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塵冷笑,像把刀。
“他們全家去泰國玩,一走半個月,雪媚娘的水喝光了,只能舔瓷磚上的露水,狗糧也發潮變質,你說我該不該去拿?!”
江心怡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擔憂。
“阿塵,有攝像頭的,上次你就翻過,你爸說要報警抓你,忘記了嗎?!”
謝不塵掰開她的手,“我管他。”
江心怡又撲過去,“你翻不過去的,上面加電網了,你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樣了!”
林殊望向謝不塵的手。
盡管他緊緊握成拳,手掌邊緣還是看到燒焦的條狀痕跡。
這么狠的嗎,為了防親生的兒子,竟然裝電網。
還是人嗎?
林殊家庭和睦,但也不是那么天真的。
她見過周婭家窒息的環境,也見過季行深的愚孝,但她真的沒見過謝不塵家這樣的,爸爸娶小三逼死媽媽,虐待兒子的狗,還針對親兒子裝電網。
他爸能活到領退休工資嗎?
……
林殊松開手,沉下臉。
江心怡吼道:“你干嘛松手,我一個人拽不住他!”
林殊偏頭看著安靜的別墅,微微皺眉,思索。
謝不塵再次扭開江心怡的手,握住柵欄。
下一秒。
林殊后退兩步,順走謝不塵的手機,兩根手指提溜著,瘦削的手臂穿過柵欄,把手機扔進別墅。
……
……
……
林殊說道:“上面是電網,你別翻了,再電就充滿了,我看中間有幾個大的空隙,我來翻。就算你爸調取監控報警,也只需要說同學鬧著玩把你手機扔進去,我作為始作俑者進去撿一下。”
……
……
……
“愣著干嘛?給我讓開,待會兒巡邏的保安來了,哎呀,笨手笨腳的。”
林殊撈起袖子,拽開謝不塵,往上爬。
她身材嬌小,翻到稍高一點的地方就能鉆過大縫隙穿進去,不用碰通電那塊,比長手長腳的謝不塵方便多了。
很快。
林殊就站在柵欄內。
江心怡和謝不塵一臉懵逼站在柵欄外。
咱就是說,隔著“鐵窗”,雙方看對方都像是“進去了”。
林殊拍拍手。
一溜煙跑過去,解開繩子,抱起狗。
走都走了,越想越氣,又回去狠狠踹了一腳空蕩蕩的水碗,對著有紅點的攝像頭,默默展示超絕白眼。
“來接狗。”
林殊抱著小狗舉到上方。
謝不塵站到臺子,摸摸狗頭,托著小狗,從縫隙里接出去。
林殊撿起手機,遞過去。
謝不塵接了,說道:“為什么扔我的手機?”
林殊說道:“我的手機貴。”
……
林殊爬出來,腳剛踩到橫著的鋼筋。
一雙冰冷的大手握住她的腰,把她從柵欄上輕輕摘下來。
就像摘一顆天上的星星。
他的手有點抖。
能聽到明顯的呼吸聲。
不會是哭了吧。
林殊很想看謝不塵哭鼻子,頭一扭,美男落淚圖沒看到,只看到一雙讓她發顫的眼睛。
他看著她。
眼睛像無聲燃燒的冰。
林殊急忙移開視線。
……
便利店。
林殊用紙杯倒水放地上,然后買了幾根烤腸,掰開給狗吃。
這個點,雞肉串都沒了。
烤腸也干巴巴的。
小狗吃得很急,都沒有嚼。
水也喝得快,喝完兩個滿杯才停下。
真是可憐。
店員看到沒說什么。
雖然寵物不讓進,但那么晚了,三個孩子救了只流浪狗,他也不可能把人轟出去,外面多冷啊。
林殊遞了一根烤腸給謝不塵。
然后又遞了一根給江心怡。
江心怡看鬼似的看著她。
林殊說道:“吃唄,請你吃,謝謝你大晚上過來幫忙。”
江心怡依然瞪著眼,一言不發。
可能是林殊確實不太像人,至少不像正常人。
林殊嘖了一聲,把烤腸塞她手里,然后爆發出成年人靈魂的威嚴,“吃!”
