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謝不塵說道。
林殊走過綠化帶,恨鐵不成鋼地站到謝不塵身邊。
他敲她天靈蓋。
行云流水。
咚。
林殊“啊”了一聲。
謝不塵說道:“你以為我出去賣?就為了請你唱歌?”
林殊頓了頓,抬眸,“那你哪來的錢,身上還有淤青,難道不是被富婆狠狠……”
“是富哥。”
謝不塵毫無廉恥糾正。
林殊簡直要暈倒。
救命恩人為了請她去玩竟然去賣溝子,天吶,天吶,這是真的嗎?
乎子的短篇都不敢這么寫!
林殊吼道:“還不如富婆呢,至少老了不會被護工罵!”
“嗯?”
混子哥宕機。
花了點時間才想明白林殊的意思,不是,到底是誰才是真混子啊,她怎么什么都知道,還說得那么委婉。
不就是賣溝子老了兜不住屎嗎?
謝不塵又笑起來。
他笑成這樣,林殊以為他招了或者瘋了,更難過了。
咚。
謝不塵再次敲她腦袋,拉起褲腿,看了一眼,說道:“這個是摔車造成的,當時沒破皮,以為沒事,沒想到有淤血。”
“誰家摔車會摔成這樣?!”
林殊還是不信,并且堅稱自己不是三歲小孩,謝不塵休想糊弄她。
混子哥踩住地,從包里摸出手機,給林殊放視頻。
懸崖一樣的臺子。
謝不塵騎車飛出來,轉了兩個圈,空中還松開手,沖到懸崖下面的包,然后飛出去,揚起一地塵灰。
跟特效似的。
光是看,林殊腎上腺素都飆升。
他說正式比賽的時候沒事,反而是跟朋友隨便玩的時候在一個小彎摔了。
請她去玩的錢是比賽獎金,確實是富哥贊助的,富哥是當地的飲料廠老板,除了獎金,還搬了三箱水給他。
謝不塵問她要不要喝橄欖汁。
“你干嘛……怎么還哭了?”
謝不塵僵住。
林殊抹了把臉,咬牙切齒道:“還不如去賣溝子呢……你不要命了嗎?”
你媽知道會多心疼啊。
林殊在心里默念,卻不敢跟謝不塵說這句,因為他沒有媽媽了,他媽媽在另一個世界。
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
明明他好好站著,但林殊就是很難過。
因為沒人管,就盡干些不要命的事是吧。
怎么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別哭了。”
謝不塵把車扔了,站到她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扶住林殊的臉,拇指按住透明的淚,輕輕往后抹。
他看起來有點慌。
他不明白,挺酷的一件事,怎么到林殊眼里,他就可憐成這樣,簡直跟老舍筆下的駱駝祥子差不多。
男生除了“別哭了”就只說了一句,“林殊,你的臉好小啊,我一只手就能捧住。”
這么小的腦袋,成天到底在想什么?
林殊撇過頭,不讓摸,順手揍了他一拳。
謝不塵裝作很痛的樣子往后退。
林殊不買賬。
他只能無措地看著她。
林殊哭夠了,就不哭了。
情緒像雷陣雨,來得快,去得快。
謝不塵站直身體,低聲道:“都戴護具的,沒你想的危險。”
林殊只是瞪著他。
瞪得謝不塵不敢狡辯。
就算戴護具,那樣的臺子也要簽協議,危險可想而知,他確實有段時間沒碰了,也確實是被獎金打動。
早知道林殊反應那么大,就不玩了。
他說:“你們班老師找我們班老師談話,讓我別打擾你學習,說你潛力很大,是要沖年級前十名的種子選手。”
林殊說道:“剛子的話你就聽吧,我明明是在跟你玩了之后成績變好的。”
謝不塵滿臉相信,“……是么?”
“當然,要不然你去查我以前排名。”
“哦。”
“不許哦。”
“哦。”
他就哦。
林殊捧著紙巾使勁擤鼻涕,莫名煩躁,就像是家長沒有看好小孩的那種憤怒和自責。
謝不塵問她還來唱歌嗎?
