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山上,
姜懷易收起面板,眼見天色不早,打算將野豬拖運下山,去酒樓賣個好價錢。
有了前車之鑒,他不敢奢望憑自身蠻力能拽動這頭龐然大物,還是叫人幫忙更穩妥一些。
“嗖!”
事不宜遲,姜懷易彎弓朝天,連忙射出一支哨箭。
這種哨箭的箭頭并非鐵制,而是木頭做的,里面有鏤空,發射出去聲音異常響亮,卻沒有任何殺傷力。
一箭射出,姜懷易等了片刻。
“踏踏踏!”
竹林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為首是一個身材結實的黢黑漢子,牽著獵犬,赫然是同村的張麻子。
至于另一個豁嘴的中年人,也是同村的獵戶,喚作牛二,屬于張麻子的跟班。
“喲,懷易兄弟,你行啊!”
“平時藏得挺嚴實,想不到你的箭法如此高超!”
來到近處,張麻子瞧見草地上野豬的尸體后,嘖嘖稱奇,忍不住開口講了幾句。
姜懷易同樣沒有料到,來人竟然是張麻子,不過表面上仍舊堆滿笑意:“呵呵,麻子哥,僥幸而已!”
“既然來了,還請幫個忙,和我一同將獵物搬運下山,至于報酬,自然少不了二位的。”
張麻子聞言,沒有立刻吭聲,眼珠子溜溜轉了一圈后,方才笑著開口:“懷易兄弟,你曉不曉得,這頭野豬是我召集村里的獵戶,搜尋多日,好不容易發現的。”
“它背上的箭傷,是我們攢射造成的,這一點可造不了假。”
姜懷易看著對方,直截了當詢問了一句:“麻子哥,想說什么盡管開口便是!”
“成,既然兄弟這么爽快,我就不藏著掖著了!”
張麻子搓了搓雙手,眼底閃過一絲貪婪。
“這頭野豬是我們狩獵在先,不過既然是懷易兄弟射殺的,我也不好計較什么,只求換來的報酬,分我一半,咱倆五五對賬!”
姜懷易聽完,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重復了一遍對方的話語:“分你一半,五五對賬?”
“對對對!”張麻子滿臉笑容,忙不迭的點頭。
“麻子哥,我這人說話比較直,你莫要見怪。”
“你們十余人組成的獵隊,連續數日,抓不住一頭野豬,只能說明你們廢物!”
“我親手獵殺的這頭畜牲,報酬就該是我的,憑什么要分你一半?!”
此言一出,張麻子頓時臉色鐵青,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開口爭辯。
“嗖!”
忽然,他耳邊驟然響起驚雷般的弓弦之聲。
不知何時,姜懷易已經拽動長弓,猛得射出一箭。
箭如流星,去勢極快!
“砰!”
只聽得一聲巨響,眨眼的功夫,箭矢已經命中目標,直接將一顆手臂粗細的樹木,鑿了個對穿!
“麻子哥,這一箭二百斤的力道!”
“我就是憑借這種勁力,才能破開野豬的頭蓋骨。”
“你行嗎?!”
話語說完,姜懷易瞥向對方,眼神中鋒芒畢露,令人不敢直視。
張麻子看了眼鑿穿的樹木,隨后又下意識望向那頭野豬,只見一根鋼箭洞穿頭骨,沒入其中,足足有五寸之長!
“他娘的,這小子的力量何時變得這么大了!”
張麻子心中慌亂,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忽地雜念四起,記起自家婆娘前幾日說過,這姜家小子竟然敢當街抽陳河幫閑的嘴巴!
想到這里,他略微思量,暫時將雜念壓在心底,卻是急忙轉頭,一巴掌呼在牛二腦門上。
“愣著干啥?!”
“還不快去幫姜小哥抬野豬!”
