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大大小小連著下了好幾日。
陸建國替兜兜將蓑衣穿上就牽著她一起去上工。
應村里的要求,大隊上好多人戶家的小孩都在地里干活。
“爹爹,你淋濕了。”
出來不過一會兒,陸建國的衣服沒一塊干的,其他人更是一樣。
“沒事兒,爹身體好,趕緊做完,咱們就回去。”
“好噠。”
這幾日陸建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為村子里沒有準備蓑衣,每家每戶幾乎只有一個人用得著,不是給了孩子就是給了年紀大的。
其余沒有蓑衣的人那個不是濕著回家,又怎么可能不會傷風感冒。
可他偏偏就沒有任何一點感覺,反倒是覺得身體暖暖的,比以往好了不少。
但他不知道的是,
兜兜心疼他,每天都用靈泉做飯給他吃。
在靈泉的滋養(yǎng)下,他們二人的身體自然是要比一般人好不少。
“二丫!”
李秀蘭驚呼,趕忙扔掉鋤頭抱著二丫就往村里醫(yī)療站去。
“這都第幾個了,這樣下去壓根兒就不是辦法。”
“是啊,我聽說,村里好多孩子都生病發(fā)燒,鎮(zhèn)上還特地派來一個醫(yī)生,整幫著赤腳大夫,可是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
趙鐵柱望著消失的背影,無聲嘆息的搖頭。
他倒是有點慶幸,他家那幾個不是差幾個月就是太小,不符合。
要不然,就他們這體格子,估摸著也挨不過幾日。
“這村里,家家戶戶都沒什么油水,別說是上工,就這雨淋一會兒都得生病,這身子哪能挨得住。”
“可不是嘛!”
幾人嘆氣,但卻也沒有辦法。
如今,這人不做,就沒得吃。
這老天爺,就是在折磨他們這些苦命人。
“劉醫(yī)生你過來看看,這兒又送來一個。”
赤腳大夫看著臉色發(fā)白的二丫,催著里屋的劉醫(yī)生快一點。
出了門,劉醫(yī)生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驚住。
原本鎮(zhèn)上是因為村里醫(yī)療條件差,這才派他下來與他們一起共渡難關。
可也沒說,這兒又這么多生病的孩子。
這才幾天,他這個衛(wèi)生站都已經(jīng)坐滿了人。
劉醫(yī)生擰眉。
拉著赤腳大夫就去邊上。
“你是大夫我也是的大夫,這么多孩子都是發(fā)熱,高燒不退,但我這退燒藥有限啊,而且其他的藥,明顯也不夠了,這規(guī)矩,你是懂的啊。”
“那怎么辦?”
赤腳大夫比誰都著急,但這規(guī)矩那也是比誰都清楚。
這年頭因為物資不足的原因,這藥品也是送不到位。
平日,他還能上山采采藥將就將就,可這天寒地凍的,別說是我藥就是真有也都被凍死,壓根兒就不能用。
就要醫(yī)生也沒有辦法。
“眼下只能給發(fā)燒超過三十九度的孩子,至于其他的孩子就讓他們回家去用物理降溫吧,這人都聚集在這兒,對恢復病情也不好。”
“這……”
這辦法根本就不能行。
可他也沒有辦法。
“大家伙兒聽我說,衛(wèi)生所的藥不夠,目前只能先供給三十九度以上的孩子用,至于其他的孩子,咱們先回家用冷水冰敷降溫,等藥到了,咱們會一一上門。”
眾人一聽,發(fā)起牢騷但卻也只能抱著回家。
“秀蘭妹子,你家二丫也不到三十九,就先回去,我想到辦法一定先給你家二丫解決。”
“赤腳!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吧。”
李秀蘭抱著懷里跟暖爐一樣的二丫,抓著他就跪在他面前。
赤腳大夫也是無奈的搖頭,甩開她的手。
“我是真沒辦法。”
李秀蘭抽泣著將二丫背回家去。
等到下工,陸建國拉著兜兜路過時就聽見里頭傳來一陣陣啜泣聲。
“爹爹,秀蘭嬸子家咋了?”
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哭得這么傷心。
“你秀蘭嬸子二丫,因為村里藥不夠,讓帶回家,這燒一直不退,你秀蘭嬸子心疼你二丫姐。”
趙鐵柱端著一盆泥水倒在院子外。
這事兒他也是剛剛聽說的,這屁股都還沒做熱乎就聽見他倆的話。
本來想著去看看,可他家如今也是一貧如洗,連口吃的都沒省下,空手去,總歸是不好。
“秀蘭嬸子真可憐。”
“趙哥,我們先回了。”
陸建國見兜兜心疼起來,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拉著她回去。
“爹爹,屋里還有一點干的葉子,你要不也做一個蓑衣吧,萬一病了怎么辦?”
“放心,爹身體好著呢,再說那點草都拿來做蓑衣,晚上拿什么墊床。”
他們可就指望著這點草扛過這個冬天,要真拿來用,只怕晚上連睡都睡不著。
“爹,一會兒我做點魚湯給秀蘭嬸嬸送去,你覺得行不行。”
“行,但是爹就不能陪你去了。”
“好噠,我自己沒注意問題噠。”
“好,兜兜真乖。”
陸建國捏了捏他的小臉,轉(zhuǎn)身進廚房做飯。
這村里誰都知道李秀蘭的男人是個小肚雞腸的,這村里就沒人不和他保持距離。
他不去,也是為了他們好。
兜兜趁著陸建國去收拾柴火的間隙,把靈泉里的魚和水一并都拿出來按住成魚湯。
聞著香甜可口的魚湯,兜兜拿著一個大碗和小托盤就端著去李秀蘭家。
這托盤還是陸建國見她閑不住,喜歡幫忙有怕躺著她,特地給她做的,沒想到現(xiàn)在還真是派上用場。
“嬸子,是我呀,兜兜。”
李秀蘭聽見聲兒,著急的擦著眼淚,從里屋出來。
“咋了?兜兜,你咋過來了?”
“我給二丫姐送湯,嬸子你也嘗嘗。”
蓋子打開,一碗滿滿登登的魚湯映入眼簾,李秀蘭再憋不住淚水,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凈。
對她更是感激不盡,自從她出現(xiàn)后,他們家日子明早比自然好得太多。
他們家早就已經(jīng)沒米揭鍋了,成天就吃那么一點迷糊糊,稀得很水沒陪什么兩樣。
誰又能想到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該親自送魚湯接濟他們。
簡直就是他們家的小恩人。
李秀蘭擦著眼淚,又擦了擦衣服,雙手摩擦緊張的接過湯。
“兜兜,你說讓嬸子怎么謝你的好,要是沒有你,你二丫姐姐恐怕就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