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雅在和媽媽商量一番后,母女倆一致同意明天一早去藥廠,把廠里該拿的錢都給拿到手。
上輩子,她和媽媽都沉浸在悲傷里,根本沒考慮到這些問題,也沒料到爺奶能做那么絕,不僅快速分了家,分家雖然在媽媽的極力爭取下得到了三間平房,但,當時她和她媽都不懂,那房子產權上竟然還是爺爺名字,這也導致,大半年后村里拆遷,他們家竟要和另外幾個叔伯們平分拆遷款。
沒了房子,拆遷款幾家平分后根本買不起房,加上她爸常年吃藥,日子捉襟見肘,這也是為什么后來媽媽起早貪黑去擺小吃攤,最后生生熬壞了身體。
而她也因為家里發(fā)生的變故,成績一落千丈,連大學都沒考上,一家人自此徹底凋零下去。
畢竟有著一世經歷,加上對她爸出事的猜測,這一次,雖然她現在還沒能力做什么,但該是她爸的她一樣都不能少拿,既不能便宜了老曹家那群白眼狼,也不能讓藥廠就這么輕松得到他爸研究成果而不付出任何代價。
有些事,現在可以做。
而有些事,只能伺機而動,靜待以后,但她有空間,還小,有的是時間,且敵在明我在暗,她對未來充滿信心。
曹學雅看她媽這些天,傷心勞累過度,簡單和媽媽梳洗下,就上床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等到程丹琴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后,曹學雅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她側過身來,看著媽媽那張明顯還沒有經歷過生活磨難尚顯年輕的臉龐,心里感慨萬千,這一世,什么都還來得及,這一世,她一定用她的雙手,撐起這個家,保護好爸媽,不讓他們再受上一世的苦。
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到。
等到她心情漸漸平復后,才開始慢慢琢磨起明天一早要去的藥廠了。
思考良久,將方方面面都考慮清楚,覺得沒問題后,才放心進入夢鄉(xiāng)。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母女倆因為心里有事,也沒多睡,早早起床,此時老曹家的其他人都還沒起呢。
母女倆簡單洗漱了下,也沒心思在家吃飯,就出門了。
10月的早上,時辰還早,溫度并不高,涼爽怡人。
兩人在醫(yī)院旁邊簡單買了些早點,準備帶去醫(yī)院和她爸一起三口吃個早飯。
他爸雖腿沒知覺,但人已清醒。只是仿佛知道些什么,情緒不高。
等到母女倆來到病床時,看到空蕩蕩的陪護椅子,嘴角冷笑了下,這輩子你是不用指望老曹家任何一個人。
她媽自從她爸出事后已連續(xù)在醫(yī)院陪護四天,昨天晚上也是她爸讓她媽回去好好休息一番,這才讓大伯家的曹學安夜里來陪護。
但一大早母女兩看到這情況,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但到底兩人有重要的事,也沒就這個多說什么。
兩人到時,曹德明還沒醒,約莫過了幾分鐘,可能是感覺到病房里有人走動,這才慢慢蘇醒過來。
望著同樣年輕不少的爸爸,曹學雅差點忍不住失聲痛哭,這么好的爸爸,這么年輕的爸爸,為什么不讓我早幾天回來,這樣是否就能避免這次悲劇。
但無論怎樣,事情已成定局。她穩(wěn)定心情,現在她才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不能亂。
她輕輕走到爸爸床前,握住爸爸右手,放在臉上蹭了蹭,眼睛濕潤。
幾秒過后,她示意她媽也坐下。有些話不得不說,她知道這幾天,她媽為了讓她爸安心養(yǎng)病,家里,特別是爺奶態(tài)度,并沒有如實告訴爸爸。
她爸隱有猜測,但到底不全面。上一世,她爸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只覺爺奶雖偏心,但還是有度。哪怕最后也沒有多少怨怪爺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她媽造成的。
這輩子,她希望她爸能早點認清楚爺奶真面目,不要再被親情所迷惑,有些事情該說還是要說,遮遮掩掩不能為他們家?guī)砣魏我嫣帲炊屗麄冊馐懿辉撛馐艿模沧屗麄円患胰谥氐干弦皇栏厕H。
時間有限,她長話短說將他出事這五天來,媽媽的所做所為,爺奶態(tài)度以及一家人對他們的冷待,事無巨細說清楚,沒留任何一絲幻想給他爸。
讓他明白,他的爸媽,親父母,從頭到尾,對他都只是利用,從沒有一絲絲關心和愛護。
特別是昨晚她媽下跪那一刻,她介紹的特別詳細,細到每個人的反應和表情,都被曹學雅一一描述出來。
曹德明可能心里有預感,全程很冷靜,只是聽到她媽下跪那一刻,看著媽媽,露出心疼的表情。
程丹琴中間幾次怕她爸受不住想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但曹學雅堅持一定要說完,不能因為一時不忍心,讓他們一家承受更多的痛苦和無奈。
如果他爸這次能徹底看清爺奶,加上她重生這一回,相信他們家還可以有新的開始,而不用受不想干的人拖累。
說完以后,曹德明看著妻子這幾天因他受傷明顯憔悴的臉、女兒那張本該無憂無慮年紀卻承擔了她這個年紀本不該承擔的東西。
他一時有些羞愧,他本是一個聰明人,只是之前一大家子,日子也能過,又是生身父母,日子就這么混著過下去了。
很多事情其實經不住細想,比如他的藥廠房子,比如他們一家三口現在住的屋子,又比如他每個月的工資上交,很多很多,只是他不愿承認而已。
曹德明想,其實我是一個不稱職爸爸,這些事,竟需要女兒去為他操心。
她能想到,更擔心自己能否接受,說來還是他錯了,錯的離譜。
如不是之前自己的不作為,妻子女兒如今也不會如此為難和焦慮。
想明白后,他抬起頭,認真的對母女兩道:
“放心,你爸沒那么脆弱,只是之前得過且過,現在經歷過生死,很多事情也想開了,有些事情,比如父母親情,是強求不來的。”
話說完,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去,但還是將話說完:
“我這個腿是不行了,以后這個家啊,雅雅,你和你媽要辛苦了。”
說完一個七尺男兒,眼眶都紅了,他知道他以后余生都會給他們娘倆添麻煩,但她們竟然還在想著因他爸媽的事,怕他無法承受。
這份心意,何其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