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牌局:從斗地主打到六沖》第一卷第十章:新手賽冠軍:獎品是“四沖入門券”
城隍廟牌場的石磚縫里還嵌著瓜子殼——方才老周哭的時候蹭掉的,被風一吹,滾到判官的靴邊。判官正蹲在地上抄“人數表”,抄到“三人斗地主:3人”時,筆尖在紙上頓了頓,抬頭瞪了眼笑個不停的紅襖小鬼,把“3”描得又粗又黑,像是要把紙戳破。
“別抄了別抄了!”閻羅王從石凳上跳下來,袍子下擺掃過牌桌,帶起幾片落在桌上的彼岸花花瓣。他踩著花瓣走到王二麻面前,叉著腰喘氣——方才為了搶著宣布結果,從石凳上蹦下來時崴了腳,這會兒正偷偷揉腳踝。“王二麻!”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把聲音喊得洪亮,“本次地府斗地主新手賽,你——”
“等會兒!”王二麻抬手打斷他,伸手往老周兜里掏了掏,掏出那顆判官給的瓜子,塞到閻羅王手里,“給,潤潤嗓子。喊那么大聲,怕小鬼們聽不見?”
閻羅王捏著瓜子愣了愣,又把瓜子塞回王二麻手里:“本王不用!”話雖這么說,嘴角卻偷偷勾了勾,轉頭對著圍觀的鬼魂們喊:“都聽好了!本次新手賽冠軍,就是這位王二麻!獎勵——”他故意拖長音,伸手往懷里摸,摸了半天摸出個皺巴巴的紙卷,像是從褲兜里掏出來的。
“大王,你那券別是揣漏了吧?”孟婆端著湯碗走過來,碗沿沾著片桂花——方才給老周盛甜湯時撒的。她往紙卷上瞟了眼,“我今早見小黑給你送券時,還用彼岸花繩捆著呢,怎么現在成這樣了?”
“要你管!”閻羅王瞪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把紙卷展開,展開時“嘩啦”一聲,紙角掉了一小塊,嚇得他趕緊用手按住。“這可是‘四沖入門券’!地府特制的!”他把紙卷往王二麻面前遞,“你看,上面還有本王的印章呢!”
王二麻湊過去看——那紙是暗紅的,摸起來糙糙的,像是用彼岸花的花瓣搗成的紙漿做的,紙上印著歪歪扭扭的“四沖入門券”五個字,旁邊蓋著個朱紅色的印章,印章上的字糊成一團,只能看出個“閻”字的輪廓。他捏著紙角晃了晃,紙卷軟塌塌的,像是泡過湯。
“這券……能結實不?”王二麻挑眉,“別我揣兜里,走兩步成紙渣了。”
“胡說!”閻羅王急了,搶過券又摸了摸,“這是用忘川河底的淤泥混著彼岸花紙做的,水火不侵!不信你試試——”他說著就要往孟婆的湯碗里蘸,被孟婆一把拍開。
“別霍霍我的湯!”孟婆把湯碗往身后挪了挪,“這券要是沾了湯,指不定印的字都化了,到時候四沖賽場不讓進,你賠?”
閻羅王悻悻地收回手,把券重新遞過去:“拿著!這可是好東西!有了它,你就能參加地府四沖晉級賽,贏了四沖,就能往六沖爬,等六沖拿了冠軍,轉生的時候本王給你開后門——”
“開啥后門?”王二麻接過券,小心翼翼地疊成小方塊,塞到貼身的兜里——就是他生前裝小區門卡的那個兜,還縫了個補丁。“能給我投個‘小區門口有牌桌’的胎不?最好是一樓,下樓就能湊局的那種。”
“那算啥!”閻羅王拍胸脯,“等你六沖拿了冠軍,本王給你投個‘天天有人請你打牌’的胎!頓頓有瓜子,牌局不缺人!”
“真的?”老周突然湊過來,眼睛亮得像沾了孟婆湯的碎銀。他這會兒不哭了,臉上還掛著淚痕,卻死死盯著王二麻兜里的券,“那、那四沖難不難?我也想……也想跟著打。”
“你?”閻羅王上下打量他,“你昨天還攥著炸彈不敢炸呢,四沖要四副牌,你能記清?”
老周的臉“唰”地白了,往后縮了縮,手卻不自覺地摸了摸王二麻的兜,像是怕券飛了。王二麻拍了拍他的肩:“怕啥?四副牌咋了?大不了咱瞎打!反正我這輩子打牌,全靠瞎蒙。”
“就是就是!”小李從地上撿起他扔的那張詩稿,拍了拍灰,“‘麻爺本事高,瞎蒙也能贏,四沖算個啥,賽場任我行’——麻爺,我這詩咋樣?”
