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是人設(shè)？

鹿芝芝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問題。

游戲里的司桓是什么人設(shè)？

M系男友，身世不好，受人欺凌，哪怕后來變成了王子，也依舊柔軟，幾乎沒什么攻擊力。

他唯一不太懂的，大概也就是感情。

可也正是因為這份懵懂，讓司桓看上去更安全了。

所以司桓的人設(shè)就是，貌美，真誠，幾乎沒有攻擊力，完全被玩家所掌控。

鹿芝芝不自覺地總結(jié)著。

她喜歡的是這些嗎？

假如換一個新的游戲角色，給他放入這些特質(zhì)，她又會有什么感覺呢？

至少此刻的自己，第一反應(yīng)不是反感。

她抗拒的，似乎從來不是設(shè)定。

而是身高長相這些浮于表面的東西。

就像她偶爾能從司桓學(xué)長身上窺到他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和司桓的某一個相似的小點(diǎn)，可她不會因為這些反感他。

她從一開始討厭的，是司桓學(xué)長的外形，以及他對司桓拙劣的模仿。

因為那種是太明顯的作弊了。

那她喜歡的，到底是什么？

鹿芝芝茫然，她有點(diǎn)捋不清其中的邏輯了。

嘴巴上卻還想自證，“可喜歡一個人，難道不就是喜歡他身上的特質(zhì)嗎？”

司桓搖頭，“不能說你的答案不對，但至少在我看來，不夠全面。你可以回去想一想，我們晚點(diǎn)再聊?！?/p>

*

鹿芝芝一般到了家，日常的生活習(xí)慣是洗澡打游戲看電視睡覺。

今天被司桓影響，導(dǎo)致她從洗澡開始，節(jié)奏就不對。

浴室其實是一個很容易提升人思維能力的地方。

大概是之前，司桓指導(dǎo)過她線代知識，她有種答案被否定后，急于找到正解的渴望。

在簡單沖淋后，躺入浴缸里，鹿芝芝的思緒再次集中到“喜歡人設(shè)”這件事上。

當(dāng)思維找不到突破口的時候，媽媽教過她，換位思考。

慢慢的，鹿芝芝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區(qū)別。

假設(shè)有一個人喜歡她，是因為她有錢，年輕，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身高體重外貌，以及性格合適。

那么這個人是真的喜歡她？

答案絕對是NO。

對方喜歡的不過是她所具備的條件，也就是人設(shè)。如果遇到更好的，她一定會被舍棄。

那么她對司桓呢？

如果把游戲里那個司桓身上的所有特質(zhì)，平移到另一個游戲角色上，甚至做更多的優(yōu)化呢？

當(dāng)一個全新的，比司桓還要溫柔浪漫，眼中只有她的角色出現(xiàn)……她會不會移情？

鹿芝芝沒有把握。

而且游戲總歸是游戲，總有一天她厭倦了，也許連登錄都不會登錄。

就像現(xiàn)在一樣，《戀與劫》已經(jīng)完全被她拋在了腦后。

而司桓，也已經(jīng)成了記憶里一個無法再復(fù)蘇的記憶點(diǎn)。

或許，她會懷念司桓的唯一原因，也只是因為他們之間還有約定沒有完成，游戲斷崖式結(jié)束。

那假如當(dāng)初她順利的完成了游戲測試，她還會對司桓念念不忘嗎？

鹿芝芝直直盯著天花板。

第一次慶幸，幸好司桓只是個游戲NPC。

因為人類，真的太殘忍了。

她也是其中之一。

即使再次進(jìn)入游戲找到司桓，見到他又如何？

她要怎么解釋自己的消失？

又要怎么解釋，自己也許還會再離開，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想著想著，鹿芝芝眼眶有些濕了。

不僅僅是替游戲中的司桓，還替這個注定的結(jié)局。

更多的，卻是替她自己。

這段感情寄托，最終也會無疾而終，變成記憶里的塵埃。

*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心事壓得她睡不著。

大半年時間仿佛被抽出身體，游離在外的魂魄，在今晚歸了位。

重新審視了自己。

像中了蠱一般的這段心路。

將臉埋進(jìn)枕頭，鹿芝芝悶在里面大叫了一通。

郁結(jié)的情緒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是司桓打來的。

“在做什么？”電話里，他的聲音低沉纏綿。

“沒做什么?！甭怪ブ瀽灥匚亲?。

拜你所賜，睡不著了！

“今晚我們討論的問題想清楚了嗎？”

“沒想清楚！”因為有情緒，鹿芝芝不想好好說話。

對著司桓，她很確定，此刻的自己能任性一點(diǎn)。

司桓果然溫柔依舊，“想聽聽我的看法嗎？”

“你說?！甭怪ブ]什么期待。

反正答案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司桓肯定會說出差不多的意思，再提醒她，游戲里的NPC不重要，讓她清醒一點(diǎn)云云。

“人類在愛情里的表現(xiàn)其實各不相同，沒有高低對錯之分。我剛剛也只是做了個假設(shè)，你沒必要太過于糾結(jié)?！?/p>

不是說教，更沒有嘲笑。

只是輕飄飄的把這件事情揭了過去？

鹿芝芝不太明白他了。

“那你為什么還要問我想清楚沒有？”

“只是想問問你的想法，多了解你一點(diǎn)。兩個人相處，感情模式的適配性很重要，只有了解你，我才能更好的做出調(diào)整去配合你?！?/p>

鹿芝芝愈發(fā)感覺古怪。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為什么要把自己的位置擺得這么低？

而且，“我們不是真的戀愛，你沒必要這么認(rèn)真?！?/p>

“鹿鹿。”電話那邊的司桓語氣忽然很鄭重，“可我喜歡一個人，就會很喜歡很喜歡。永遠(yuǎn)只會認(rèn)定她一個人。無是論她好還是壞，美還是丑，貧窮還是富有，健康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是她?！?/p>

“……”這么極致？

他似乎在強(qiáng)調(diào)，自己喜歡的并不是一個人的設(shè)定，而是那個人本身。

鹿芝芝當(dāng)然是震撼的。

但她沒有應(yīng)聲。

在她的概念里，司桓不可能對她有這種程度的感情。

好端端認(rèn)識的兩個人，幾乎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風(fēng)雨，他怎么可能突然這么瘋狂的喜歡她。

除了瘋子和變態(tài)，不可能有其他的可能。

理所當(dāng)然把自己摘除在外的鹿芝芝，最后只吐出兩個字：

“欽佩?！?/p>

又補(bǔ)充，“希望你早日找到那個人?！?/p>

可司桓的下句話就再次打破了她的認(rèn)知。

“對她，我一直表現(xiàn)得很明確，即使她現(xiàn)在接受不了也沒關(guān)系，我會每天陪著她一起等?！?/p>

除了人稱，司桓幾乎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明面上。

鹿芝芝再怎么裝傻，也騙不了自己。

司桓說的人，就是她。

這家伙，是真瘋子真變態(tài)嗎？

“……她要是不愿意呢？”

“我會像照顧小玫瑰一樣，一直照顧她。給她除蟲，澆水，擋雨，遮風(fēng)。陪她看太陽和月亮?！?/p>

“我相信總有一天，玫瑰會開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