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說實話，陳默是被渴醒的。

喉嚨里像是有砂紙在摩擦，干澀而灼痛。他坐起身，黑暗的地下室里，唯一的光源來自那片一平米的黑土，它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微光，讓那幾株剛被收割完的土豆藤蔓顯得格外青翠。

他從系統(tǒng)背包里取出那半瓶渾濁的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只剩下這點了。

食物的危機因“超級農(nóng)場系統(tǒng)”的出現(xiàn)得到緩解，但另一個更致命的難題卻愈發(fā)尖銳——水。

他需要水，而他的農(nóng)場，他的希望，也遲早需要水的灌溉。第一次種植或許是新手福利，但他不敢賭下一次。

必須找到穩(wěn)定的水源。

陳默將意識沉入系統(tǒng)。

【農(nóng)場等級：1級（5/100）】

收獲五個土豆，給了5點經(jīng)驗。他現(xiàn)在還有5顆種子和4個可以充當種子的“硬化土豆”，即便全部種下，也遠不足以升級。

“如何獲得更多種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四個古銅色的硬化土豆上。

【硬化土豆：……可作為種子進行下一輪種植。】

果然。這是一個抉擇：吃掉，立刻增強自身；種下，則是投資未來，擴大再生產(chǎn)。陳默是個謹慎的人，在擁有系統(tǒng)這個最大的底牌后，他明白農(nóng)場的等級，很可能關(guān)聯(lián)著更多不可思議的功能。投資未來，才是最穩(wěn)妥的選擇。

不過，在下一次外出冒險之前，他需要最好的狀態(tài)。

陳默沒有猶豫，取出一個硬化土豆烤熟吃了下去。熟悉的暖流再次涌遍全身，他查看屬性，體質(zhì)果然又提升了0.1，達到了5.2。雖然依舊“亞健康”，但感覺好多了。

“很好。”

他站起身，決定先進行一輪小規(guī)模種植。他將系統(tǒng)贈送的五顆淡金色種子小心翼翼地埋入黑土。

【檢測到作物已種植，是否進行“生長加速”？】

【本次加速將消耗10點能量。當前宿主能量不足，可通過消耗體力/精神力進行轉(zhuǎn)化……】

免費的午餐只有一次。

“轉(zhuǎn)化體力，加速。”他毫不猶豫。

一股輕微的虛弱感傳來，像是熬了一個通宵。但用0.1的屬性，換取10分鐘成熟的5個土豆和5點經(jīng)驗，這筆買賣血賺！

眼前，生命的奇跡再次上演。十分鐘后，提示音準時響起。

【叮！收獲“硬化土豆”x5。】

【叮！獲得農(nóng)場經(jīng)驗值x5。農(nóng)場升級進度：10/100。】

看著背包里總計8個土豆，食物儲備前所未有的豐盛。現(xiàn)在，該去解決水的問題了。

他將武器工具收入背包，只在手里握著一根磨尖的螺紋鋼筋，戴上防毒面具，再次閃身進入了外面的廢土世界。

體質(zhì)的提升是顯著的，他的腳步更輕快，呼吸也更平穩(wěn)。

他的目標很明確——東南方一公里外，一棟名為“環(huán)球貿(mào)易中心”的寫字樓。根據(jù)舊時代的建筑消防規(guī)范，那種規(guī)模的建筑，必然配備有容量巨大的地下消防蓄水池。那里的水雖然也被污染，但位于地下，相對“純凈”且隱蔽。

一路上，陳默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忽然，他腳步一頓，迅速縮到一堵斷墻后。

遠處，一個龐然大物正在街上緩緩移動。那是一只變異的“清道夫”甲蟲，體型膨脹到小汽車大小，六條粗壯的節(jié)肢支撐著墨綠色的甲殼，口器不斷開合，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輕易地將水泥碎塊和鋼筋碾碎。

陳默屏住呼吸，心臟砰砰直跳。若是以前，光是這股壓迫感就足以讓他雙腿發(fā)軟。但今天，他雖然恐懼，卻沒有失去思考能力。他冷靜地判斷著對方的移動路線，等待著最佳時機。

等那只巨型甲蟲拐過街角，他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猓浜挂呀?jīng)浸濕了后背。

環(huán)球貿(mào)易中心的大門早已坍塌，陳默沒有停留，徑直走向通往地下停車場的安全通道。用撬棍暴力破開鎖死的門，他閃身進去，世界瞬間陷入黑暗。

陳默打開自制的簡易手電筒，一束昏黃的光線照亮了通往下方的臺階。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霉味和一股水的腥味。

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

B1層積著薄薄的污水，到了B3層，積水已經(jīng)沒過腳踝，水面漂浮著五顏六色的油污，渾濁不堪。他根據(jù)記憶中的大樓結(jié)構(gòu)圖，很快找到了消防泵房。

泵房的門虛掩著，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水泥池子——消防蓄水池！

他走上前，用手電筒往里照。池里的水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墨綠色，深不見底，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鐵銹和**混合的氣味。

