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說道:“之前是我對他死纏爛打?!?/p>
謝不塵的眼神死掉,有點煩惱地抓了抓頭發,嘆口氣,“哦,那我多管閑事……”
“但是我后來看清了,想遠離他,也是真的?!?/p>
“……你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嗎?”
謝不塵無語地看著她。
林殊說道:“沒事的,謝不塵,季行深的事我爸媽處理過了,拿到了和解書,學校不會找你麻煩?!?/p>
謝不塵雙手插袋,低頭思索。
就說他腦子沒生銹吧,轉得挺快的,很快找到林殊隱藏的部分,“怎么是你家出面跟他和解?”
人是他謝不塵打的。
新學校都找好了,區級中學,離家還近,混個畢業證足夠。
林殊推說家長處理的,具體不清楚。
謝不塵拽住林殊的手腕,咬牙切齒道:“狗東西瞧你家有錢,賴你頭上了?”
他生氣的時候好可愛。
眼睛發亮。
臉發光。
連頭發都跟著一抖。
可能是因為男生坐著,女孩站著,林殊的視角俯看發怒的謝不塵,就像一只齜牙咧嘴的漂亮豹子。
哎喲喲。
棱角分明的輪廓,皮相還抓眼。
拽得二五八萬,又不乏少年的血氣方剛。
她鬼使神差摸了一把他的臉。
謝不塵的怒氣變成驚愕,對上林殊寵愛的目光,轉換成無語,“摸兒子呢你?”
“哦?!?/p>
林殊收回爪子,捻捻手指。
嘖,真滑。
謝不塵悶著,像是在醞釀一場報復。
他這個人平常并不銳利,對朋友隨和,對陌生人也保有善意,但只有惹過的人才知道,他有股狠勁。
林殊瞧出來了,挨著謝不塵坐下,輕聲道:“事已至此,你安心念書才是正道,別想著找他麻煩,要不我爸媽白費勁了。”
“我沒那么蠢?!?/p>
謝不塵挪開一點,不讓林殊挨著。
林殊有點生氣,“干嘛還躲著我?”
謝不塵站起身。
沒法跟她說。
心無雜念的時候,怎么相處都是純潔的,但是他現在的心境算不得清白。
別說坐一起,就是多看林殊兩眼,腳底都像是著火。
“我抽煙去了。”
謝不塵打聲招呼。
林殊要跟出來,他忙抬手,掃她一眼,低聲道:“喜歡吸二手煙啊?回教室去?!?/p>
……
也對。
林殊停住腳步。
不過也沒走,她看到食堂員工搬來兩筐新鮮的水果,正在制作果切,這不得買兩盒帶去教室分周婭?
林殊眼巴巴守在窗口。
阿姨都被她逗笑了。
優先給她滿滿當當做了兩個塑料盒的果切。
林殊喜笑顏開。
阿姨削著果皮,問道:“你和小謝認識???”
“???”
林殊不明所以。
阿姨朝后門努嘴。
“謝不塵啊?!绷质馊艘豢诖嗬妫c點頭。
阿姨笑笑,沒再說話。
行。
全校的人包括食堂阿姨都認識謝不塵也就算了,怎么連名字都記得分毫不差,長得帥就這么讓人難忘嗎?
林殊邊吃邊走。
還是從后門出去。
謝不塵幾個沒抽煙了,幫食堂阿姨和大叔卸貨,食堂員工多是教職工的家屬,年紀偏大,搬重物是有點吃力的。
幾個人三兩下忙完,拍拍手從面包車跳下來。
林殊盯著謝不塵。
謝不塵以為是他身上臟了,轉身拉著褲子看。
這傻狗。
林殊笑得合不攏嘴。
和食堂阿姨看到謝不塵時展現的笑容是同款。
總算搞明白,為什么謝不塵幾人去哪個窗口打菜都能滿載而歸。
活該他們吃飽。
……
江心怡踩滅煙。
神情幽怨。
環抱雙臂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深深下陷、泛白。
她自己卻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只是一眨不??粗p而易舉牽動謝不塵的林殊。
“笑什么啊,長得漂亮就能為所欲為嗎?一個什么也不知道的蠢貨。”
……
本來就冷的天氣,在寒潮來臨后,一夜來到零下。
沒下雪,但冷得夠嗆。
謝不塵不再騎山地車,選擇跟其他人一樣老老實實搭校車。
他總是坐最后一排。
個子高的默認坐最后,要不然腿伸不直,放在過道又耽誤其他人。
這條線也是林殊和周婭乘坐的路線。
每天早上三人都能在車上遇到。
謝不塵坐最后面,林殊和周婭坐他面前的位置,一般不聊天,因為謝不塵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冬天就高冷。
不過林殊總有辦法跟他搭話。
“喲,還在掛空擋呢?秋衣秋褲也不穿,是想造反嗎?”
“包子給我一個,不白吃,喏,我的烤腸給你?!?/p>
“你的頭發,哈哈哈,為什么會那么蓬,你是熊嗎,冬天還會爆毛?”
……
周婭開始還有點拘謹。
后來林殊開大,她也開大。
開混子哥玩笑是真好玩,他這個人只是看起來不好惹,其實超有梗的,也能開玩笑。
“春節你要在哪過?”
周婭問林殊。
林殊是本地人,但是爺爺奶奶在海南常住,春節往往會到那邊。
林殊說不知道。
“我爸媽還沒回來,不知道怎么安排?!?/p>
記憶中這年春節,林殊因為照顧季行深奶奶而堅持留下,一家人好像也因為她留下來。
現在她不當田螺姑娘。
全看父母安排。
周婭點點頭,看樣子,又在琢磨春節能不能看到林驟了。
哎。
這丫頭。
抱手補覺的謝不塵突然來了句,“……原來你爸媽不在家啊?!?/p>
林殊做個鬼臉。
那晚她拿爸媽要回來嚇唬謝不塵,讓他先走,好家伙,現在還記得呢。
林殊說道:“健忘是男人的美德。”
謝不塵嗤笑一聲。
周婭問他在通市過春節嗎?
謝不塵問道:“你要做什么?周婭同學?”
周婭說她爺爺在北京住院,媽媽去陪護,爸爸臨時出差要一個多月,整個寒假她一個人留在通市……因為要補課。
謝不塵說道:“這個課是非補不可嗎?”
林殊說道:“這個課是非補不可嗎?”
兩人前后也就差幾秒。
周婭都聽樂了。
“你們要是在通市,我還能叫你們出來逛逛……”
上輩子這個時候林殊和周婭已經不怎么說話了。
這些事情林殊當然不知道。
她拍著胸脯說道:“要是留在這過年,你上我家住算了?!?/p>
周婭低下頭,說不好吧。
林殊說道:“我哥在家的話是有點麻煩?!?/p>
周婭深深吸氣,徐徐嘆氣。
按她平常的話癆屬性這會兒已經說很多了,現在卻安靜如雞。
林殊勾起一個壞壞的微笑,有種貓的狡黠。
謝不塵捕捉到了。
踢了下林殊的座位。
林殊嘶一聲,轉過頭,趴在椅背瞪謝不塵。
謝不塵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林殊啊,你壞透了,連最好的朋友都要玩。”
林殊齜牙拍他腦袋。
謝不塵挨了一下打,笑起來,側過頭,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