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話,讓陸行舟十分疑惑。
不清楚對方交易的請求是認真的,還是在釣自己的魚。
一方面,陸行舟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騙子背后的勢力會給自己聯系,單純娛樂心態在直播中打的電話,壓根沒有屏蔽任何人。
那一幕順著網絡會傳播到世界的各個角落。
另一方面,陸行舟也清楚,如今的大數據推送模式的弊端,就是存在一個巨大的信息繭房 。
對于某些人天天遭受的信息轟炸,對于另一個來說就從來沒有聽說過。
因此,對方或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在直播間里調侃騙子。
比如說,某只貓常用的一些爛梗,一些義父義母們的確沒有聽過。
陸行舟發現自己現在好像是進入了兩難困境。
既然如此,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投石問路。
陸行舟打開了直播設備的錄像功能,卻沒有開啟直播。
腦內快速回憶著老姐教給自己的那些偵查學的課程。
“朋友,你應該明白道歉從來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過去的。
其次,合作?
我十分贊嘆你說出這兩個字的勇氣。
但是,你有什么資格和我合作?”
中年人爽朗一笑:“我聽得出來,你的聲音很年輕,我有什么資格?
好,我也不是給你抖資歷。
二十五年前,我就在南城區賣盜版碟。
二十年前,我就砍死過人,給了小弟十萬,讓他頂罪。
十五年前,南城區有一戶,一夜之間失蹤了,鄰居說是去南下打工,那其實是我買通了鄰居,說的假消息,他們一家被全殺了,埋在城外郊區。
十年前,我開始逐漸掌握城南散貨的粉仔,現在80%,都在我的手里。
如果我下令,你的貨在城南一克都銷售不出去,你信不信。”
陸行舟聽完對方的自報家門,心理都在盤算,這次一等功應該賣給誰了。
“呵?你嚇唬我?
這是在華夏,毒品在這里從來都是賣方市場,粉仔們從來都是誰有貨就聽誰的。
不用多的,我散貨一周,你猜粉仔們聽誰的。”
中年人的語氣明顯焦急起來:“你……!
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結。
而且,不僅是毒品、偽幣、槍支、詐騙、我都有渠道。
你和我,合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陸行舟聽到中年人的話,不敢輕易下決定,這個事情太大,而且也太危險,憑他一個人不可能完成對于犯罪分子的抓捕。
他需要情報、刑偵、緝毒、特警、網絡安全、犯罪檔案室、全市的天網, 警方全部系統地進行協助。
陸行舟并沒有表現出興奮,冷淡地說道:“我現在沒法信任你,不過,我們可以保持適當的通話。”
說完,陸行舟直接掛斷了電話,立刻將自己上午和詐騙犯打電話的視頻,以及和犯人頭目打電話的視頻,打包發給了重案八組。
在泉城,陸行舟沒有情報對接人,情報是嚴格區分等級的, 這種關鍵情報根本不會交到普通警員手中。
本來正在吃晚飯的陸江影,看見陸行舟發來的視頻,直接把筷子一放,就朝著信息安全室跑去。
一邊前往信息安全室,一邊給陸行舟發信息,讓他不要再隨意接打電話,聽后續的指揮安排。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把陸行舟的手機號,進行技術屏蔽,讓對方無法逆向調查到陸行舟手機號碼的信息。
隨后,立刻前往了市局局長的辦公室,將視頻交給了苗繪。
十分鐘之后。
省廳廳長徐生文打通了許部長的電話。
“許部長,我是生文啊,我想向您申請一下跨區執法的事情。”
許部長略微挑眉:“跨區執法?怎么是假鈔案有消息了?還是器官買賣案有消息了?還是毒品走私案有消息?”
【金璽天湖謀殺案】的背后,牽扯出的案件可謂觸目驚心。
假鈔、器官買賣、毒品走私任何一個都是特大案件。
但是,因為奈奈溫的死亡,導致所有的線索都被斬斷。
方青嵐又只是一個專門負責器官摘除的‘醫生’,并不負責聯系上下游。
徐生文沉吟了片刻:“額……都不是,這不是小陸特情去泉城旅游了么。
他調查到一些情況,我們感覺可能和【金璽天湖謀殺案】有聯系。”
徐生文說著,將陸行舟的視頻發送給了許部長。
許部長看完徐生文的視頻后,輕笑一聲。
聲調挺高,但是就從目前獲得的情報看來,只有一個相對模糊的抓捕目標,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怎么能夠確定和【金璽天湖謀殺案】有聯系呢?
徐生文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年底的資源分配。
牽扯到立功上,別說兩個省,兩個相鄰的派出所都能吵起來。
許部長正了正身子:“行,我找老譚拉個視頻會議,這件事我們商議一下。”
五分鐘后。
許部長將徐生文和譚廳長拉進視頻會議。
許部長率先開口說道:“老譚,生文的特情在泉城發現了一些情況,申請跨區執法,這件事你怎么看。”
譚廳長略微皺眉:“不是,他們冀省的特情來我們泉城做什么?”
徐生文平靜地說道:“被泉城的榜一大哥約過去的。”
譚廳長沒聽明白:“什么?”
徐生文給譚廳長傳過去一段視頻。
“你先看一下,之后我們再談。”
譚廳長一頭霧水地點看視頻,看完之后,臉色一變。
“許部長,我有些話想和老徐單獨談談。”
許部長微笑著點點頭:“那你們談。”
徐生文和譚廳長的屏幕黑了下去,兩人明顯是拉了一個新的視頻通話。
譚廳長開門見山地說道:“你說的那兩件事我同意,但是讓你的特情退出這次行動,這次行動全權由泉城負責。”
徐生文搖頭:“那怎么行,對方說了只信任我們的特情一個人,打電話也只打給我們的特情,換一個人他就不接了,我們的特情必須參與此次行動!”
譚廳長深吸一口氣:“好,你的特情參與,但是只能電話和犯罪分子聯系,現實中接觸、交易等臥底行動有我們的人來。”
徐生文思考了片刻:“那肯定有你們的人來啊,這可是我們冀省的王牌特情,你怕他搶功,我還怕他出事呢。 ”
譚廳長一頭黑線,合著功勞你們拿,苦勞我們出是吧。
“行!就這樣,你說的那兩件事我同意,你的特情只能有限參與到這次抓捕行動中。”
“等會兒,我還有一件事!”
“老徐,你別得寸進尺啊。”
徐生文緩緩說道:“那我們特情這次行動的特情津貼。”
譚廳長一口答應下來:“我們出。”
徐生文繼續說道:“那還有地區津貼、職務補貼、生活補貼、工作補貼、交通補貼、醫療保障,一律按照正科級待遇。”
譚廳長聽得都荒誕:“誰家特情有正科級待遇!”
徐生文一瞪眼:“那能一樣嗎?那可是我們冀省的王牌特情。”
譚廳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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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李海龍翻閱著案件信息,沒有一點頭緒。
兇手在兩處案發現場都非常謹慎,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一旁的舒智勇看著桌面上的釘子、鑰匙和卡片。
“李隊,你是說犯罪嫌疑人在拋車現場,留下了釘子、鑰匙和卡片,指明了下一具尸體的位置。”
李海龍看向舒智勇:“智勇,你想說什么?”
舒智勇拿起分尸案的照片。
“既然犯罪嫌疑人,在【密室逃脫女尸案】上留下了讓我們尋找的線索。
那么,【分尸案】,會不會也留下了讓我們發現尸體的線索。”
李海龍眼睛一亮:“有道理!”
不過下一秒,李海龍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那他的線索會留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