【檢測到重度污染水源。輻射超標137倍……含有致命性厭氧菌群。警告：不可直接接觸，不可飲用。】

系統(tǒng)的提示冰冷而直接。陳默并不意外。

關(guān)鍵是，系統(tǒng)能否凈化它？

“系統(tǒng)，能凈化這些水嗎？”他心中默問。

【凈化水源需要“水體凈化”功能，將在農(nóng)場等級達到2級時解鎖。】

【升級所需經(jīng)驗：90/100。】

果然如此！陳默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找到了水源，也找到了解決水源問題的辦法，他的計劃完全可行！

目的達到，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不屬于他的聲音，從泵房的另一個角落傳來。

“咳……咳咳……”

是一陣壓抑的、病態(tài)的咳嗽聲。

陳默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他猛地將手電筒的光束掃了過去！

在角落的一堆廢棄管道后面，縮著一個人影！那人被強光刺激，下意識地用手擋住臉。從他襤褸的衣衫和瘦骨嶙峋的身形來看，也是一個幸存者。

陳默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在廢土，遇見同類的危險程度，往往比遇見怪物更高！

他握緊鋼筋，擺出防御姿態(tài)，厲聲喝道：“誰在那兒！”

那人影緩緩放下手，露出一張蠟黃浮腫的臉，嘴唇干裂，眼神里滿是驚恐和絕望。他看起來三十多歲，但身體狀況比陳默遇到系統(tǒng)前還要糟糕。

“別……別殺我……”他的聲音沙啞而虛弱，“我只是……想找點水喝……”

陳默沒有放松警惕，冷冷地說：“這里的水不能喝，喝了會死得更快。”

“我知道……”男人苦笑一聲，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可我已經(jīng)……三天沒找到任何能喝的東西了……橫豎都是死……”

他的目光，忽然死死地釘在了陳默身上。陳默的體格雖然偏瘦，但比起他，簡直稱得上“壯碩”，更重要的是，陳-默眼神銳利，氣息沉穩(wěn)，這在末世里就是“強者”的標志。

突然，男人絕望的眼神中，燃起了一絲貪婪的、瘋狂的火焰。他掙扎著站起來，手中抓著一根半米長的生銹水管。

“你……你一定有食物和水，對不對？”他嘶吼起來，絕望讓他失去了理智，“分我一點！給我一點！不然我殺了你！”

他咆哮著，揮舞著水管，腳步虛浮地向陳默沖了過來。

陳默眼中寒光一閃。他本不想惹麻煩，但麻煩卻主動找上了他。

若是以前，他唯一的選擇就是逃跑。但現(xiàn)在……他體質(zhì)5.2，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恐怕連3都不到。

在男人沖到近前的瞬間，陳默不退反進，猛地一個矮身，手中的螺紋鋼筋以一個刁鉆的角度，自下而上地捅了出去！他的速度和力量，已經(jīng)遠超對方的想象！

“噗嗤！”

鋼筋的前端，精準地刺入了男人揮舞水管的肩膀。

“啊——！”

男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水管“當啷”一聲掉進水里。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肩膀上的鋼筋。

陳默沒有給他任何機會，一腳踹在他的小腹上。

男人像一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向后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污水里，濺起一片污濁的水花，當場暈了過去。

陳默迅速拔出鋼筋，警惕地看著昏迷的男人，確認他徹底失去了威脅。

他看著自己手中沾著溫?zé)嵫旱匿摻睿还蓯盒母杏可闲念^，但他強行壓了下去。他沒有殺他，只是廢掉了他的行動能力。這是廢土的法則，你不露出尖牙，就會被當成獵物。

陳默沒有再看那個男人一眼，轉(zhuǎn)身迅速離開了泵房。

返回的路上，他的心情無比沉重。與怪物的戰(zhàn)斗是生存，但與同類的廝殺卻在拷問人性。但很快，這份沉重就被更加堅定的決心所取代。

他必須變得更強！只有足夠強大，才能建立自己的秩序！

回到熟悉的地下室，關(guān)上鐵門，陳默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他沒有休息，立刻將背包里剩余的3個土豆和新收獲的5個，一共8個，全部作為種子種進了黑土地。

【檢測到作物已種植，是否進行“生長加速”？】

【本次加速將消耗13點能量（已種植8/5，超出土地負荷）……】

“轉(zhuǎn)化！加速！”

又一陣虛弱感襲來，但陳默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十分鐘后，他收獲了8個全新的硬化土豆，以及8點寶貴的經(jīng)驗。

【農(nóng)場升級進度：18/100。】

尋找水源、遭遇怪物、刺傷同類……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像催化劑一樣，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的火焰。他要升級，要解鎖凈化水源的能力，要在這片死亡的廢土上，建立一個只屬于他自己的、絕對安全的王國。

而這一切的起點，就是眼前這片一平米的黑土，和那一次又一次枯燥而充滿希望的——種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