫。

裴云咎上前一步，將祁入鏡拉到身后，同時撿起地上的人偶：“抱歉，是這玩意兒自己滾出來的。既然湯藥臟了，那就換一碗吧。”

侍女沉默了片刻，竟真的轉(zhuǎn)身走了。

兩人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松了口氣。

祁入鏡接過裴云咎遞來的人偶，發(fā)現(xiàn)它衣角的白煙已經(jīng)散去，只是凹陷的臉頰還沒恢復(fù)。

“它剛才是在幫我們？”祁入鏡喃喃道。

裴云咎捏著人偶翻來覆去看了看：“剛才那碗藥絕對有問題，你看它被濺到的地方，像是被腐蝕過一樣。”

話音剛落，人偶突然動了動，小短手指向祁入鏡的舊書。

她翻開書，發(fā)現(xiàn)規(guī)則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寅時湯藥皆含污染，碧色為引，墨色為毒。

“原來如此。”祁入鏡恍然大悟，“不管顏色如何，都是陷阱。”

這時，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還是那個侍女，手里換了一碗墨黑色的湯藥。

“客人，您的新湯藥。”她的聲音比剛才更冷了。

祁入鏡接過藥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侍女沒有離開，好像是在等著兩人喝下去。

祁入鏡正舉著碗進(jìn)退兩難，口袋里的人偶突然掙開她的指尖，“噗通”一聲跳進(jìn)了墨黑色的湯藥里。

那碗藥像是沸騰的開水般瞬間翻涌起來。

人偶在碗里劇烈扭動，原本圓潤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這是……”裴云咎皺眉上前，就見藥液突然平靜下來。

原本濃稠的墨色竟變得清澈透明，碗底沉著一小撮黑色的殘?jiān)袷潜贿^濾后的雜質(zhì)。

侍女沒再阻攔，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

人偶浮在清澈的藥液上，癟下去的身子輕輕起伏，像是耗盡了力氣。

它的紐扣眼睛閃了閃，突然朝侍女的方向歪了歪頭。

人偶：僅歪頭。

侍女：一直在挑釁。

侍女的影子在廊燈下驟然拉長。

“不知死活的傀儡！敢挑釁我！”她的聲音不再柔膩，“你以為凈化了藥液，就能破了竹澗館的規(guī)矩？”

陰影里的臉徹底抬了起來，沒有瞳仁的眼白中滲出黑色的黏液，順著臉頰往下淌。

“小心！”裴云咎拽著祁入鏡后退半步，同時抬腳踹向侍女的膝蓋。

“嗤——”

人偶干癟的身子飛撲過去，撞上侍女那片眼白，竟像強(qiáng)酸潑過般冒出黑煙。

侍女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捂著眼睛連連后退，撞到走廊的廊柱上。

“季老師的傀儡……怎么會在你們手里……”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像是從喉嚨里擠出的氣音，“她明明說過，要讓這東西永遠(yuǎn)困在衣柜里……”

祁入鏡看向碗里的人偶，它癟著身子漂在水上，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戰(zhàn)果。

裴云咎撿起地上的斧頭，步步逼近，“竹澗館的規(guī)矩，該改改了？”

侍女突然怪笑起來，笑聲里混著骨頭錯位的“咔嚓”聲：“改？你們以為凈化了一碗藥，就能逃出這館子？”

她猛地松開手，原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兩個黑洞，里面爬滿了細(xì)小的黑蟲，“看看走廊的銅鏡！”

祁入鏡猛地回頭，走廊盡頭的銅鏡不知何時掉了黑布，鏡中映出的景象讓她渾身發(fā)冷。

除了她和裴云咎，鏡里還站著無數(shù)個模糊的人影，都是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

“它們早就跟著你們了。”侍女的聲音從黑洞里鉆出來，“從沉林站下車的那一刻起——”她頓了頓，像是在刻意勾他們的話。

祁入鏡心里一緊，想起規(guī)則不可談?wù)摮亮终荆s緊閉緊嘴沒接話。

侍女卻自顧自說了下去：“你們就成了殺死他們的罪人……”

話音未落，人偶突然從碗里躍起，直直沖向銅鏡。

它撞在鏡面上的瞬間，鏡面“咔嚓”裂開一道縫，鏡中的人影開始扭曲、消散，那個病號服女孩的笑容凝固在裂痕里，漸漸化作黑煙。

“不——！”侍女發(fā)出絕望的嘶吼，身體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干癟下去。

走廊里恢復(fù)了寂靜，只有廊燈還在輕輕晃動。

祁入鏡把人偶從地上撿起來，它已經(jīng)軟得像塊抹布，紐扣眼睛半睜半閉，像是快睡著了。

她小心地把它揣回兜里，指尖能感覺到它微弱的體溫。

“副本進(jìn)度79%。”裴云咎看著手環(huán)，“看來這侍女是個小boss。”

寅時的最后一刻，走廊里的燈籠突然集體暗了暗。

裴云咎的手環(huán)發(fā)出輕微的嗡鳴，污染指數(shù)跳到81%，屏幕上浮現(xiàn)一行小字：【檢測到污染源核心區(qū)域波動】。

她抬頭看了眼窗外，天色正從魚肚白慢慢轉(zhuǎn)亮，離正午還有段時間。

天剛過辰時，庭院里的竹影突然晃了晃。

祁入鏡剛想要邁步去一探究竟，裴云咎拽住她手腕往回扯。

一陣風(fēng)攜帶著莫名的灰塵吹了過來。

沒等她屏住呼吸，耳中就炸響了碎罵。

是竹林中傳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