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的草藥是它帶來的,那天晚上毒發吃了壓抑毒性的果子也是它給我吃的。”
不等何之閑開口,魏容就已經將他想問的話都說了出來。
何之閑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最后兩眼放光地看向魏容懷里抱著的那只小胖貓。
正被順毛順得舒服的云芙感受到一道火辣辣的視線,睜開眼就看到那白胡子老爺爺眼神火熱地看著她,就像她臉上有金元寶一般。
“魏小子,這貓不會真成精了吧?不僅通人性,還會找草藥解毒,這……”
魏容從不信什么鬼怪之說,更何況,懷里的這個小家伙,“阿福不是什么精怪,它是上天送予我的福星。”
云芙聽到阿芙二字,整只貓猛地坐起身,當聽到福星兩個字,整只貓又癱軟了下來。
原來是阿福,不是阿芙。
魏容看著自己給小家伙取的名字,它有反應,眼底染上了幾分溫度。
“阿福?你給這小貓取的名字?”
何之閑看著一直以來嚴以修身,一絲不茍的魏小子,此時眼底的溫度是那么真實,讓他有一瞬的恍惚。
魏容是他看著長大的,老國公爺對他有恩,他答應老國公照看好他的孫兒。
魏小子三歲時,他就跟在了他身邊,化名何之閑,作為府醫。
在他的記憶中,這孩子小時候就如同一個老頭子一般,一板一眼,說話也像是大人一般,老氣橫秋。
后來臉上也有笑了,但那些笑冷笑,嘲諷的笑,就是沒有像現在這種有溫度的笑。
以至于現在看到這孩子抱著這只小貓,眼底露出的溫和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魏容依舊抱著懷里的小貓不撒手,時不時捏捏它軟乎乎的小爪爪。
低低的嗯了一聲,“阿福,我的福星。”
再次重復了這一句話。
~
魏國公夫人夜夜歇在祠堂,已經三日未出。
聽說收到兒子命懸一線的消息后,當時便暈了過去,醒來后就一直在祠堂久跪不起,日日為兒子祈福,保佑他平安。
皇帝更是在早朝上大發雷霆,罷免了好幾個官員。
一時間朝堂上人心惶惶,不少官員都顫顫巍巍,就怕觸了霉頭。
成王收到手下帶來的消息,眼底的野心和笑意更甚。
但隨即想起幕僚和他夸大這蛇毒有多么多么厲害,沉聲問道,“所以現在魏容那小子還沒死?還有半條命吊著?”
“回王爺,據說還有一口氣在,何之閑出手了,吊著魏世子的半條命,下面的人來報,何之閑藥廬的燭火夜夜亮起,時不時還傳出嘆息聲。”
如果魏容中毒之后立馬毒發身亡,成王還會有些懷疑。
那可是魏容,把一個平平無奇甚至是草包皇子扶上帝位的國公府世子!
想當初他也被魏容玩弄于股掌之中,放下了戒心,以至于被算計逐出京安城,去到離京安城幾千公里外的藩地,讓他徹底與皇位無緣。
這口氣,他怎么也放不下。
讓魏容中毒這步棋,他謀劃了三年,終于找到了機會。
在魏容輔佐新帝登基后,不僅接手了刑獄司,還兼任內閣大學士,可謂是權勢滔天。
魏容能把一個草包皇帝輔佐上位,就足以看出在先帝在時他都有意藏拙,但藏拙之后流露出的那一點才華都讓先帝贊賞不已。
成王也想過拉攏魏容,提出了各種優越的條件,但都被他毫不猶豫的拒絕,甚至還反過來勸他一把年紀少折騰。
不能為己用,只能費盡心思除之而后快。
現在成王心里那塊大石頭漸漸落地,接下來就是皇位上的那個人了,眼底劃過一絲狠辣的笑,仿佛那個位置唾手可得。
凌霄殿的地下密室內。
季成鶴看著坐在榻上下棋的男子,眼眶紅了一圈。
“表哥!你沒事了嗎?!”
魏容面色冷淡,對于朝著自己撲過來的少年帝王,冷冷地一記眼刀扔了過去。
季成鶴立馬停下撲過去的動作,正襟危站,如同是犯了錯的孩子,弱弱地垂下頭。
“表哥,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此時的季成鶴都只用我自稱,不用朕,由此可見他對魏容的親近。
魏容對于季成鶴的話,臉上的冷意更甚,手里的黑子落下,將白子殺得片甲不留。
清脆的撞擊聲在幽靜的密室里顯得更加清晰。
“陛下……”
兩個字,讓季成鶴心頭都跟著顫了顫。
“表哥,你不……”
“陛下,姨母當初帶著你找到我,說的那些話,你可還記得?”
季成鶴身子晃了晃,閉眼,沉聲回答,“朕都記得。”
“陛下記得就好,我說過,這江山是你們季家的江山,它不姓魏。”
最后幾個字,猶如一道驚雷,震得季成鶴靈魂俱滅。
登基之后,季成鶴確實有提防魏家的心思,但他只有在心底想了想,并沒有表現出來。
沒想到,表哥竟然一眼將他看穿了。
季成鶴羞愧難當,是啊,當初是母妃帶著他,找上了表哥,讓他幫他,他卻……
“表哥,我有愧你的教誨!”
魏容站起身,靛青色的衣擺隨著他的動作如流水般傾瀉而下。
來到新帝面前,拱手,眼眸微垂。
“陛下,魏國公府可以不參與朝政,臣自知能力不足,無法擔任刑獄司及內閣學士之職,請陛下準許臣告老還鄉。”
告老還鄉四字一出來,季成鶴的表情都快繃不住了。
要不是場合氛圍有些不對,季成鶴都想說兩句,您老也就二十有三,這個年紀,怎么能說出告老還鄉這種話的。
季成鶴連忙上前扶起自家表哥,“表……魏卿!是朕的不對,朕給你道歉,這次暗殺朕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以及……”
說著,季成鶴行了一個尊師禮。
“請老師務必信我!”
魏容看著面前的人雙手交疊腰身微曲,神色鄭重,唇角扯起一抹弧度。
這聲老師,他魏容確實受得起。
眼前的年輕帝王走的每一步都可以說在刀刃上起舞,對于他對他有提防之心,魏容早有預料。
如果沒有提防之心,魏容興許覺得自己輔佐錯人了,對他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還敢坐上這個位置,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淡淡的一聲嗯,讓季成鶴高懸的心落了下來。
魏容坐回榻上,感受到墊在軟榻上的軟墊柔軟親膚,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這皮毛不錯。”
剛經歷過一場天人交戰的季成鶴聽到這句話,表情有一瞬間呆滯。
啊?什么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