“不咋樣。”王二麻笑,“但比判官抄的人數表順耳。”
“你說誰呢?”判官正好抄完最后一行,把筆一扔,捧著本子走過來,“我這‘人數表’是地府規范文件,比你那瞎蒙牌局正經多了!”他往券上瞟了眼,突然皺起眉,“不對啊大王,這四沖入門券,不是該印‘需三人組隊’嗎?怎么沒印?”
閻羅王愣了愣,拿過券又看了看,臉“唰”地紅了——紙上除了“四沖入門券”五個字和他的糊印章,啥也沒有。“可能……可能印漏了!”他硬著頭皮說,“反正規矩就是那樣!四沖要三人組隊,王二麻,你得找倆隊友!”
“我早找好了!”王二麻把老周和小李往身邊一拉,“老周,小李,咱仨組隊,就叫‘麻爺隊’!”
“‘麻爺隊’?”小李眼睛一亮,立刻掏出筆——就是他剛才批注詩的那支毛筆,往自己手背上寫,“這名字好!我這就寫下來,免得忘了!”他寫得太用力,墨汁滲進皮膚里,在手背上洇出個黑糊糊的“麻”字。
老周也跟著點頭,手卻往王二麻兜里又摸了摸,像是在確認券還在。“那、那四沖是啥樣的?”他小聲問,“也是斗地主那樣,三個人打?”
“啥三個人!”閻羅王總算找到機會顯擺,往牌桌上一拍,“四沖是四個人打!兩副牌?不對——”他撓了撓頭,轉頭問判官,“判官,四沖是幾副牌來著?”
判官翻了個白眼,從懷里掏出個小本子——不是抄人數表的那個,是他記規則的本子,翻開念:“四沖,四人游戲,四副牌,共216張,每人54張?不對,216除以4是54?哦對。”他合上書,“規則比斗地主復雜多了,連牌要五張起,炸彈分大小,還有‘扣底’‘進貢’……”
“停!”王二麻趕緊擺手,“別念了,再念我頭都大了。不就是四副牌瞎打嗎?我懂。”
“什么叫瞎打!”判官急了,“規則很重要!上次你用小王管2,就不合規矩——”
“合不合規矩,贏了算!”王二麻打斷他,從兜里掏出剛才閻羅王塞回來的那顆瓜子,剝了殼塞嘴里,“反正我拿了冠軍,券在我這兒,你念破喉嚨也沒用。”
判官氣得吹胡子瞪眼,卻沒話說——誰讓剛才決賽時,他數錯牌多給了王二麻三張,這會兒要是較真,顯得自己更沒理。他跺了跺腳,捧著本子往回走:“等著瞧!四沖規則嚴,你那野路子肯定行不通!”
“行不行得通,打了才知道!”王二麻對著他的背影喊,轉頭對老周和小李笑,“咱不理他,先研究研究這券——對了,啥時候開賽?”
“下月初!”閻羅王蹲在地上揉腳踝,聲音悶悶的,“還有半個月,你仨趕緊練!要是輸了,別說是本王發的券!”
“放心!”小李拍胸脯,“咱‘麻爺隊’肯定贏!我這就編首‘四沖必勝詩’!”他往地上一坐,掏出詩稿就寫,筆尖在紙上劃得“沙沙”響,“‘四沖賽場旌旗搖,麻爺帶隊把牌敲……’”
老周沒說話,只是蹲下來,幫王二麻把掉在地上的券角撿起來,小心翼翼地往券上拼——那角太小了,拼了半天也拼不上,急得鼻尖冒汗。王二麻把券從兜里掏出來,遞給他:“別拼了,反正字沒掉。你幫我拿著,你心細。”
老周眼睛一亮,雙手接過券,像捧著塊金磚,小心翼翼地疊好,塞進自己最里層的兜——就是他裝冥幣的那個兜,還墊了張干凈的草紙。“我、我會看好的!”他拍了拍兜,“掉不了!”
“這就對了。”王二麻笑,轉頭往孟婆那邊看——孟婆正給圍觀的小鬼們分甜湯,每個小鬼一碗,碗里都飄著片桂花。紅襖小鬼端著碗,湊到王二麻面前:“王大爺,你四沖比賽時,我能去看不?我給你喊加油!”
