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牌局:從斗地主打到六沖》第一卷第十二章:孟婆湯灑了:牌上沾了湯漬
城隍廟的牌桌還留著昨夜的瓜子殼,老周正蹲在地上用手指扒拉,把碎殼往墻角的草堆里塞——他說“攢著能當籌碼墊”,王二麻笑他“摳門摳到骨頭里”,卻也蹲下來幫著撿,指尖蹭到石板上的綠苔,滑溜溜的。
“麻爺,真練四沖啊?”老周把最后一捧瓜子殼塞進草袋,抬頭看王二麻懷里的四副牌,眉頭皺得像團擰過的抹布,“四副呢,洗起來得費多少勁?要不……咱先打兩把斗地主熱熱身?”
“熱身?你昨兒個練拆牌,把四個2拆成單牌出,還敢說熱身?”王二麻把牌往桌上一放,牌角磕在石桌上,發出“啪嗒”一聲,驚得墻縫里一只小蜘蛛往下掉,“今個必須練洗牌,不然四沖開賽,你連牌都攥不住。”
正說著,小白顛顛地跑進來,辮子上的紅繩晃得像團火苗:“麻爺!孟婆姐來啦!給你送甜湯呢!”
話音剛落,孟婆就端著個粗瓷碗進來了,碗沿沾著點桂花,湯里飄著兩顆圓滾滾的蓮子。她走路時裙擺掃過門檻,帶起一陣淡淡的草藥香——是她熬湯時總放的艾草味。“看你們練牌辛苦,”她把碗往桌角一放,指尖在碗沿蹭了蹭,“給你留了碗甜的,放了蓮子,安神。”
“還是孟婆姐疼人。”王二麻搓搓手要去接,老周卻先一步湊過來,眼睛盯著碗沿:“孟婆姐,這湯……費冥幣不?要是貴,我少喝點,給麻爺留著。”
“不貴不貴,”孟婆被他逗笑,眼角的細紋擠成了月牙,“熬湯的蓮子是奈何橋邊采的,不用花錢。快喝吧,涼了就不甜了。”
王二麻剛端起碗,就聽見外面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小李抱著本破書跑進來,書頁邊角卷得像狗耳朵,上面還沾著點墨跡。“麻爺!我編了新的記牌詩!”他把書往桌上一扔,正好砸在那堆沒洗的牌上,“你看這兩句:‘四副牌堆如山高,先數炸彈再數條’——‘條’就是連牌,我自己創的詞!”
“你輕點兒!”老周趕緊去扶牌,生怕牌被砸出印子,“這牌是彼岸花紙做的,脆著呢!”
小李沒顧上老周,伸手就要去翻牌看:“咱現在就練?我記牌給你看!”他手快,指尖剛碰到最上面那張紅桃3,孟婆正好彎腰去撿被書碰掉的湯勺,胳膊肘一拐,“哐當”一聲撞在桌腿上——桌上的粗瓷碗晃了晃,半邊碗沿翹起來,甜湯“嘩啦”一下潑了出去,大半都灑在了牌堆上。
“哎喲!”孟婆手忙腳亂去扶碗,剩下的小半碗湯晃出幾滴,濺在她的藍布裙上,洇出幾個深色的圓點。“都怪我都怪我!”她急得直搓手,“這湯漬沾在牌上,怕不好洗……”
老周臉都白了,蹲下去扒拉牌堆,指尖碰著沾了湯的牌,黏糊糊的:“這可咋整?彼岸花紙怕水,沾了湯會不會爛?”他小心翼翼捏起一張黑桃A,牌角軟塌塌的,湯漬順著紋路往下淌,在牌面上洇出一道淺褐色的印子,像給黑桃描了圈邊。
“慌啥。”王二麻把碗往桌角推了推,撿起張沾了湯的方塊5,指尖捻了捻——湯漬讓牌變得滑溜溜的,捏不住,一松手差點掉地上。“不就是沾了點湯?晾干了照樣能打。”
“可這滑溜溜的,咋拿啊?”小李也捏起一張,牌在他指尖打了個轉,“出牌時掉地上,判官不得罰咱?”
王二麻沒說話,把沾了湯的牌都扒拉到一邊,湊成一小堆,剩下的干牌放另一邊。“先試試。”他把干牌分給老周和小李,自己拿了那堆沾了湯的,“就打三把斗地主,用這湯牌試試手感。”
“用這?”老周不放心,“萬一滑掉了咋辦?”