豁嘴的牛二急忙應聲,在地上撿起兩根木頭,和姜懷易一前一后,抬著野豬下山。
山路崎嶇,三人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離開了鄱陽山地界。
“呵呵,姜小哥,賣豬的事宜,就讓牛二陪你去吧。”
“我忽然想起家中有事,必須要回去一趟!”
臨近村寨,張麻子忽然開口,不等對方答話,已經轉身朝著村口跑去。
姜懷易冷眼旁觀,沒有任何的阻攔,憑自身目前的實力,哪怕對方回村動什么歪心思,也不足為懼。
很快,姜懷易招呼著牛二,將數百斤的野豬抬到集鎮,瞬間引起了往來行人的圍觀和轟動。
同福酒樓,后廚,
“除去豬頭,母豬是三百九十二斤,每斤是十八文錢。”
“豬崽每斤二十文,七只加起來攏共是八斤五兩。”
“總價是七千二百一十六文,我加點添頭,直接給你七千三百文好了!”
李掌柜那蘿卜粗細的手指靈活撥弄著算盤,笑容滿面的朝姜懷易開口說道。
“懷易,那七千文錢直接給你兌成白銀,下次若是再有這等野味,一定要給你李叔送來,莫要再去別家了!”
理論上,一千文銅錢等于一兩銀子,但銀子屬于硬通貨,無論何時,都不會存在貶值的可能。
李掌柜直接給銀子,顯然是在照顧自己。
姜懷易自然曉得事情,急忙開口應了一句:“謝過李叔的好意,但還是把這七兩銀子換成銅錢,來得更實在些!”
李掌柜聞言,愣了片刻,下意識開口勸了一句:“懷易,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比那銅板可要值錢多了!”
姜懷易拱了拱手,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李叔,還是把銀子換成銅錢吧。”
萬般無奈下,李掌柜只好同意了對方的要求,將白銀換成銅板,七千文錢,硬是足足裝滿了兩個錢袋。
“多謝李叔了!”
和掌柜打過招呼,姜懷易腰間系著兩個錢袋,提起裝有豬頭的麻袋,大步走出酒樓。
“姜……,這么多錢?!”
守在外面的牛二,看見來人,原本想打聲招呼,不料目光一轉,瞥見對方那兩個沉甸甸的錢袋后,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陪我來一趟,也算辛苦你了!”
姜懷易沒有猶豫,從錢袋里摸出幾十枚銅錢,遞給了對方。
牛二顫巍巍的接過銅錢,一個勁的感謝對方,自己有時候打一整天也賺不到這些錢,這趟買賣簡直賺大發了!
天色已晚,姜懷易略微思索,便打定主意自己先行回家,等到明日再將豬頭交給孫長貴。
兩人并肩同行,一路朝著村寨走去,等回到寨子,已是夜幕沉沉。
村口,姜懷易扛著麻袋正要往前走,卻發現兩個游手好閑的青年,擋住了去路。
他往左,對方也往左走。
他朝右,對方同樣向右挪步,分明是在攔著他。
“姜懷易回村了!”
就在這時,攔路的青年突然朝身后吼了一嗓子。
“呼啦啦!”
沉悶的腳步聲響起,約莫三四十個村民舉著火把,一起涌了上來。
“呵呵,懷易老弟,這頭野豬可是村里一起打的,你憑什么要獨享這筆賞錢啊?!”
人群中,一個身材健碩的但臉色略顯蒼白的漢子,站在了最前頭,陰惻惻的望著姜懷易開口。
這家伙,赫然是抱病在身的陳河。
在他身后,告密的張麻子弓著腰,一副志得意滿的姿態。
“就是,懷易,分點吧,這么多錢,你家也用不完!”
“都一個村寨的,不給的說不過去了!”
“我也不多要,只給我三百文就足夠了!”
“……”
在陳河的挑唆下,村民相繼開口,說出的話語是越來越過分。
姜懷易掃了圈眾人,故意晃了晃腰間的錢袋,厲聲開口,喝問了一句。
“各位,這錢就在我身上。”
“只是,你們有這個膽量來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