“能啊!”王二麻摸了摸他的頭,“到時候給你帶瓜子,五香的。”
“好耶!”紅襖小鬼蹦起來,湯灑了一身也不管,舉著碗往遠處跑,“我去告訴其他小鬼!到時候我們都來給你加油!”
孟婆看著他跑遠,笑著搖頭:“你這老頭,倒挺會哄小鬼。”她端著個空碗走過來,“剛給老周盛的湯,他沒喝,就顧著看券了。”
“他就那樣。”王二麻往老周那邊瞟了眼——老周正蹲在地上,背對著大家,小心翼翼地把券拿出來又看了看,像是在數上面的字。“等他緩過勁來再喝吧。對了孟婆,你知道哪兒能弄到四副牌不?我們得練練。”
“我那兒有!”孟婆指了指奈何橋方向,“前幾天小黑小白從人間弄了幾副新牌,說是給閻王娘娘打發時間的,結果她不愛玩,就放我湯棚里了。我去給你拿!”
“別!”王二麻趕緊拉住她,“別讓閻王娘娘知道了,不然閻羅王又得挨罵。我們自己想辦法。”
“怕啥!”孟婆拍開他的手,“閻王娘娘跟我說了,只要你能贏四沖,她就把那幾副牌送你。她還說,看閻羅王天天跟你打牌輸得跳腳,她高興。”
王二麻樂了:“那敢情好!那你順便問問,能不能再給點瓜子?練牌費瓜子。”
“沒問題!”孟婆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了,四沖牌多,洗牌費勁,我給你拿個木盆,你倆在盆里洗,省得掉地上。”
“成!”王二麻應著,轉頭看小李——小李正趴在地上寫得起勁,詩稿鋪了一地,有幾張還被風吹到了判官腳邊。判官正蹲在地上撿自己的筆,看到詩稿上寫著“判官規則多如毛”,氣得又把筆扔了。
“小李,別寫了!”王二麻喊,“先想想咋練牌!四副牌呢,洗都不知道咋洗。”
小李抬起頭,一臉茫然:“洗牌?不就是拿在手里搓嗎?”他說著拿起地上的幾張牌,學著王二麻的樣子搓了搓,結果牌全散了,飄了一地。
“你那是瞎搓。”王二麻走過去,撿起一張牌——是張紅桃A,牌角有點卷。“人間洗多副牌,得鋪在桌上洗,或者兩個人對著洗。咱這兒沒桌子,就用孟婆說的木盆,放盆里攪。”
“攪?”小李眨眨眼,“像攪孟婆湯那樣?”
“差不多。”王二麻笑,“反正能把牌洗亂就行。對了老周,你會洗牌不?”
老周猛地回過神,趕緊把券塞回兜里,點頭又搖頭:“我、我以前在人間時,見過別人洗……但我沒洗過。”他頓了頓,又補充,“我怕把牌洗壞了,洗壞了就沒法打了。”
“洗不壞!”王二麻拍他的肩,“牌是紙做的,又不是豆腐。大不了洗爛了,讓孟婆再弄幾副。”
正說著,孟婆端著個木盆回來了,盆里放著四副牌,用紅繩捆著。“喏,牌來了!”她把盆往地上一放,“這盆是我平時腌咸菜用的,洗干凈了,不臟。”
王二麻掀開紅繩一看——四副牌都是新的,背面印著“富貴吉祥”四個字,還是燙金的。“這牌不錯啊!”他拿起一副,往桌上一擺,“比我在人間玩的牌強多了。”
“那是!”孟婆得意,“小黑小白特意挑的,說是人間最好的牌。”她往盆里倒了點水,“洗的時候蘸點水,不容易滑。”
“不用不用!”王二麻趕緊把水倒掉,“沾水容易爛。咱干洗。”他把四副牌全倒在盆里,伸手攪了攪——牌太多,攪不動,手一使勁,牌全從盆里溢了出來,撒了一地。
“哎喲!”老周趕緊蹲下去撿,撿一張往懷里塞一張,像是怕被人搶了。小李也跟著撿,撿起來還往詩稿上壓,怕被風吹走。
孟婆看著他倆手忙腳亂的樣子,笑得直不起腰:“你看你倆,至于嗎?不就是幾張牌?”
“咋不至于!”王二麻也蹲下去撿,“這可是四沖的牌!丟一張都沒法打。”他撿起一張方塊3,往盆里放,“對了,四副牌,是不是有四個大王?”
