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坐在監控屏幕前,雙手交叉放在操作臺上,眼神銳利地注視著畫面中那片洼地的動靜。無人機傳回的畫面顯示,宿營的那群人依舊停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跡象。
其中一個畫面格外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此刻正站在營地中央,手里拿著一個類似對講機的裝置,對著它低聲說著什么。由于距離較遠,畫面有些模糊,但陳默憑借經驗判斷,那應該是一部改裝過的對講機,可以進行短距離通訊。
陳默的眉頭微微皺起。對講機?在這個科技早已崩潰的廢土上,還能保留如此完好的通訊設備,可不是什么常見的事情。這伙人的裝備,遠比他想象的要精良得多。
他操控著無人機,將鏡頭拉近,試圖捕捉到更多關于那部對講機的細節。然而,那個壯漢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看向了天空。雖然距離遙遠,陳默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從他突然繃緊的身體和警惕的眼神來看,他顯然察覺到了無人機窺探。
陳默立刻停止了操控,將鏡頭恢復到之前的監視角度。他知道,這個男人很有經驗,能夠察覺到被監視并不奇怪。好在無人機裝備了光學迷彩裝置,在遠距離下很難被發現,否則這次偵察行動可能就要提前暴露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左右。這群人已經在洼地里停留了超過六個小時,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陳默站起身,走到生活區門口,透過玻璃窗觀察了一下父女倆的情況。
衛戰依舊坐在工作臺前,手里拿著那兩張圖紙,嘴里念念有詞,時不時地在紙上寫寫畫畫,眉頭緊鎖,看起來遇到了什么難題。
囡囡則乖乖地坐在一旁,手里拿著一根能量棒,小口小口地啃著。她那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時不時伸手摸摸墻上的燈光開關,或者跑到水培種植區,蹲下身,睜大眼睛觀察那些翠綠的蔬菜葉片。
看到父女倆暫時安頓下來,陳默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指揮控制室,繼續監控那群不速之客的動向。
他調出昨晚的監控錄像,再次查看是否有其他可疑人員或生物靠近庇護所的入口區域。錄像里,除了隨風搖曳的雜草和偶爾卷起的沙塵暴,依舊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線索。
陳默緊繃的神經略微放松了一些。看來,黑狗的追蹤團隊還沒有發現庇護所的存在。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陽逐漸升高,光線也變得越發強烈。
那片洼地里,爐灶上的鍋已經沸騰,一股濃郁的肉湯香味順著微風飄散開來,與荒原上特有的焦土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的、令人不安的味道。
陳默的胃部微微抽搐了一下。肉湯……在廢土上,新鮮的肉幾乎是堪比黃金的奢侈品。這群人能夠如此奢侈地享用肉湯,再次印證了他們的不凡。
他看了一眼庫存記錄,庇護所的罐頭和干糧儲備已經消耗了接近一半。父女倆今天消耗的能量,比他預計的要高一些,這其中大部分都來自于囡囡的“大吃特吃”。
陳默意識到,他必須盡快做出決定。如果這群人真的是黑狗的追蹤團隊,那么他們遲早會循著氣味找到庇護所的入口。
他走到生活區門口,敲了敲玻璃窗,引起父女倆的注意。
衛戰抬起頭,看到陳默嚴肅的表情,立刻意識到可能有事情發生。他連忙起身,走到門口。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衛戰緊張地問道。
陳默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打開了生活區的門,走了進去。
他走到工作臺前,拿起一張白紙和一支筆,快速在上面畫了一個簡單的地圖,并在地圖上標注了庇護所的位置和那片洼地的方位。
“外面那群人,還在那片洼地里,沒有離開。”陳默的聲音低沉而簡短,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擊在衛戰的心臟上。
“還在?”衛戰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大變,“他們……難道是打算長期駐扎?”
