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的小身子抽噎聲漸漸平復,只剩下細微的顫抖和偶爾一下的抽氣。
顧承聿低頭,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柔軟的發(fā)頂,聲音柔得不像話:“乖,不哭了。我們回家?”
他只想立刻把懷里這個嚇壞了也哭壞了的小東西帶離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關(guān)起門來好好安撫。
誰知,蘇淺淺埋在他胸口的小腦袋卻搖了搖。
她抬起哭得像小兔子似的眼睛,軟軟糯糯地說:“不回去。”
顧承聿眉頭微蹙:“嗯?還想去哪兒?”
“你不是,還有賭約沒結(jié)束嗎?”
蘇淺淺吸了吸鼻子,小手依舊環(huán)著他的腰,仰著小臉看他,眼神里帶著點醋意和執(zhí)拗,“我要看,看你繼續(xù)那個賭約。”
顧承聿心頭一緊,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行!里面亂七八糟的,有什么好看的?臟眼睛!”
他想起包廂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就一陣煩躁,更不想讓她再踏進去半步。
“憑什么你能待,我就不能待?”
蘇淺淺小嘴又撅了起來,異常堅持,“我就要看!我要親眼看著,你跟她徹底兩清!”
顧承聿看著她倔強的小臉和執(zhí)拗的眼神,一陣頭疼。
這小祖宗,剛哄好,又跟他犟上了。
他知道她心里那點小醋意,不讓她親眼看著了結(jié),怕是回家也不安心。
他嘆了口氣,無奈又縱容。
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了,他更舍不得再兇她。
“行,看就看。”
顧承聿妥協(xié)了,“不過不是去云闕。”
他摟著她腰的手臂沒松,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酒吧老板的電話。
電話立刻就被接通了。
“下面那一層,立刻清出來一個包廂,送些茶點水果進去,不許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之所以不在頂層,是因為這一層只有云闕一個包廂,包廂內(nèi)部是各種小套房,而外部也都是貴賓套房。
掛了電話,他低頭對懷里的小姑娘解釋:“就在樓下,我單獨開了個包廂,等會林姝也過來,我們在那里聊清楚。”
他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這樣總行了吧?小犟驢。”
蘇淺淺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小腦袋在他胸口依賴地蹭了蹭。
顧承聿摟著她下樓。
樓下的貴賓包廂肯定沒有云闕大,但視野極佳。
沙發(fā)柔軟舒適,空氣中飄著清雅的茶香,矮幾上已經(jīng)擺好了精致的茶點和水果,與上面的奢靡混亂天差地別。
顧承聿把蘇淺淺安置在沙發(fā)上,揉了揉她的發(fā)頂:“乖乖坐這兒看,等會人就都來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拿出手機,點開了只有沈確、秦瑜、周予安四人的小群。
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言簡意賅:【都穿整齊,立刻到樓下的包廂。這場無聊的賭局,今晚得結(jié)了。】
發(fā)完消息,顧承聿摟著蘇淺淺,聲音低沉,帶著安撫和詢問:“誰叫你來的?”
蘇淺淺小臉埋得更低了些,小聲說:“嗯,是下午,姝姐在走廊堵我,給我看了包廂地址,說你們還有關(guān)系。”
顧承聿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
那條群消息一發(fā),沈確、秦瑜、周予安的手機同時響起。
“叮。”
“叮。”
“叮。”
三聲提示音在云闕略顯詭異的氛圍里,格外清晰。
背景音樂已經(jīng)被調(diào)小,眾人還在為剛剛的事竊竊私語。
沈確正煩躁地推開身邊試圖再次貼上來的女伴,掏出手機,解鎖。
當看清顧承聿發(fā)在四人小群里的消息時,他的眼神變得復雜。
樓下包廂?讓所有人都穿整齊過去?
沈確的腦子里幾乎是立刻閃過剛才門口那個淚眼婆娑的女人,蘇淺淺。
承聿是為了她吧。
他不僅追出去哄好了人,還要把人帶到眼皮子底下,讓他們這群人穿整齊去了結(jié)賭局?
這哪里是為了賭局,分明是給那個女人一個交代。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涌上沈確的心頭。
白天在公司驚鴻一瞥的清純小白花,晚上就成了承聿心尖尖上的人。
還讓承聿破天荒做到這份上?
他下意識地就想開口,像從前一樣把這件事當成笑話,告訴旁邊的秦瑜和周予安。
他想說:承聿的新歡,就是老子白天在公司看上的那個新人,你們說巧不巧?
但話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沈確扯了扯嘴角,強行壓下心頭那一點狼狽,臉上重新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
他晃了晃手機,故意拔高聲音,帶著調(diào)侃:“嘖,瞧瞧,顧太子爺發(fā)話了!讓咱們都穿整齊點,去樓下包廂集合,把這破賭局結(jié)了。”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包廂里依舊有些眼神bala的人,拖長了調(diào)子:“都聽見沒?趕緊的!皮帶系緊了,裙子整理下,穿戴整齊點,摟摟抱抱得成什么樣子?”
“別等會兒礙了太子爺和他那位新歡的眼睛。”
他故意在新歡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眼神掃過地上散落的和角落里曖昧的身影,意有所指。
“操!”
秦瑜也看到了消息,罵了一聲,一把推開懷里的夏薇,開始手忙腳亂地扣自己敞開的襯衫扣子,動作粗魯。
他一邊扣一邊沒好氣地抱怨:“穿整齊?”
“他顧承聿內(nèi)涵誰呢?老子從前什么樣他沒見過?”
“怎么?現(xiàn)在從良了?裝什么大尾巴狼!”
話雖這么說,他還是麻利地把皮帶扣得更緊了。
周予安慢條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
目光掃過沈確那副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又瞥了眼秦瑜罵罵咧咧的動作,眼中也滿是興味。
他站起身,聲音溫和:“走吧,一起去看看。能讓承聿破例的人,我也很好奇。”
他的目光掃過臉色慘白,僵坐在沙發(fā)里的林姝。
包廂里其他還有些懵的公子哥和女伴們?nèi)鐗舫跣眩娂婇_始整理儀容。
女伴們慌忙整理著凌亂的裙擺和頭發(fā),公子哥們也扣好敞開的衣扣,撿起地上的外套穿上。
——
沈確收拾好,忍不住嗤笑一聲。
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依舊穿著泳裝的林姝身上。
她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面。
沈確踱步到她面前,皮鞋尖不輕不重地踢了踢地上那件被她脫下來扔掉的風衣。
“喂。”
沈確的聲音涼薄,下巴朝地上的風衣點了點,“林大明星,愣著干嘛?撿起來,穿上。”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一點,聲音壓低,帶著嘲諷和冷漠:“畢竟,有人見不慣你這副浪蕩的樣子。”
“穿嚴實點,別礙了別人的眼。”
林姝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沈確的話狠狠羞辱了她。
可她一點也不敢得罪。
這個圈子里,資源就那么多,但是新人卻是一茬一茬地冒尖。
她的手指死死摳著沙發(fā),指甲幾乎要折斷。
在周圍或同情、或鄙夷、或純粹看戲的目光下,她慢慢地彎下腰,撿起了那件風衣,胡亂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確不再看她,率先朝著包廂門口走去。
秦瑜罵罵咧咧地跟上。
周予安姿態(tài)從容地走在最后,像個優(yōu)雅的觀眾,準備去欣賞更精彩的下一幕好戲。
其他人也紛紛跟上。
林姝裹著風衣,也跟在人群的最后面,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她好恨,為什么這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