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豆就走了。
她還得從長計議一番。
今天也算是有點收獲了,背來的苞米差不多賣完了。
等那些梨熟了,也能這么做。
許紅豆揣著賣苞米賺的五塊錢,沒急著回家。
順著集市的窄巷往舊貨市場走。
走了一圈也沒看見之前那賣針線碎布的大姐。
許紅豆有些失望,她閑逛起來了。
卻突然看到個老頭,他攤位前,有個穿著藍布衫的婦人,蹲在那里正跟他討價還價呢。
許紅豆的目光是被這個穿藍布衫的婦女吸引住的。
婦人面前的小竹籃里面有些碎布,有碎花的普通布料,還有藏青的粗麻布,剩下的許紅豆看的不太清楚。
但是可以確定的就是這些一看就是廠子里淘汰尾貨。
因為邊角裁剪的很整齊,就是帶這些細小的線頭,不過現(xiàn)在這年代嘛,誰會在意這些線頭呢。
“大爺,這布你再讓點唄,我拿回去給村里的媳婦們做鞋墊鞋面,真賺不了幾個錢的,我大老遠跑過來。”
藍布衫的婦人,聲音透著幾分實在。
老大爺捻著他的胡子,一副平淡的模樣。
“妹子,這些不是正經(jīng)紡織廠的貨,你看這棉線多密,兩塊二一斤真的不貴的。”
許紅豆心頭微動,
湊過去蹲下來翻了翻,這些布的大小,剛好能做鞋頭縫補丁。
而且顏色也是常見的,不容易沾灰。
現(xiàn)在拿回去肯定用得上,畢竟現(xiàn)在是農(nóng)忙。
她上次在那個大姐那里也只是拿到了幾塊。
要是能在這里多囤點,不管是自己用,還是試著賣都劃算。
“大爺,這布我也想要點。”
許紅豆開口說道,“您看我跟這位大姐一起拿,能不能便宜一點給我們,兩塊一斤,我要5斤。”
老頭愣了一下,看許紅豆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模樣,就又瞧了旁邊的藍布衫婦人。
“行,你倆一起拿就按兩塊算,湊個整,我也懶得守在這里了。”
藍布衫婦人樂了,轉(zhuǎn)頭就跟許紅豆道謝。
“妹子,還是你會講價,我叫王秀月,家就隔壁的李家莊,以后你還想拼,我們再一起來。”
許紅豆眼睛一亮,這可是一個門路啊。
她連忙答應下來,“謝謝王姐了,我叫許紅豆,家在宋家莊,以后要是用完了,我肯定找你。”
兩人一起稱了布,許紅豆付了十塊,把碎布仔細包好之后就放進竹筐里。
又從老頭那里挑了幾個銅紐扣,兩分錢一個,拿了20個,和王姐告別之后,這才背著竹筐往外走。
回去路上,許紅豆心里盤算著,碎布能做鞋面和鞋墊,還能縫布丁,她這些天拿回來了的紐扣可以搭著針線一起賣。
明天再拿家里的嫩苞米,去賣一次,下次就可以拿梨出去賣了。
慢慢的把這個小買賣支棱起來。
等穩(wěn)定下來了,再也不用看那三個逆子的臉色了。
天擦黑時,她抄小路到了村口。
風里裹著家家戶戶的炊煙味吹來。
這味道讓她想起往日,在地里干完活,還要回家給三個兒子做飯。
今天聞到這味道,只讓她感覺額外的踏實。
買布用了,竹筐里的東西,全是靠她今天自己掙來的。
不靠任何人,這比什么都實在。
可是,剛剛推開院子門,許紅豆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堂屋的門口虛掩著,許紅豆推開門口一看,屋里亂的跟遭了賊一樣。
本來在屋內(nèi)的抽屜被扯出來扔到了屋外,里面的糧票散了一地。
她藏在床里的木匣子被翻的倒扣,廚房里原本存著的半斤白面,還有兩斤小米沒了蹤影,就連前幾天,她翻出來,準備拿到舊貨市場去問問有沒有人要的舊銅鎖也不見了蹤影。
好端端的房子給**害成這樣,許紅豆的火“噌”的就上來了。
家里門鎖沒被撬爛,說明是熟人或者是知道家里沒人的時候來的。
她早上出發(fā)前,還刻意叮囑了三個兒子好好在地里干活,不干完不準回家。
除了他們,誰還知道家里的底細呢!
除了宋建武上次招回家的那一伙討債的人。
許紅豆咬著牙,把竹筐往墻角一扔,抄起院角的鋤頭就往村尾的玉米地走了過去。
路上遇到收工的村民,她也沒心思打招呼了。
她滿腦子都是宋建武那惡心的嘴臉。
自己不愿意替他拿錢出來還賭債,他就鼓動宋建業(yè)去偷。
沒成功,現(xiàn)在還把人引進家里來翻。
前兩天剛教訓過,就又不長記性了。
太陽的余暉把玉米苗的影子拉的很長。
許紅豆遠遠就看見,宋建文和宋建業(yè)兩人癱坐在田埂上。
鋤頭丟在一邊。
“你們哥倆倒是清閑。”
許紅豆走了過去,把鋤頭往地上一戳。
兩人一個激靈,看著許紅豆這滿臉怒容的模樣,連大氣也不敢喘了。
宋建業(yè)怕許紅豆責怪他們休息,倒是小聲抱怨起來了。
“媽,這活也太累了,我們干了一天了,腰都快斷了,我們剛坐下,你就來了。”
宋建文推了推眼鏡,還算有幾分鎮(zhèn)定。
“媽,我們打算休息一會就接著干的,建武,他在家嗎?他剛剛說去解手,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我估摸著他回家了。”
“宋建武?”許紅豆冷笑一聲,
“回家?他怕是早沒影了,你們回家去看看,家里被翻了個底朝天,細糧,還有些別的東西全沒了,多半是他引那些討債的上門翻的。”
宋建文愣了一下,“討債的?他們又來了?”
宋建文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事情了。
家里的那點錢,他早就計劃好了,是拿來湊他留學的費用的。
要是拿去填宋建武這個賭債的窟窿,那他的前程怎么辦?
“走,回去看看!”
宋建文率先站了起來,急匆匆的往家里的放下走。
步伐都比平常快了不少。
回到家,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宋建業(yè)也慌了,“這真的是討債那些人翻的?他們也太膽大包天了。”
宋建文沒管這些,還是走到了許紅豆臥室里。
看見倒扣的木匣子,里面已經(jīng)空空如也了。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
“媽,你藏的錢呢?我那留學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