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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帶病容的凌將軍讓蕭念安一時間想到自己爺爺。

像蕭少這種紈绔，一旦認真動情了，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轉移話題說到了畫。

他就是來送畫的，說畫很真實，嚇一跳。

進來的時候，東西先放門口了。

就像是上門探望老人的親戚，雞鴨先放院子，旺仔牛奶、金龍魚調和油之類的放進門的位置。

不可能提著一大堆東西進臥室。

凌將軍被他說的也好奇，想看看畫，凌小霸王就讓人去把畫拆開。

蕭念安也沒有干坐著。

他感覺凌小霸王和凌將軍都對馮少挺感興趣的。

他就認認真真的說了自己去找馮少的事情，當然他沒有跟凌將軍說是去送馬場送馬的，這種話不用說出來，說出來就有點腦殘了。

有些事做就行，不需要說。

“我去找浩哥玩，好久沒有回學校了，順便體驗了一下校園生活，浩哥說他每天有晨跑，我一大早起床就過去了，天還蒙蒙亮，我以為我來早了，沒有想到他和舍友已經在校門口等我了，接了我進學校之后，先去熱身，結果好家伙，浩哥每天熱身是跟一個數學教授一塊，看到那老教授，我緊張的都開始打嗝了……”

“等到跑步的時候，我覺得我身體還算是不錯的，畢竟我經常去健身房鍛煉跑步，結果跑起來才發現，健身房和外面跑步不一樣，我跑幾圈就廢了，浩哥還是一圈一圈的，跑的可認真，我以前以為他抖音那種是拍攝效果，真跟著去才發現，他真跑，而且每天都堅持，真挺厲害的，我第二天就有點起不來了……然后……浩哥的那個長的黑不溜秋的舍友也很牛逼，扛著相機追著我們拍，一點不大喘氣……”

蕭念安說話比較天馬行空，想到什么說什么，也沒有什么語言組織，而且特別直白，還會點評別人，用一些奇怪的形容詞，黑不溜秋什么的，他家長輩沒指望他從政用上家里資源肯定也是看清楚了他的德行，他這樣子，在外面出不來大差錯，進體制內，就這個說話方式，一天能給家族招來一堆仇人。

不混體制內，給長輩這樣說話，就還可以。

凌將軍要是以前，會希望對方把舌頭捋直，把話說清楚，現在嘛，久病獨處，反而就喜歡這種話多的年輕人。

少有能在他面前叨叨叨這樣亂說的人了。

蕭念安想到哪說到哪。

“浩哥真的親自干活，親自殺魚，親自打雞蛋，認真的不行，他很耐得住性子，做什么都認真，跑步也認真，做飯也認真，關鍵是他做什么像什么，他跑步就跑的非常標準，他做飯也做的非常好吃……”

……

“我都舍不得回來了，好在回來的時候，他給我打包了一些雞蛋糕和辣椒醬，昨天特意多做的，做了一下午，凌爺爺，那個雞蛋糕很好吃，真的，不騙你們，我說話從不夸張，你嘗嘗就知道。”

