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幾日,宋大將軍在邊關突發惡疾,還被敵國探子殘忍地挑了手筋一事傳到了京中。
百官聞言震驚不已,皇位上的帝王更是痛心不已,立馬下令,務必尋求天下名醫,必要將宋大將軍治好。
而宋大將軍因為惡疾,加之敵國探子趁火打劫,傷了筋骨,如今別說帶兵上陣,就連平日的生活起居都困難。
宋大將軍一蹶不振,借回京養病為由,直接上交虎符,并辭去鎮國大將軍一職。
謄合帝看著宋雋上交的虎符,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滿臉痛心疾首,表示日后身體康健之后,立馬恢復其大將軍一職。
內心早已狂喜不已,恨不得立馬將自己的人頂替過去。
臉色灰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神情倦怠,對于皇帝虛偽的關心,也配合著演戲。
身在后宮的宋錦蕓得知自家大哥歸還虎符,甚至辭去大將軍一職的事情后,只覺得遍體生寒。
借著前去探望養病的大哥為由,宋錦蕓來到了將軍府,不,現在只能稱宋府。
當看到半躺在病床上,臉頰凹陷,滿臉病容的大哥,宋錦蕓那滿腹牢騷與質問全都化作了一句,“哥,你怎……怎么會變成這樣?”
宋雋手上拿著一卷書,手腕處還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有血暈出。
聽到妹妹含著哭腔的話,沒有說太多,這個妹妹被他保護得太好,當初進宮為妃他都極力各處打點,讓她在宮內能舒心一些。
加之皇帝忌憚他手里的兵符,自然對妹妹寵愛有加。
而今將虎符交出去,他這個妹妹之后的日子,可能不是那么舒坦了。
但這只是暫時的。
宋雋沒有說太多,甚至還要表現出病重十足的模樣。
皇帝這般爽快將妹妹放出宮探親,實則也是一種試探。
宋錦蕓紅著眼睛回宮,回宮之后躲在寢宮內哭了很久。
這都被皇帝的眼線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皇帝。
皇帝心情大好,以后完全不用看宋家的臉色,甚至受宋錦蕓那個賤人的氣。
當天夜里就寵幸了好幾個美人。
要是往常,得知蕓貴妃哭了,自然是要去好生安慰一番。
而今,宋大將軍才歸還虎符沒多久,蕓貴妃就隱隱失了寵。
百官都將皇帝冷落蕓貴妃看在眼里,宋家真的可能要失勢了。
但宋家失了勢,不是還有魏家。
魏國公的地位可是不可撼動,尤其魏國公還在軍機處就職,魏家二爺如今在殿前司任副都統領,前途無可限量。
如今宋家失了勢,魏家卻沒有急著往后退。
不然目的性太過明顯,引得皇帝猜忌。
宋錦禾這邊也沒有閑著,讓小叔子找到的何之閑,如今雖只是一個鄉野大夫,但她知道,上輩子多虧了何老,救了好幾次子漾性命。
何之閑沒想到,把他打暈綁回來的人竟然是魏國公府的人,再加上國公夫人以禮相待,心里的怨氣自然消散了不少。
得知國公夫人想邀他作為國公府的府醫,還給了他一堆優待,熱愛研究醫術的何之閑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沒想到剛答應下來,國公夫人就來向他尋一味藥,吃了能讓人將心里最想說的話在不經意間全盤而出。
何之閑當即表示,他是正經大夫,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宋錦禾只是笑了笑,淡淡地開口,“我知道何大夫有。”
如此篤定之語氣,讓何之閑有種自己被扒光的既視感。
他……還真有。
另一邊,祝清寒看著自家夫君又和同僚好友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如今已有八月快九月身孕的她身子越發沉重。
只能吩咐丫鬟將喝得爛醉如泥的男人扶進屋內。
