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打開籃子,下面還有一層,是一些豬肉和排骨。
看到這些,江翊不禁松了口氣。
女人睨了他一眼:“我看你們這樣,肯定也一天都沒吃過東西吧,正好今天買了些肉,晚上做頓大餐。”
江翊剛松的那口氣瞬間又提了起來。
他有理由懷疑,這頓大餐,食材就是他和杜文宣。
女人轉身走進廚房,“有沒有誰能幫幫我?”
她笑盈盈地轉身,看了兩人一眼,眼若秋水,帶著鉤子一般。
杜文宣看直了眼,立刻就像只咬著鉤子的魚,屁顛屁顛地就跟上去。
江翊趕忙把杜文宣拉到一邊,壓低聲音急切說道:“你給我醒醒,你就不覺得這兩個人很奇怪嗎?”
“特別是那個女人,深山老林里的,哪有穿成她那樣的。更何況,你看她渾身的氣質,根本就不像是山里的人。”
杜文宣卻一臉茫然,撓了撓頭說:“奇怪嗎?還好吧,你妹妹不就喜歡這樣穿啊,古風古韻的,多好看。”
“那是,我妹妹是江大師,不小心墜落人間的天使,穿什么不好看。”江翊表情驕傲,下一秒,反應過來。
呸呸呸,差點被你給帶跑了。
現在重點是這奇怪的兩口子。
杜文宣張了張嘴,反過來給他分析:
“他們兩個人隱居在此,也許有他們自己的原因吧。”
“可能就是因為那個男人,行為舉止那么奇怪古怪,腦子可能也不太好使,在山下只怕會遭受到旁人的嘲笑和議論,隱居在這山林中反而更自在。”
“而且你看女人剛才對她男人溫柔的樣子,感覺不像是個壞人。”
杜文宣臉上露出憐憫的表情。
江翊:……
呵呵,男人。
杜文宣:“而且,這么晚了,有個落腳的地方總比住在荒郊野外的好吧?”
這倒是。
陌生的山林,可怕的蟲子,想想就打了個寒噤。
比起妖怪,外邊未知的恐懼更可怕,至少,還是個美妖精!
啊啊啊啊!你在想什么!
不是,都說一樣可怕啊!
杜文宣繼續說:“而且,真有什么意外的話,你身上不是還帶著妹妹給的護身玉符呢。”
有江大師的玉符在,哪個妖魔鬼怪敢近身。
聽他提醒,江翊往脖子上摸了摸,瞬間,兩眼一黑。
“草,我玉佩呢?”
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全完了。
江翊生無可戀地掃視四周。
三十多歲,算不上可愛,甚至有點詭異的男人像幾歲兒童一樣,蹲在地上,和兔子自言自語,女人在廚房里忙活。
杜文宣屁顛屁顛地幫著劈柴。
雞不斷地在屋子里亂轉。
女人臉色一冷,撿起石子把雞趕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飯菜終于做好了。
“吃啊?你不餓?”
江翊咽了咽口水,實在沒忍住,夾了塊排骨。
驚呼:“好香!”
嗚嗚嗚,怎么這么香。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啊。
算了,反正都進了狼窩了,要死也做個飽死鬼。
江翊用了一秒就成功說服自己。
吃完飯,杜文宣想到江翊的話,試探地問道:“我聽說山上有妖怪,你們難道不怕嗎?”
江翊呼吸一滯。
我有一點似了。
不是,哥們,咱就這么生問啊?
杜文宣自以為不動聲色地看著女人。
“妖怪?”
女人表情浮現出一抹笑,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那雙眼睛仿佛一下就看穿他的小心思似的。
她伸手撫弄自己的長發,搖頭:“沒見過,但是,我之前聽老人說過一個關于這山中的傳說。”
很久很久以前,這里是一位縣令的領地,一家獨大,囂張跋扈,娶了三個小妾還不知足。
忽然有一天,縣令變得神神叨叨的,說要娶一位名字里帶著花的女人為妻子。
湊巧的是,村子里正好有一個名字里帶“花”的女人。
女人就叫周蘭。
消息傳到這個女人家里時,一家人又驚又怕。
他們根本不知道女兒什么時候招惹上了這位縣令,可面對縣令的權勢,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真的?縣令要娶周蘭?”
“周蘭這孩子,的確長得好看,但是,算命的瞎子不是說她克夫,誰娶誰的日子都不好過的嗎?”
不然,以周蘭這孩子的樣貌,上門說親的媒婆早就踏破門檻了。
“哎,周家就兩個女兒,大女兒周桃沒了,這下小女兒也……可憐啦。”
村民們也議論紛紛。
當天晚上,周蘭家里哭聲一片,哭聲在夜里不斷回蕩,聽得村民們都格外不忍。
直到女人上了花轎,準備和縣令拜堂成親的時候,酒宴上有個喝得大醉的客人,失言說出了真相。
原來,這縣令之前強行和一個女人共度良宵,那女人不從,縣令便下令將那女人抓來。
都說“狗隨主人形”,有縣令這樣性格的主子,手下的人又怎么會是良善之輩?
他們不管不顧地沖進那女人的家里,女人慌忙逃竄,拼命逃跑,手下便用弓箭射向了她。
等靠近的時候,卻發現射中的竟是一只桃花,哪有什么女人的影子。
桃花?
聽到這,江翊忽然想起,院子里種的就是桃花,握著筷子的手倏地一緊。
“之后,縣令夜夜做噩夢,身體每況愈下。”
“大師說,他這是中了桃花煞,要找一位名字里帶花的女人沖喜,讓她當替死鬼,才能脫險。”
聽完,周蘭的母親大驚失色。
原本她以為縣令只是多情,女兒嫁進去雖不一定能過上絕頂的好日子,但也不至于受太多物質的苦。
至少比他們家現在要好一些。
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是想讓周蘭去當替死鬼。
“女兒,你快跑吧,跑得越遠越好。你姐姐已經沒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也沒了!”母親拉著女兒的手,急切地說道。
周蘭神色平靜地搖頭:“媽,我怎么跑?我跑了,你怎么辦?你照顧好小冬,他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當初那瞎子不也說他是天降福星嗎,只可惜,遭遇了那場意外,只怕也活不了多長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你照顧好他,我們就都知足了。”
“你……”
母親眸光閃動,直直地盯著女兒的眼睛,然后長嘆口氣。
最終,周蘭在母親的眼淚中,走進了縣令府。
就在要拜堂成親的時候,忽然,一陣巨大的旋風襲來,緊接著大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人幾乎都要站不穩。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眾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一道駭人的尖叫聲劃破了這沉沉的寧靜,眾人驚醒。
“啊!”有人連滾帶爬地跑過來,滿臉驚懼,渾身劇烈顫抖。
“縣令,他,他……”
有大膽子的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去查看,發現縣令的頭顱被掛在縣令府的門口,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