“可不是嘛!”孟婆蹲下來幫著撿,“四副牌,四個大王,四個小王,每個花色的牌都有四張。到時候出炸彈,一炸就是四個一樣的,比斗地主過癮!”
“四個一樣的?”老周突然停下手里的活,眼睛瞪得溜圓,“那、那炸彈不就更多了?”
“是啊!”王二麻拍了拍他的背,“到時候你想炸就炸,不用再攥著了。”
老周的臉“唰”地紅了,低下頭繼續撿牌,嘴角卻偷偷往上翹了翹。
小李撿著撿著,突然冒出一句:“‘四副牌來炸彈多,老周炸得樂呵呵’——麻爺,這詩咋樣?”
“比剛才那句強。”王二麻笑,“等你編完了,咱寫在券上,給券添點彩。”
“好!”小李立刻答應,撿牌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等把牌全撿回盆里,太陽都快落山了——地府的太陽是暗紅的,掛在奈何橋盡頭,把云彩染成了橘紅色。判官早就抄完表走了,閻羅王也被小黑扶著回閻王殿了,只剩下王二麻他們三個,還有孟婆和幾個沒走的小鬼。
“要不今天先不練了?”孟婆看了看天,“天黑了,牌桌上看不清,容易出錯。明天我把湯棚的燈挪過來,你們再練。”
“成。”王二麻把牌重新捆好,遞給老周,“你先拿著,放你那兒安全。”
老周接過牌,像捧著寶貝似的,緊緊抱在懷里。“我、我放我床底下,壓著磚,丟不了。”他說。
“別壓磚,壓壞了。”王二麻叮囑,“找個干凈的布包著。”
“嗯!”老周點頭,抱著牌就往自己的小破屋跑——他的屋就在城隍廟后面,是個用草和泥巴糊的小棚子,平時除了放冥幣,啥也沒有。
小李也收拾起詩稿,往兜里塞:“麻爺,我明天一早來叫你!咱早點練!”
“行。”王二麻點頭,看著他跑遠,轉頭對孟婆笑,“你說咱這‘麻爺隊’,能贏不?”
“咋不能贏?”孟婆遞給他一碗甜湯,“你有野路子,老周心細,小李能哄氣氛,仨人湊一起,比閻羅王那隊強多了。”她頓了頓,又說,“再說了,我給你們當后勤,輸了給你們熬甜湯,贏了給你們煮瓜子,保準讓你們有勁兒打。”
王二麻接過湯碗,喝了一口——甜絲絲的,帶著桂花味,比他在人間喝的糖水還甜。他抬頭往奈何橋方向看,暗紅的太陽正慢慢往下沉,橋邊的彼岸花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像一片紅色的波浪。
“四沖……四副牌……”他小聲嘀咕,摸了摸兜里的入門券,紙糙糙的,卻透著股踏實勁兒。“洗到手斷也得練啊。”
孟婆看著他笑:“放心,到時候我讓小黑小白幫你們洗,他倆年輕,手快。”
“那敢情好。”王二麻笑,又喝了口湯,“對了,明天別忘了帶瓜子,練牌得有瓜子嚼著,不然沒思路。”
“忘不了!”孟婆拍胸脯,“我那兒還有兩斤五香的,是小黑從人間偷運回來的,給你留著。”
夕陽徹底落下去了,地府的天慢慢黑下來,星星亮了起來——地府的星星是淡綠色的,像撒在黑布上的碎玉。王二麻捧著湯碗,坐在牌桌旁,看著老周的小屋方向——老周的屋里亮了盞小油燈,昏黃的光從門縫里透出來,想必是在給牌找布包。
“麻爺!”遠處傳來小李的聲音,他又跑回來了,手里舉著張詩稿,“我把‘四沖必勝詩’編完了!你聽聽——‘麻爺隊,往前沖,四沖賽場顯神通,老周炸彈炸得響,小李詩句破敵功,贏了獎品樂呵呵,轉生還能把牌弄!’”
王二麻樂了,拍了拍他的肩:“好詩!明天寫在券上,咱就靠它贏!”
小李笑得眼睛瞇成了縫,把詩稿小心翼翼地折好,揣進懷里。
夜風一吹,牌桌上的彼岸花花瓣又飄了起來,落在湯碗里,打著轉兒。王二麻喝了口湯,甜絲絲的,心里也暖乎乎的。
四沖又咋樣?四副牌又咋樣?只要有隊友,有瓜子,有甜湯,瞎蒙也能贏。他想著,往兜里又摸了摸那張入門券,摸出了滿手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