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里去燒磚呢?當時的情況遠遠不如現在這么方便。蓋房需要磚灰木石,一個電話就可以搞定,所需物資就有人給你送到跟前。
那時不行,磚根本不好買到。蓋房需的磚除非自己親自去燒。肖何在外結識了一位朋友,他又有朋友是專門做磚坯燒磚的,于是請來了那些工匠,來尋找場地制作磚坯。
場地找好,工匠們開始干活。只見老匠人蹲在泥場,粗糲的手攥著木槌,反復捶打濕潤的黃泥。
泥塊在他掌心揉成緊實的團,
“啪”地甩進長方形木模。他彎腰按住木模,指節因用力泛白,另一只手抓起刮板,貼著模沿刮去多余的泥,動作利落如行云。
脫模時,他輕拍木模兩側,磚坯穩穩落在鋪著稻草的地面,棱角分明。
額間汗珠滾進沾泥的胡須,他卻顧不上擦,轉眼又抓起新泥,木槌撞擊泥堆的悶響,在晨光里不停歇。
這些工匠特別能干,又特別能吃苦。只要每天能吃飽,有一個睡覺的地方,干這些力氣活沒說的。
很快,蓋房用的磚就準備好了。水泥白灰都要去峰峰礦區去拉。用公家的馬車一次就成了。
至于沙土,西邊清華河灘里,想拉多少有多少。一切工作準備好,新房很快就蓋了起來。
這時,媒婆找上門,大兒子肖顧和女方見了面,隨后定下親事。不久,又訂了婚期。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婚期一天天臨近。這一天,媒婆捎話來,說,事情有變化,原來要求的自行車必須是永久牌的。
縫紉機必須是天津飛人牌的。手表必須是上海全鋼的。要求男方必須在近三天內讓女方見到這些實物。
如果做不到那就婚事取消,沒得商量。這些消息,急壞了肖何夫婦。事情到了無法轉折的地步。
原打算過了事再慢慢置辦的現在必須馬上買來,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時間太倉促了。別說手里沒有現錢,就是手里有錢,這些東西也不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輕易買到的。
這時肖何的好朋友肖詩云知道了這個事情,他看到為這件事急得團團轉的肖何夫婦,毫不猶豫伸出援助之手。
他讓肖何去他家,將那臺準備給二兒子結婚用的新買的天津飛人牌縫紉機搬過來救急用,等他們買上再還過來就行。
這樣,最難辦的一件事就暫且解決了。可以說是燃眉之急了。這事暫且解決了,但不是長久之計。
縫紉機還得去買。于是肖何騎著一輛自行車,趕到成安縣找戰友賈恩求助。
時間緊迫。賈恩二話不說,將自己剛買的一臺飛人牌縫紉機拿出來給肖何救急。
縫紉機的問題才得到徹底的解決。兒子的婚事順利地舉行,兒媳婦如愿似嘗地得到了新房、新自行車及新的縫紉機。
一年后,肖何當上了爺爺。他擁有一個可愛的孫女。這段時間,他仍然四處奔波收酒瓶賣酒。
這時,他的小兒子肖興正在戶中上高中。小女兒小云正讀小學。好久沒有見到兒子肖興了。
今天是星期五,孩子們一定會回家來。于是肖何趕著小排子車,等候在北李莊公交車站,望著一趟又一趟停下的車,看著一撥又一撥從車上下來的高中學生。
他終于發現了小兒子瘦弱的身影。他連忙迎上前,撫摸著孩子的頭,詢問孩子,你一定餓了吧?
走,咱先吃點飯!于是他們便一起走進路邊的一處車馬店。其實就是一個食表。
里面的人還真不少!肖何點了兩碗肉絲湯,半斤麻糖,肖興確實餓了,狼吞虎咽轉眼間就將一碗湯,幾個麻糖吃完了。
然后才發現父親的肉絲湯還沒有動一口。父親正在用充滿愛憐的目光看著他。
四十多年多年過去了,當年的肉絲湯,那幾個麻糖,還有父親那充滿愛憐的目光,還深深地印在肖興的腦海中,猶如昨日一般清晰可見。
可惜父親已經不在人世。給肖興留下深深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