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花皺眉,“他的事不用跟我說,我嫌惡心。原本還想著,他以后有咽氣那天,讓蘭子給他收個尸,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現在看來,也不用了。”
霍城野點頭,牽著媳婦兒手回家吃飯。
李宏遠這一個月的拘留可不好過,他特意囑咐派出所給些“關照”!
當然,這些就不用跟媳婦兒說了……
距離軍區五十多里遠的一個小村莊,一個年輕婦女背著藥簍子,手里領著小女兒從山里出來,路上碰到兩個村里老太太,點點頭打個招呼。
等她走過,兩個老太太立刻撇嘴議論起來。
“這個小寡婦又進山跟誰滾草窩子去了?真是個**,一天沒有男人都不行!”
“就是,先前也不知道跟誰賣騷,換了個什么醫師執照回來,還真把自己當大夫了。天天上山說采藥,其實就是不想干活兒!”
“哎呀,怪不得她婆家把她攆出來了,這樣的喪門星狐貍精,放家里久了,就是禍害!”
沒有走遠的年輕女子死死握了拳頭,努力不讓眼睛里的眼淚掉下來。
小女孩被捏疼了,嚶嚶哭了起來。
"娘,安安疼!"
“安安不哭,娘不好,弄疼你了,都是娘不好!”年輕女子蹲身,把女兒抱在懷里,再也忍不住眼淚。
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汽車喇叭聲。
一輛吉普車慢慢接近,最后停在娘倆兒身邊。
“季瑤,還認識我嗎?我來看你了!”
吳桂花從車里跳出來,黑褲子白襯衫,外邊罩了紅色雙排扣風衣,一頭大波浪,黑色墨鏡摘下,整個人在陽光下笑的燦爛,耀眼的厲害!
“吳……吳姐!”
季瑤突然就忍不住眼淚了,之前在縣里培訓的時候,她極力遮掩,不想讓同學們知道她生活窘迫,每次吃飯都是躲去外邊,一個窩頭,一捧涼水就要熬過一下午。
吳姐給同學們帶來的肉包子,香的她多少次上課都走神,但她沒有錢買。
可吳姐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她的狀況,每次晚上放學時候,都會有幾個“賣不出去”的包子塞到她的兜里。
就是靠著那幾個肉包子,她求了隔壁鄰居幫忙照看安安,也是那幾個包子,讓她們娘倆在夜里不用餓醒……
“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了?”吳桂花掏出手帕塞給季瑤,扭頭看向那兩個老太太。
伍德這個大塊頭,也沖著兩個老太太揮揮拳頭。
兩個老太太嚇壞了,一直后退,但還是舍不得徹底離開。
小汽車啊,村里多少年都沒來過小汽車。
沒想到,第一次就是來找季瑤這個狐貍精的,是不是她在城里勾搭上哪個有錢有勢的野男人了?
吳桂花蹲身,拿出幾塊大白兔,剝開一顆送到小安安的嘴里,小丫頭立刻甜的笑起來。
吳桂花揉揉小丫頭的細軟頭發,孩子的衣褲很破舊,但洗的很干凈。
“季瑤,我原本還想著怎么說服你,換個工作呢。但如今看來,應該不用費那么多口水了。
“我在濱市開了個藥膳樓,需要一個醫師幫忙配藥材熬藥膳,供吃供住,一個月還有五十塊工資,年節的福利和獎金另算。
“我負責給你和孩子挪戶口,負責給孩子找學校。你來不來?”
“來!”季瑤一秒都沒猶豫!
吳桂花笑了,“上車,帶你去收拾行李,辦理遷移戶口手續,落在我們軍區藥廠集體戶口,以后你買房子了,再落自己家。”
伍德抱起安安坐在后排,吳桂花扯著季瑤上了副駕駛。
吉普車一路進了村,季瑤就住在村委會旁邊的破舊倉庫里,收拾東西、開證明,不到半個小時就完事了。
但村里人也通過兩個大嘴巴老太太知道了。
“臭不要臉的狐貍精!你不能進城去找野男人,你是我們老馮家的人,死也要死在我們村!”
“還有,丫頭片子是我們馮家的,你不能帶走!”
兩個滿臉刻薄相的老頭兒老太太,帶著七八個男男女女,手里拿著扁擔鐮刀,攔在了吉普車前。
季瑤臉色慘白,抱著安安就要下車。
“吳姐,我不去了,你們趕緊走,我不能給你們添麻煩!”
“這算什么麻煩!”吳桂花一把扯住她,打開證件從車窗遞了出去。
“睜開你們的眼睛看清楚,我來自軍區!季瑤醫術高明,被部隊調職征用。任何人膽敢阻攔,就是犯了國法。
“不怕吃槍子,你們就試試?”
馮家人大部分不認字,但部隊的五角星看的清清楚楚。
他們不知道季瑤怎么就攀上了部隊的大人物,但想訛詐一把,要點錢留下,好像也不行了。
吳桂花冷笑,按了兩下喇叭之后,就踩了油門。
馮家人慌忙躲開,腳下絆倒鋤頭扁擔,摔的結結實實,又不敢喊疼……
季瑤望著后視鏡里越來越遠的村子,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吳桂花沒有勸她。
因為眼淚哭干了,心里不堵了,眼睛也會變得更明亮……
把季瑤母女倆送到濱市酒樓之后,吳桂花又馬不停蹄的去找了另外兩個同學。
這兩個同學都是知青回城,一男一女。
男同學叫呂亮,家就住在縣城,兄弟姐妹五個,他是老三,最不被重視。
之前在南方下鄉,做個赤腳醫生,好不容易回來,家里沒他住的地方,也沒他一口飯。
他自己找了原來同學幫忙,考了醫師執照之后,就在縣醫院做個臨時工護士。
女同學叫鄭立夏,和呂亮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
碰巧,現在他們都在一個醫院干活兒,勉強糊口,而且有些互相看對眼兒的意思。
吳桂花伸出橄欖枝,請他們到軍區藥廠工作,做的是技術員,工資高,包吃住,簡直是解決了他們所有問題。
而且藥廠是初建,他們工作努力,以后還有升職的機會!
兩人是異口同聲的答應下來,當時就辭了臨時工的工作。
吳桂花給了他們三天假,要他們跟家里說一聲,也準備一下。
實際是給軍區這邊調查他們底細的空檔。
不同于季瑤去酒樓工作,這兩人以后要經常進出軍區,制藥也是用于軍備,安全可靠是重中之重。
幸好,這兩人都沒問題!
新藥廠已經以外圍的高墻為依靠,臨時建了十幾間宿舍。
呂亮和鄭立夏住了進去,晚上回來睡覺,白天去老藥廠熟悉流程,偶爾有空閑,他們也不偷懶,為新藥廠這個未來家園貢獻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