陳默點點頭,“可能性很大。而且,我從他們的裝備中,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他將昨晚觀察到的細節,以及自己對那部改裝對講機的推測,都告訴了衛戰。
衛戰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改裝對講機?在廢土上,能夠保留如此完好的通訊設備,可不是普通幸存者團隊能做到的。這伙人的來歷,恐怕比想象中還要復雜。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衛戰的聲音有些顫抖,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頭蔓延。
“暫時還不清楚,但他們的裝備和行動模式,都表明他們不是普通的拾荒者或者幸存者小隊。”陳默頓了頓,補充道,“更像是……訓練有素的追蹤者。”
衛戰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黑狗那張陰鷙的臉。難道,這群人真的是黑狗派來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衛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進入狀態。他知道,在廢土上,遭遇任何其他幸存者團體都比遭遇黑狗要好得多,但前提是,他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現在,有兩個選擇。”陳默的聲音打斷了衛戰的思緒,“第一,主動出擊,趁他們還沒發現我們,先發制人,將他們消滅或者驅離。第二,保持警惕,固守庇護所,等待時機,看看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
衛戰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知道,這兩個選擇各有利弊。
主動出擊,固然可以掌握主動權,但風險極高。他們對敵人的情況一無所知,貿然出擊很可能會陷入對方的陷阱。而固守庇護所,雖然相對安全,但一旦敵人發現庇護所的存在,他們就會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
“你……覺得應該怎么做?”衛戰猶豫了一下,將決定權拋給了陳默。他知道,論經驗和判斷力,自己遠不如眼前這個男人。
陳默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貨架前,從上面取下一個黑色的金屬盒,遞給衛戰。
“這是……”衛戰接過金屬盒,疑惑地問道。
“第二個微型無人機。”陳默簡短地解釋道,“用來接替之前的偵察任務。之前的無人機已經暴露,不能再使用了。”
衛戰的眼睛一亮。第二個無人機!這玩意兒可是好東西!在廢土上,信息就是生命,能夠提前掌握敵人的動向,無疑是制勝的關鍵。
“我會操控這臺無人機前往那片洼地,進行抵近偵察,收集更多的情報。”陳默繼續說道,“你負責照顧好囡囡,同時做好戰斗準備。如果確認他們是黑狗的人,并且對我們構成威脅,我會回來通知你,到時候再做決定。”
衛戰點點頭,他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他將金屬盒放在工作臺上,準備熟悉一下第二臺無人機的操控方法。
“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離開庇護所。”陳默臨走前,又叮囑了一句,“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陳默離開生活區后,衛戰走到女兒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囡囡,爸爸有點事情要忙,你先自己玩一會兒好不好?”衛戰的語氣盡量溫柔,不想讓女兒感到害怕。
囡囡抬起頭,眨巴著大眼睛,點了點頭。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貨架前,好奇地打量著上面的各種物資。
衛戰走到工作臺前,打開那個黑色的金屬盒。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架與之前那架一模一樣的微型無人機,機身漆黑,造型簡潔,看起來科技感滿滿。旁邊還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遙控器,以及一塊巴掌大小的顯示屏。
他按照說明書上的步驟,連接好電源,打開遙控器,顯示屏上立刻出現了無人機的視角。
畫面有些搖晃,但依稀可以看到遠處的荒草和隱約可見的帳篷輪廓。
衛戰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知道,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將會決定他們父女倆的命運。
與此同時,在庇護所外的那片洼地里,帳篷周圍的篝火依舊熊熊燃燒著,映照著幾張布滿疲憊和貪婪的臉龐。
那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此刻正站在營地中央,手里拿著那部改裝的對講機,對著它低聲說著什么。他時不時抬頭看向天空,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疑惑。
“頭兒,怎么了?”一個身材瘦削、留著絡腮胡的男人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瓶水,關切地問道。
壯漢接過水瓶,卻沒有喝,而是皺著眉頭,將目光投向遠處那片高聳的垃圾山。
“我總覺得,有人在暗中觀察我們。”他用一種凝重的語氣說道,“剛才,我在天上,似乎看到了什么東西……”
絡腮胡男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遠處的垃圾山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屬的光澤,并沒有什么異常。他撓了撓頭,不解地問道:“頭兒,你是不是太緊張了?這鬼地方,除了我們,哪里還會有其他人?”
壯漢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對講機,眼神中閃過一絲陰晴不定的光芒。
他名叫“毒蛇”,是黑狗手下最精銳的追蹤者之一,憑借著出色的追蹤能力和豐富的作戰經驗,在黑狗的團隊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這次追蹤陳默父女的任務,由他親自帶隊,可見黑狗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毒蛇的直覺告訴他,那個躲藏在暗處觀察他們的人,絕非善類。他必須盡快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和目的,才能確保任務的順利進行。
他將對講機舉到嘴邊,壓低聲音,對著里面說道:“所有人,提高警惕,附近可能有其他幸存者團隊活動。留意周圍的一切動靜,發現異常立即報告。”
“明白,頭兒!”對講機里,傳來幾聲低沉的回應。
毒蛇放下對講機,目光再次投向遠處的垃圾山,眼神中充滿了審視和戒備。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距離他們不到兩公里的地方,第二架微型無人機正靜靜地懸停在高空中,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全部收入鏡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