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家開在顧氏財團大樓斜對面的咖啡館,環境雅致私密。
空氣里彌漫著現磨咖啡的醇香,還有舒緩的鋼琴曲。
靠窗的角落卡座里,林姝端坐著。
她妝容精致,每一根發絲都打理得一絲不茍。面前放著一杯拿鐵,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透露出內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靜。
幾個她苦心經營,好不容易到手的高奢代言,突然毫無預兆地被品牌方以各種模糊的理由,擱置了。
消息傳到她這里,她立刻嗅到了熟悉的手筆:顧承聿。
她非但沒有慌亂,反而滿意地笑了。
果然,他還是放不下她。
上次在后臺通道,她強硬地拒絕了他,讓他碰了釘子,以這位太子爺的驕傲,怕是終于被徹底激怒了?
現在用這種手段來逼她就范?
呵,男人。
欲擒故縱雖然老套,但是格外好使。
雖然停掉代言讓她有些心慌,但卻也意味著,她這步棋走得很好,她在他心里已經不一樣了。
林姝端起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澀在舌尖蔓延。
她挑選了這個離他最近的地方,發消息約他見面,打算跟他和好。
姿態要放,但也不能太低。
她要讓他知道,她林姝,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她值得他花點心思哄。
咖啡館的門被推開,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顧承聿走了進來。
他穿著深灰色西裝,寬肩窄腰,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輪廓。
領帶系得一絲不茍,俊朗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那雙深邃的丹鳳眼,帶著不耐煩。
他目光隨意地掃過,最后落在林姝身上,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他沒有坐下,只是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平淡無波:“有事?”
林姝被他這疏離的態度弄得心口一窒,準備好的開場白卡在了喉嚨里。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明艷得體的笑容,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承聿,坐下?我們聊聊。”
顧承聿沒動,垂眸抬手,看了眼腕表,語氣淡漠:“給你五分鐘。”
林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努力維持住。
她放下咖啡杯,身體微微前傾,聲音放得低柔,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和倔強:“我代言的事……是你做的吧?”
顧承聿挑眉,不置可否:“然后?”
“承聿……”
林姝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復雜的情感,有愛慕,有不甘,有被冒犯的委屈,還有一絲強撐的驕傲。
“我知道,上次在后臺,是我太沖動了。”
“我承認,我心里還是有你的。但你用這種方式……”
她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了控訴,“是不是太過分了?你知道那些代言對我意味著什么嗎?”
她的聲音婉轉,帶著情意,也帶著控訴。
若是放在以前,顧承聿或許會被她這副又愛又恨,欲拒還迎的姿態勾起幾分憐惜和征服欲。
但此刻,聽著她的控訴和愛慕,顧承聿的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閃過另一幅畫面:那個穿著灰撲撲T恤,戴著笨重眼鏡的小身影。
她被迫看守林姝的戲服,汗流浹背……卻還是會在樹蔭下捧著劇本,專注啃讀。
厭惡感取代了所有可能的情緒。
她罵過、刁難過他的淺淺之后,他對她就再也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好感了。
連帶著眼前這副故作姿態的樣子,都顯得格外虛偽和刺眼。
林姝還在繼續說著,試圖用舊情打動他:“……承聿,我們之間,非要走到這一步嗎?”
“就不能好好談談?你知道的,我一直……”
“說完了?”顧承聿冷冷地打斷了她的煽情,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波瀾。
林姝被他打斷,有些愕然地抬頭看他。
顧承聿的目光落在她精心打扮的臉上。
他薄唇微啟,聲音不高,卻不容置疑:“半個月后,云闕有個私人局。你陪我去。”
林姝的心猛地一跳。
他這是……在給她臺階下?在暗示和解?
她就知道!
他果然還是在意她的!
她強壓下心頭的狂喜和得意,臉上卻努力維持著那點矜持和傲氣,微微揚起下巴:“承聿,你讓我去,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次的事……”
她想說,這次的事你還沒給我道歉呢,總得先把代言還給她吧?
而且她不能這么快就放低身段,得拿喬。
然而,顧承聿的耐心顯然已經告罄。
他根本沒興趣聽她后面的話。
男人那雙眼里,只剩下漠然。
“去,或者不去。”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上位者的壓迫,“去了,在局上,當著所有人的面,低頭認錯,說你想和好。”
他微微俯身,拉近了一點距離,看著林姝的臉,說出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不去,或者去了沒做到……”
“就回去當你的酒吧服務生吧。”
說完,顧承聿直起身。
他不再看林姝那張血色盡褪,寫滿震驚和屈辱的臉,毫不猶豫地轉身,邁著長腿,像來時一樣,從容不迫地離開了咖啡館。
門鈴再次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在嘲笑著林姝剛才的自作多情和算計。
林姝僵在原地,指尖冰涼。
剛才那點自得,瞬間被難堪和恐懼淹沒。
他不是在給她機會。
反而是真的厭倦?
怎么會這樣?
她跟了他這么久,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怎么辦?
要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
關鍵是什么好處都撈不到?
做不好還會被封殺?
顧承聿,真是狠心!
事情超出掌控,她玩脫了。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