江心怡一愣,鬼使神差咬了一口。
林殊這才放過她。
她看向謝不塵,謝不塵不用吼就乖乖吃了。
這還差不多。
林殊抱起吃飽喝足的小狗,用紙巾擦淚痕。
他們家的人都很喜歡養動物。
爺奶出國探親都帶著他們的沙皮狗,外公外婆那邊也是,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別管有毛沒毛都要養來玩玩。
砂糖橘17歲了還沒死,足見外公外婆都是德魯伊。
林殊家里雖然沒養,但是不妨礙她喜歡。
“雪媚娘,你是母狗嗎?讓我看看,哎呀,怎么一只公狗叫這個?”
林殊翻過狗肚皮,對她看到的東西很不滿意。
謝不塵撥開狗毛,捏住空蕩蕩的皮,說道:“是太監。”
“……”
好殘忍的對話。
對狗來說。
′_>`
卷毛小狗掙扎著爬到謝不塵懷里,男生低頭撫摸,表情安靜又溫柔,有種野馬被馴服的既視感……搞得林殊摸完狗想摸人。
算了。
這會兒就不鬧他了。
林殊拉著江心怡的貂皮大衣問道:“這是真貂嗎?”
“……真的。”
“怪不得看起來油光水滑,暖和嗎?”
“廢話……皮草防風,你不知道嗎?”
“沒穿過……”
林殊眼巴巴地看著江心怡。
江心怡渾身刺撓。
林殊以前總覺得皮草是要四五十歲才穿的,通市畢竟是南方,冬季遠遠不到穿皮草的溫度。
少女時代沒考慮過,長大后又覺得是真好看,可能就跟金子一樣,到了年紀自動觸發喜好。
前世新婚期間看中一件,在商場試穿,季行深說她穿起來不正經,像那些釣凱子的假名媛。
東西有點貴,要六位數,林殊想想放棄了。
后來查季行深消費記錄,他買了這件皮草,她還以為是準備送她的驚喜……
后來嘛,算了,不想再提。
林殊還在盯江心怡。
江心怡嘖了一聲,脫掉借她試試,林殊立馬不客氣地穿上,在便利店的玻璃前轉來轉去。
她笑瞇瞇的。
江心怡翻白眼。
林殊把衣服還回去,說道:“是挺暖和的,你在哪買的?”
“去東北旅游的時候。”
“貴嗎?”
“兩萬多。”
“臥槽,好劃算。”
江心怡打量林殊的穿著,少女品牌,不貴也不便宜,她覺得林殊有點裝,想諷刺兩句,又奇奇怪怪的說不出口。
真服了。
小狗哼哼唧唧,像是要方便。
謝不塵帶出便利店,在街對面的花壇遛狗,不時看她們一眼。
林殊又買了關東煮,叫江心怡吃。
江心怡說道:“這些丸子和豆制品熱量爆炸,你也少吃點。”
林殊說道:“現在不吃,以后老了代謝降低,更不能吃。”
江心怡說道:“胖死了。”
林殊說道:“偶爾吃點胖不死的。”
江心怡終究是拿起筷子,要了個餐盒,跟著一起吃了。
兩人燙得不停在嘴里用舌頭顛勺。
吃得差不多。
江心怡看了一眼外面的謝不塵,壓低聲音說道:“林殊,不要慣著謝不塵,你不知道他以前的事,他的個性,絕不是大家平時看到的文靜,很容易出事的。”
“他平時文靜嗎?”
林殊疑惑道。
……
江心怡沒好氣道:“反正你什么也不知道。”
林殊說道:“你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
江心怡深吸口氣,噎住,半天,舔舔唇,像是做壞事似的,不停瞅對面花壇遛狗的謝不塵,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她問林殊是否知道他家的事。
語氣里有些膽怯,同時又有點挑撥,仿佛謝不塵確實有一段不堪的過去,講出來,林殊就會嫌棄他。
林殊歪頭,“他媽媽的事嗎?”
“不,是他對他爸還有繼母做的事……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也難怪,講出來你肯定會害怕和他來往。”
謝不塵抱著狗走回來。
江心怡立馬低頭,不再說話。
謝不塵冷冷瞥她,暗含警告。
林殊若無其事問謝不塵要不要吃。
謝不塵看著林殊只剩湯水的餐盒,挑眉,一臉開心,“吃什么,你們的剩湯嗎?”
林殊齜牙露出一個壞笑。
江心怡忙道:“我這還有蝦丸和福袋,沒吃過……”
男生沒看她,冰冷的目光觸到林殊的壞笑后融化,變得溫暖。
他繞過江心怡,來到林殊旁邊,拿起女孩面前只有殘湯的餐盒,仰頭,一飲而盡。
林殊說道:“不是,塵哥,我開玩笑的!”
里面有她的口水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