辣椒醬其實也好吃，但是沒有讓人把辣椒醬當零食吃的，不過浩哥做的辣椒醬，確實是可以當零嘴，感覺舀一勺能干吃，很爽，很香。

而且老人脾胃弱，不一定能吃辣椒醬。

蕭念安雖然沒譜，這個還是知道的。

聊天中間，已經從凌將軍升級為凌爺爺了。

多是凌將軍點頭微笑語氣詞，他就巴拉巴拉說一堆，比凌小霸王還能說。

平時凌小霸王也是話多的，但是外人面前有點小矜持。

把話留給蕭念安了。

凌小霸王也好奇雞蛋糕什么味道。

恩，他喜歡甜食。

雖然小心翼翼的隱藏這個愛好，但是全家、全宿舍、全班都知道，藏了，沒藏住。

凌將軍能吃一點，如果比較健康，沒有加科技與狠活，雞蛋糕一般又稱為無水雞蛋糕，做的過程是不加水的。

不過他這樣的身體，反正不太建議吃太多甜的，糖生痰，吃完會不舒服。

刺激性的食物就更不行了，身體器官經不起任何刺激。

家里的工作人員把雞蛋糕端進來，給了一些茶水，凌將軍自己只能喝溫水，或者他愿意的時候，就讓他喝一點蛋白飲料。

茶是好茶，龍井，年輕人喝，配雞蛋糕解膩。

這時候凌部長也下班過來了。

他基本上下班有時間就會過來老父親這里溜達一圈，主要是想陪著吃點飯，否則凌將軍不太吃東西，沒有正經的飯點。

給凌部長上的是熟普洱，他胃也有點不好，喝不了綠茶。

像凌將軍家這樣的家政就是沒有存在感，但是事情做的很妥帖，不會讓人不舒服。

凌部長龍行虎步，看著挺兇，比較有震懾力。

他來，蕭念安下意識的不敢叨叨了。

乖巧.ipg。

正好，凌部長沒有聽蕭念安逼逼那么多，就看到雞蛋糕，他過來看老爺子經常就是為了哄老爺子吃東西，大口大口吃的香的樣子，讓老爺子好歹也吃一點。

今天還是這個操作，看到雞蛋糕，就拿著開吃了。

兩口一個，一口一個，一口一個……

真好吃，不是裝的。

凌將軍眉頭抽抽……

今天吃東西不要你哄，你給我停下，手別伸了，總共就幾個雞蛋糕啊。

快沒了。

凌小霸王好歹給爺爺拿了一個。

蕭念安為了證明好吃，手里也拿了一個的。

凌小霸王自己也拿了一個，真沒有幾個。

凌部長不知道，雞蛋糕能有多稀罕啊，隨便買，這個還怪好吃的，多買點。

凌小霸王道：“爸，爸。”

凌部長：？有屁快放。

“爸，這雞蛋糕是浩哥親手給爺爺做的，你少吃幾塊，蕭哥真人背過來的。”

凌部長：？喉嚨里一塊雞蛋糕順滑的吞咽下去了。

一口氣吃了四個雞蛋糕的他：……

凌將軍這才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他其實也沒有期待多好吃，現在的他味蕾也大幅度的下降了，不是很敏感，每天喝的東西都感覺苦澀怪味，還經常想吐，經常嘔吐的人都知道，胃酸上涌把你的味蕾都腐蝕的不行了，真沒有多少胃口吃東西。

不過他這么多年過來，很差的日子經歷過，好日子也經歷過。

對雞蛋糕這樣的，更多是記憶中的懷念。

雞蛋糕是日子普遍不好的時候，擁有的最好的奢侈品。

普遍少油少糖，雞蛋和牛奶都稀缺的情況下，用純牛奶、雞蛋、白糖、油做出來的糕點，怎么會不香，怎么會不好吃。

凌將軍胃口不行，但是兒子孫子都在，還有一個挺活潑的小輩。

他也給面子吃一點。

不然小蕭叨叨叨說了那么久。

哪怕一會不舒服，吐了，他也愿意陪著吃一點。

他也沒有以前一口一個雞蛋糕的魄力了，小口的咬了一口，擔心太大口直接吐了。

淡淡的甜味，濕潤的口感。

有點像是赤足踩進豐收的稻田里，聞到了稻麥的香氣。

有點青草的氣息。

想到了麥浪。

想到了野外的蜂蜜。

想到了夏日口渴的時候，吃的那一口西瓜。

想到了陽光，照在山路上，走路的時候，干燥的草斷裂的聲音。

沒有吐，咽進去了，又吃了一口。

甜的，但是不是特別甜，像是小時候采了蘆葦，自己折了一段，在野山茶花里吸的那口花蜜，甜的清爽，不多不少，就那一口。

像是行軍許久，看到山中有水流順著石山落下，一滴滴，滴出一個小碗一樣的洞，你捧著雙手從那個小碗里捧一捧的水喝了，甘甜的滋味，那小洞的水像是源源不斷取之不盡，你喝完一口，它又滿了，水紋蕩漾。

一口一口，分了好幾口才把那雞蛋糕吃完。

凌將軍感嘆：“很好吃，是記憶的味道。”

凌小霸王：我也覺得很好吃，但是記憶中沒有。

蕭念安：好吃。

凌部長：碟子里還有一個雞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