“掉了就撿唄。”王二麻把牌往桌上一擺,湯漬讓牌面發皺,幾張牌粘在了一起,他得用指甲慢慢摳開。“正好練練手,四沖牌多,指不定也有滑的時候。”
第一把王二麻當地主,手里的牌本來稀松,就一個炸彈——四個4,還沾了湯,捏在手里滑得像條泥鰍。他正琢磨著先出啥,老周出了個單3,小李沒牌管,輪到王二麻時,他手指一滑,捏著的牌“啪”地掉在桌上,最上面那張是個單5。
“我出5。”王二麻順嘴就喊,喊完才愣——他本來想拆對10,壓根沒打算出5。
“哎?我能管!”老周趕緊摸牌,卻摸出個單6,“我出6!”
小李跟著出了個7,對手輪流出牌,居然沒人能管王二麻的5,順順當當就把單牌清了。等最后王二麻用四個4炸了小李的順子,老周眼睛都亮了:“麻爺,你咋知道出5能順?”
王二麻自己也懵,捏著那張沾了湯的5看了看,湯漬在牌面上暈成個小圓點,正好蓋在“5”的右上角。“我哪知道,”他撓撓頭,“手滑掉出來的,瞎出的。”
第二把換老周當地主,他手氣壯,手里攥著倆王,還有三個2,卻偏要撿王二麻那堆湯牌。“我也試試。”他捏著張沾了湯的紅桃K,指尖打滑,差點把牌甩出去,趕緊用另一只手按住,“我出……出對K!”
話音剛落,小李就喊:“我炸!”他掏出四個3,牌是干的,捏得穩穩的。老周急了,想掏大王壓,手指一滑,大王“嗖”地飛了出去,落在孟婆腳邊——孟婆正蹲在地上用干布擦桌角的湯漬,見狀趕緊撿起來,遞過去時笑:“老周,這湯牌滑,你攥緊點。”
老周紅著臉接過來,剛要出牌,王二麻突然喊:“等會兒!你剛才出對K,小李炸了,現在該他出。”他自己手里捏著對10,本來想等老周出單牌再順,沒想到老周手滑出了對K,倒讓小李先炸了。
可小李炸完卻犯了難,手里剩的都是單牌,想了半天出了個單4。王二麻趕緊出單10,老周捏著大王,這次攥得死緊,“我壓!”把大王拍在桌上,湯漬沾在桌上,留下個淺印。接著他順順當當出完手里的牌,居然贏了。
“奇了怪了。”小李扒拉著自己的牌,“我咋就沒攔住?”
“沾了湯的牌,出牌都帶運氣。”王二麻把手里的湯牌摞起來,滑溜溜的不好摞,歪歪扭扭堆成個小坡,“我剛才瞎出5,老周手滑飛大王,反倒贏了。”
孟婆聽了直樂:“那是湯里的蓮子安神,讓你們心不慌了。”她蹲下來幫著撿地上的瓜子殼,“要是管用,我下次給你們的牌上少淋點湯?不灑,就用小刷子刷點。”
“別別別!”老周趕緊擺手,“灑一次就夠了,再刷湯,牌該爛了。”
正說著,判官背著個布包走進來,布包上繡著“規則督查”四個小字,鼻梁上的老花鏡滑到鼻尖,他用手指推了推,往桌上一瞅,看見那堆沾了湯的牌,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王二麻!”他板著臉喊,“你們咋把牌弄成這樣?地府牌具條例第三章第七條,禁止污損牌面!”
“不是故意的,”孟婆趕緊解釋,“我手滑灑了湯,不是故意污損。”
“灑了也不行!”判官蹲下來,捏起張湯牌翻來覆去看,湯漬蹭在他的指頭上,黏糊糊的,他趕緊往布包上擦,“這牌沾了湯,滑溜溜的,出牌時容易掉,影響公平!”