孕期的祝清寒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自從他連升五品,升到翰林侍郎之后,她總覺得丈夫對她冷淡了不少。
孕期的女人情緒都很敏感。
祝清寒搖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同床共枕這么多年的人,甚至為了他和父親鬧翻的男人,怎么可能會是那樣的人。
祝清寒自顧自地安慰著自己,扶著肚子慢吞吞地走出了滿是酒氣的屋子。
伺候男人梳洗的丫鬟,端著一碗醒酒藥,小心地給床上的男人喂了下去。
看著男人將醒酒藥喝得一滴不剩,丫鬟眼底劃過一絲幽光。
第二日,蘇承熠從床上醒來,只覺得頭疼欲裂。
今日恰好休沐,不用去上朝,但有幾位同僚好友要來府里,只能撐著身子起床。
梳洗好,來到飯廳,看到大著肚子,笑臉盈盈的妻子,臉上自然而然地勾起笑,坐過去,詢問著這幾日身體如何。
俊雅溫潤的面容搭配著那雙溫柔的眼眸,讓旁邊伺候的丫鬟不得不感嘆,老爺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祝清寒看著丈夫溫柔體貼的詢問,昨夜心里的那些不適感漸漸散去。
蘇承熠看著身旁的妻子,腦子里卻突然想起了和同僚一起喝酒暢談時說的那些話。
“蘇兄如今為五品侍郎,之后要想晉升,可不僅僅是政績漂亮啊~”
“官位越往上,要的越是身份地位……”
“蘇兄從一個小小的寒門探花,到現在的五品侍郎,也算是到頂了。”
“你看那幾位尚書,家世哪個不是有頭有臉,就連禮部侍郎,如你一般,寒門才子,但他運氣好,娶了太師之女,直接平步青云!”
“蘇兄,只要是成婚晚一些,依你這張臉,別說什么太師,太傅,被公主郡主看上也是有的……可惜了可惜了……娶了個商賈之女。”
這些話猶如附骨之俎,一遍遍在腦海中環繞。
眼中溫和的笑意漸漸冷卻了下來。
祝清寒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冷意,抬眸,卻發現自家夫君臉上的笑意依舊。
同僚來府里相聚,蘇承熠自然是好生招待。
在院中喝完茶,又轉到了書房里談論公務。
祝清寒準備了一些糕點,作為蘇承熠的夫人,便想著親自送過去。
只是剛到書房外,就聽到了一句讓她萬念俱寂之言。
“要是當初不是那般早早成了家,就好了。”
接下來的那些話,猶如魔音貫耳,一句接一句,像是利刃一般插在祝清寒的心口。
“商賈之女,比起官宦人家的貴女,還是差了些。”
“當初娶她,是因為祝家在南陵的地位,不曾想祝清寒這般剛烈,直接去祝家斷了聯系。”
“那蘇兄為何又把人娶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女人的嫁妝和經商頭腦可不一般……”
“在我為官之后,她可幫了我不少。”
“只可惜,現在對我毫無用處。”
……
最后一句話落下,祝清寒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而說這些話的人,這個聲音確確實實是與自己同床共枕了八年的丈夫。
原來……原來……她只是他為官路上的一個墊腳石……
現在她對他,無用了……他就后悔,娶了她??
哈哈哈哈……怎么能……這般……可笑!
她為他做的那些事情,現在回想起來,真就是愚蠢……可笑!
眼前似乎出現了重影,肚子一陣陣墜痛,讓祝清寒終于支撐不住。
書房內,同僚幾人覺得,今日的蘇承熠怎么敢在家里這般明目張膽的說出這些話。
不怕傳到他夫人耳中去嗎?
但他自己都這般慷慨直言,作為好友,自然是如往常一般應和著。
門口傳來丫鬟的驚呼聲。
蘇承熠一瞬間回過神,連忙打開房門。
只見門口,臉色蒼白如紙,癱軟在地,扶著肚子的女人,眼神嫌惡冰冷地看著他……
蘇承熠瞳孔緊鎖,她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