林殊不來,他也要叫其他人去。
“來。”
林殊斬釘截鐵。
這是謝不塵拿命換的錢……哎,想到這點眼淚又有泛濫的跡象。
咚。
謝不塵瞧準時機,當機立斷再次敲她天靈蓋,適時制止了林殊哭鼻子。
“到時候見,今晚就這樣了,你快回家吧。”
他扶起倒地的車,明明腿不利索,還騎得飛快。
簡直像是逃跑。
這個笨蛋。
其實對付男孩子很簡單,想要他們聽話,只需要哭鼻子,當然要是哭鼻子不管用,那么你也別對付了,人家根本不在意你。
林殊又氣又笑。
心想她下輩子一定要重生成高個帥哥,這樣就只有她敲別人頭頂的份。
長得高了不起啊。
該死的混子哥,害得她哭鼻子,他是笨蛋嗎?
他就是笨蛋。
……
季行深確實病得很嚴重,不是裝的,據說是得了流感,進醫院后又染上別的感冒,高燒到四十度。
班里同學看完,第二天剛子和教導主任又去探望。
哎,真是個金寶貝。
不知道是因為探望他,還是學校本來就在流行這個病毒,短短兩天,班里就聽取咳咳一片。
林殊腦袋里總是冒出那句話——
男人有事沒事咳咳咳,不能生育。
嗯。
:-D
就在林殊感覺她和周婭也快被傳染時,周末了。
真是逃過一劫。
為慶祝這次考試進步,晚飯的點,林殊啪地拍出兩張餐券,周婭歪頭一看,猛地按住。
林殊得意洋洋。
周婭直呼牛逼。
還有一張她給謝不塵了。
他還不想要。
豈有此理,她林殊要給,就沒有人能拒絕。
“走走走,吃飯去,紅燒肉呀獅子頭,那個窗口還有西瓜和橙子可以拿……”
兩人喜笑顏開奔到食堂。
謝不塵排在那。
林殊和周婭隔著點距離站過去,沒多久,剛子來了,剛子排兩人后面,看了看周婭,不意外,看了看林殊,更不意外,看到謝不塵,剛子小臉寡綠。
他咳嗽兩聲。
周婭一個勁抓林殊的手。
林殊盯著窗口的肉,扒拉周婭,“干嘛呢,要到我們了,還有剩,今天的看起來好大塊。”
“林殊,剛哥在我們后面!”
林殊僵住,死活不回頭。
倒是謝不塵聽到周婭的聲音,回頭了,看到兩人后面面如李逵且同樣姓李的李剛老師,略微點頭。
剛子一愣,也點頭示意。
……
打飯的阿姨看著謝不塵笑得合不攏嘴,接過票,把偏瘦的那幾塊紅燒肉全部打給他。
果然是婦女殺手。
剛子瞧著那幾塊肉,急得扶了扶眼鏡。
周婭使勁摳林殊的手,林殊使勁裝不知道。
真是世界名畫。
……
“我靠,差點嚇死了,剛子盯著謝不塵和你猛看,林殊,你這個票是不是剛子給的?”
“對……”
“你進步,他獎勵的?”
“我勒索的,誰讓他叫我去給季行深送試卷。”
“你膽子是真大,都敢勒索剛子了……我服了我服了。”
周婭還在佩服。
林殊左顧右盼,發現謝不塵在斜對面吃飯,紋理燙幾個正在搶他盤里的紅燒肉,她一個箭步殺過去,用她肥肥的兩塊,換走他肥瘦相間的四塊。
紋理燙嚎道:“林殊,你怎么跟土匪似的!”
……
周婭捂住臉。
第一次覺得和林殊做朋友有點沒臉見人。
不過在林殊分給她兩塊后,她又感恩還好跟林殊是朋友。
“真好吃,剛子他們的伙食真好,還有酸奶呢。”周婭擦干凈嘴,仍在回味。
林殊笑兩聲,問周婭周末去不去唱歌。
“什么時候?我八點前得回家。”
“周六,你吃完飯來玩兩個小時唄。”
“都有誰呀?”
“謝不塵請客,不知道還會叫誰。”
周婭瞪大眼睛,抿唇,伸出手指,微微張嘴,再次抿唇。
林殊知道她要說什么,于是搶先說道:“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就是假期我請他去游樂園,他請回來。”
周婭下巴都要掉了,“你們還一起去游樂園,怎么沒跟我說?”
林殊眨眨眼。
周婭說道:“這樣還不算有什么嗎?”
林殊說道:“拋開性別,好像是正常的?”
周婭一愣又一愣,哭笑不得地看著林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