“不影響,”王二麻把湯牌往判官面前推了推,“你試試,說不定還能贏。”
判官瞪他一眼:“本判官才不試!我得把這些牌收走,換副新的。”他說著就去抱牌,手剛碰到牌堆,腳下不知被啥絆了一下——是老周剛才塞瓜子殼的草袋,他沒放穩,滾到了桌腿邊。判官“哎喲”一聲,身子往前一栽,臉差點撞在牌桌上,手里的布包“嘩啦”掉在地上,滾出個小瓷瓶,里面裝著些碎末,撒了一地。
“這是啥?”小李湊過去看,碎末是淺灰色的,聞著有點嗆。
“別碰!”判官趕緊爬起來,手忙腳亂去掃碎末,臉都紅了,“是……是記牌用的滑石粉!沾在手上,摸牌時能看清牌角!”
王二麻樂了:“判官,你這是自己備著‘作弊粉’啊?還說我們污損牌面。”
“我這不是作弊!”判官急得直跺腳,滑石粉沾在他的官服上,白花花一片,“是……是我眼睛花,摸牌看不清,用這個防滑!跟你們的湯牌一個道理!”
孟婆忍著笑遞過塊干布:“判官大人,先擦擦吧。你看你這衣服,沾了粉跟撒了面似的。”
判官接過布胡亂擦了擦,又瞪了眼那堆湯牌,沒再提收走的事——大概是怕王二麻再提滑石粉的事。“下次不許再灑湯了!”他梗著脖子喊,“要是比賽時牌上有湯漬,我照樣判你們犯規!”
“知道知道。”王二麻擺擺手,把湯牌往懷里一塞,“我們自己練著玩,不耽誤比賽。”
判官哼了一聲,撿起布包往肩上一甩,轉身要走,走到門口又停住,回頭瞟了眼那堆湯牌,小聲問:“那湯……真能讓牌順?”
“反正我瞎出都贏了。”王二麻故意逗他。
判官嘴動了動,沒再說啥,背著手快步走了,布包上的“規則督查”四個字晃得厲害,像在跟誰置氣。
等判官走遠了,老周趕緊把草袋往墻角踢了踢,拍著胸口:“嚇死我了,差點被他收走牌。”
“他才不敢。”孟婆把剩下的小半碗甜湯倒進王二麻的粗瓷碗里,“他那滑石粉要是被閻羅王知道了,得罰他抄十遍規則。”
小李蹲在地上撿判官沒掃干凈的滑石粉,捏了一小撮往牌上撒:“要不咱試試這個?滑石粉滑,湯牌也滑,說不定更順。”
“別瞎試。”王二麻把他手里的滑石粉拍掉,“判官的東西能碰?回頭他來查,又得啰嗦。”他拿起張湯牌,對著城隍廟的漏光看了看,湯漬在牌上暈成淡淡的印子,倒讓牌面的花色更清楚了,“其實湯牌也不賴,滑歸滑,攥習慣了就行。實在不行……”他沖孟婆笑,“孟婆姐,下次湯少放點子,別灑,就往牌上沾一滴,咋樣?”
孟婆被他逗笑了,拿起塊干布擦桌角的湯印:“你啊,就慣會想些野路子。行,下次給你留半碗,少放蓮子,省得黏。”
老周蹲在地上,把湯牌一張張擺開,讓風對著吹——他還是心疼牌,怕湯漬泡爛了。風從城隍廟的門縫鉆進來,吹得牌角輕輕晃,沾了湯的牌比干牌沉,晃得慢,像在跟老周點頭。
王二麻喝了口碗里的甜湯,蓮子燉得軟乎乎的,甜津津的味兒順著喉嚨往下滑。他瞅著老周小心翼翼擺牌的樣子,又瞅著小李蹲在地上給湯牌編新詩句,突然覺得,這沾了湯的牌就算滑點也沒啥——至少比在人間時,老張頭總偷換牌強多了。
“對了,”他突然想起啥,拍了下桌子,把老周嚇了一跳,“明天讓小白把四副牌都抱來,咱就用這湯牌練四沖!滑手正好練手感,省得比賽時掉牌。”
老周愣了愣,趕緊點頭:“行!我多找幾塊干布,滑了就擦!”
小李也樂了,扒拉著湯牌念:“湯漬牌,滑溜溜,麻爺出牌不用愁,瞎出一張都能贏,判官見了也低頭!”
孟婆蹲在地上,用手指把牌上的湯漬抹勻些,聽著小李念詩,嘴角的笑沒斷過。城隍廟的風從門縫鉆進來,帶著點彼岸花的香,吹得湯牌輕輕晃,像在應和小李的詩。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