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禾吩咐侍女趕快燒熱水,給渾身臟兮兮的小姑娘洗干凈。
看著小姑娘抱著貓走進了屋子,轉身看向了院子外的某處,開口道。
“出來吧,還要在門口站多久。”
這話一出,院子門口佇立許久的少年走進了院子。
少年朝著女人躬身請安,“兒子給娘請安。”
宋錦禾眼底帶著打趣,“到底是過來請安的還是來偷看阿芙的?你自己心底清楚。”
魏容聽到母親的打趣,薄唇微抿,最終還是嘴硬開口,“來請安。”
反正這么多年過去了,一直記著年少相處的只有他。
那沒良心的小姑娘早就把什么都忘了,他又何必記得。
宋錦禾看著自家兒子緊繃的唇角,臉上早就樂開了花。
“子漾這是在生悶氣?”
“兒子沒有。”
“氣芙芙這么多年沒回來,更氣回來之后芙芙沒認出你?”
宋錦禾聲音含著笑意和打趣。
聽到這些話的魏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看到兒子欲言又止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甚。
“子漾啊子漾,枉你還是大昭最年輕的帝師,怎么這點小事兒都轉不過彎來?”
宋錦禾臉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也不急著說,走到六角涼亭內坐下,吩咐著侍女倒下涼茶。
魏容緊隨其后,“還請母親明示。”
宋錦禾慢悠悠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看著跟前的兒子,問道,“當年你清姨帶著芙芙回南陵的時候,芙芙有多大?你還記得嗎?”
“四個月零六天。”
少年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個時間。
宋錦禾點點頭,“這不就是了,那時候的芙芙一歲都沒有,你陪著她短短三四個月,她這一走就是十年,認不出你,才是正常的。”
魏容經母親的點撥,瞬間回過勁來。
是啊,那時候的阿芙那么小,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紀,認不出他,甚至不知道他是誰都很正常。
魏容垂下眼眸,將眼底的黯淡遮掩。
“母親教訓的是,是我……鉆牛角尖了。”
宋錦禾看著兒子如此失落的模樣,又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些年你不是一直寄信給你清姨,讓她轉交給芙芙嗎?有沒有可能,芙芙是知道你這個哥哥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你如今的模樣。”
魏容聽到母親的話,抬起頭,眼底劃過一抹光亮,原本清冷的眉眼猶如冰雪消融。
“她……知道我嗎?”
這幾年寄過去的信件猶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漸漸地,魏容以為,小姑娘早就忘了這個遠在京城的哥哥。
只是就在魏容準備不再想著小姑娘的時候,渾身臟兮兮猶如流浪貓的小姑娘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也就在這時,金枝走出屋子,朝著自家夫人福了福身子,笑著道,“夫人,世子,已經給芙兒姑娘洗好了,只是現在沒有合適的衣裙……”
“我那里有。”
金枝話還未說完,清雋絕艷的少年已經開口。
魏容看向不遠處的申時,吩咐道,“去湛墨院,我屋子衣柜的最下面,將那個桃紅木盒搬過來。”
宋錦禾驚訝,“你什么時候準備的衣裙?”
魏容聽到母親的詢問,耳朵有些發燙,其實他從阿芙離開的那一年之后,每一年都準備了適合小姑娘穿的羅裙。
只是一年接一年,準備的羅裙換了一批又一批,小姑娘都沒有回來。
從一歲到現在小姑娘十歲,每一年他都準備了。
就等著阿芙回來,將準備的衣裙送給她。
小姑娘小時候就喜歡各種好看漂亮的東西,從穿的到身上的裝飾。
這些年,他將搜集到好看的東西都派人送到了南陵,不知道清姨有沒有將這些東西帶給靈犀山的阿芙。
此時,洗完澡的云芙穿著一件松垮垮的寢衣,一旁的泱泱也在侍女姐姐們的幫助下,用帕子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一人一貓坐在軟榻上。
伺候梳洗的侍女沒想到,渾身臟兮兮的小姑娘洗干凈之后竟然如此漂亮可愛。
巴掌大的小臉,五官靈動可人。
一雙水汪汪的杏眸像是會說話一般,卷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皮膚猶如剛剝了殼的荔枝,透出淡淡的粉,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柔軟順滑,像是上好的絲綢。
云芙乖巧地坐著,任由侍女姐姐為她絞干頭發。
抱著懷里擦洗干凈的泱泱,仰頭道,“侍女姐姐,我那套臟了的衣服呢?”
那套衣服是云錦絲織成的,是大師姐送給她的,就算臟了也不能扔,洗洗還能繼續穿。
雖然云芙不缺錢,但對于親近之人送給她的禮物,她每一樣都會細心呵護。
就如……子漾哥哥每年送給她的禮物,她都好好的收藏著,甚至從靈犀山下山之后,都隨身帶著。
其實,云芙已經猜出了那個帶他進府的神仙哥哥就是娘親一直和她說起的子漾哥哥。
但她感覺到了,子漾哥哥好像不怎么喜歡她。
是因為她太長時間沒有回來,他不開心了嗎?
宋錦禾帶著金枝走進屋子,繞過屏風,看到坐在軟榻上已經洗得干干凈凈的小姑娘,眼底劃過一絲驚艷。
當年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奶團如今長成了水靈靈的大姑娘了。
云芙原本低落的心情看到禾姨,立馬一掃而空。
甜滋滋地喊了一聲,“禾姨~”
宋錦禾快被聲音喊得心都化了,“禾姨在呢,來,試試這套裙子合不合身。”
說著讓金枝將取來的桃粉色羅裙給小姑娘換上。
云芙看著這套羅裙,裙子的袖口,裙擺處都繡著綠色的桃枝和粉紅的桃子,一眼就喜歡上了。
“好漂亮的裙子~我很喜歡!”
站在屋外的魏容耳力很好,自然將屋內小姑娘的驚嘆和歡喜盡收耳底。
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揚,這是他親自挑選的,阿芙妹妹喜歡,也在他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