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馬小扁一早就知道，有人在裝鬼。

李紅告訴過她，前幾個月里，404接連離奇死了好幾個人，這事兒雖然怎么看怎么邪乎，但以大學對這些事情的掩蓋能力，死幾個學生的新聞能傳出去，那才是真邪乎。

這不，就算是請她來抓鬼，不也只讓她來當宿管，多待幾天感受感受后驅邪，卻并沒有給她死亡人員名單，讓她查清楚她們的死因嗎？

——那是能掩蓋就能掩蓋啊。

總之，這事兒能鬧大，一定是人為。

馬小扁懷疑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意圖把某些被掩蓋的案子鬧大，讓學校無法遮掩，而學校這邊顯然不想鬧大，所以才會暗戳戳請她來。

不巧，馬小扁想幫著鬧大。

之前在二樓查寢，馬小扁不僅查了寢，還順帶問了些關于404的事兒。

“404？”

學生們面面相覷，雖然她們現在是玩家，但也確實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不過，五年前，學校就已經沒有404了。

據說是跟幾個人的離奇死亡有關。

但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加上學校的遮掩能力超強，就算是本校的學生，也有很多不知道的，到她們這一屆，已經少有人聽聞過此事了，所以知道的也并不多。

“聽說那幾個人在404跳樓前，都穿著一身紅衣。”

“后來甚至有人在404看到過紅衣女鬼。”

那些個玩家越說越害怕，之后就不敢說了。

而馬小扁則聽出了些許門道。

——紅衣女鬼。

——裝鬼的人喜歡穿著紅裙子四處晃悠嚇人。

馬小扁估摸著，既然對方希望把事情鬧大，那肯定是能多嚇一個人就多嚇一個人，尤其是嚇一些外來人，比如她。

畢竟，她不是這所學校的，就算是用保研來捂嘴，也捂不到她這里來。

所以，在她面前裝神弄鬼的性價比是最高的，這‘女鬼’鐵定會舞到她面前。

但她屬實沒想到，第一天就舞過來了。

還是凌晨四點。

本來被吵醒就煩！

大晚上被嚇這么一大跳，更煩。

所以馬小扁反手就是一個大比兜。

“就你丫天天在404裝鬼嚇人是吧？”

一比兜下去，一陣火光噼里啪啦，紅衣女詭被電懵了，這死丫頭身上帶著什么鬼東西。

“啊——！”

痛痛痛痛痛！

痛得她纏繞在寢室的發絲都被扇沒了大半。

她竟敢打她！

知不知道她才是女詭！

這死丫頭簡直倒反天罡！

盛怒之下，周遭所有鬼氣涌入她體內，散發著血氣的發絲瘋狂蔓延，直沖馬小扁而去。

“我好看嗎？”

發絲在觸碰到了馬小扁脖子的瞬間，一陣噼里啪啦。

啊啊啊啊啊！

痛痛痛痛痛！

寢室所有頭發消散一空，紅衣女詭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本來就痛，結果下一瞬，馬小扁就從床上坐起，伸手抓著她的肩膀：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大晚上的，打扮成這樣能好看嗎？”

白得跟鬼一樣的臉，凌亂遮臉的長發，還有涂得跟鮮血一樣長長的指甲……

審美得多陰間，才能覺得這玩意兒好看啊？

“說，為什么要裝鬼嚇人！”

有什么大案子，統統跟她說。

她今兒就要立大功！

紅衣女詭：“？”

啊？

裝鬼？

這玩意兒，還用裝嗎？

她就是啊。

紅衣女詭沒解釋，倒也不是不想解釋，而是痛得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我……”紅衣女詭快被電消散了，勉強才擠出一句話，“你，先放開我。”

撒開！

把手撒開！

馬小扁松開了她。

“現在能說了嗎？”

她一松手，紅衣女詭就連忙后退兩步，生怕馬小扁又扒拉上來，等稍稍緩過來后，才又恢復之前那神經兮兮的模樣：

“你說我不好看。”

“果然是因為我不好看，錢教授才會拋棄我，喜歡上別人。”

她說罷，轉身就朝陽臺跑去。

不等馬小扁反應過來，紅衣女詭就已經扒拉著欄桿，作勢準備跳下去。

五年前，她就是在這里死掉的。

這五年，她每晚都會定時定點，在這個時間點跳下去，死掉，再跳，再死掉，永無止境。

但這一次，有差別。

“媽耶！同學，你干啥！”

來真的啊？

“你冷靜點！”

“別跳！”

在紅衣女詭翻欄桿的那一刻，她看到馬小扁跟猴兒似地快速從床上蹦下來，朝她狂奔而來，在她跳下去的瞬間，抓住了她的手腕。

抓住了，手腕。

紅衣女詭瞪大了眼。

這不得把她電死啊？

可沒有。

這一次，她沒有被電，她抬頭，對上的是一雙擔憂焦急得很純粹的眼睛。

“抓住我！”

“別松開！”

“我拉你上來！”

紅衣女詭一怔。

她得死，這是規則。

她上不去的。

馬小扁得松手，否則，她也會被她拖下去。

結果下一瞬，馬小扁手上猛一用力，直接把她拖拽了上去。

直接，拖拽了，上去？

在紅衣女詭落到陽臺上的那一刻，規則之力對她松動了些許，她不需要繼續死了。

她錯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怎么可能？

“我的天，你嚇死我了你！”

馬小扁被嚇得手腳都是軟的。

要不是她力氣大，怕是會跟這紅衣女生一起跌下去。

天殺的，她現在可是宿管！

真讓這學生在她面前摔下去，她都不敢想自己的職業生涯會有多慘淡。

雖然她只是臨時的，但職業素養這玩意兒，是刻在骨子里的。

——能賺錢的東西，她都刻骨子里。

“你，救了我？”

但，她怎么可以救得了她？

規則就是規則。

怎么會有人，能游離在規則之外？

“那不然呢？”馬小扁反手對著她后腦勺就是一巴掌，兇神惡煞，“你再敢給我跳一個，我臉都給你打歪！”

氣歸氣，這會兒人都要跳樓了，她也不好繼續刺激她，只能先把人拽回宿舍，關上陽臺的門，拖了把桌子底下的椅子給她：

“同學，我是新來的宿管，我剛才不是說你不好看，只是說你今兒這裝扮不好看，你有啥事兒想不開的，都跟我說說，年紀輕輕的，別總想著跳樓……”

馬小扁是個好宿管，今兒這事兒她必須得開導她啊，于是在她對面坐下，語重心長：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好吧，她根本不想開導，她只想睡覺。

但這死丫頭臉上掛著死志。

毫不懷疑，她現在只要敢爬上床，這死丫頭就能立馬從陽臺上跳下去。

如果她當宿管第一天，404就跳樓死一個紅衣女生，這傳出去，她紙扎鋪的名聲還要不要啦？

“王雪怡。”

“哪個專業的？”

“臨床醫學。”

“為啥想不開穿成這樣跳樓？”

跳樓也不能從四樓跳啊。

容易不死，整個半殘。

到時候半身不遂的，多遭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