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神樹！”

“她燒了神樹，她怎么敢的！”

“大不敬，這是大不敬啊！”

菌絲人們急得跳腳，趁著他們關注全在神樹上時，林笙抓住機會，拽著馬小扁就上了輪船，讓師傅趕緊開船，所有提前開船造成的損失，她都會賠償。

師傅不是菌絲人，一見見馬小扁渾身是血地在逃，身后還有無數人在追，嚇得眼睛都瞪直了，都不用林笙催，手忙腳亂就開船了。

與此同時，衛清被逮住了。

神樹被燒，幾乎所有人都跑去救神樹，但小鎮人并不少，還是能留下幾個摁住衛清的。

當然，不只是摁住，他們還往衛清身上潑油，并把她拽到海邊，噴火器抵在她頭頂，沖已經開遠了的輪船吼道：“馬小扁，你如果還想要她活著，就馬上回來！”

回去，馬小扁被祭天。

不回去，衛清被祭天。

“我的天，這不是殺人嗎！”輪船師傅被嚇得不輕，“這鎮上的人都瘋了吧！以前看著還都很正常啊，咋都變成這樣了，應該只是在恐嚇咱吧……”

不是恐嚇，馬小扁不回去，他們是真的會殺了衛清，畢竟，這可是一群連自殺都甘之如飴的信徒。

衛清吼了一句：“別管我！走！”

面無表情，但害怕，怕得要死。

馬小扁也害怕，怕得要死，沒辦法，這幾天，每天都有人死在她面前，無數溫熱的鮮血濺在她身上，她清醒時害怕，睡著時害怕，連輪船都開了，她都還在怕。

但現在，看著被架著噴火器，且渾身被潑滿油的衛清時，馬小扁不怕了。

她憤怒了。

出離憤怒了。

“他大爺的！”

迷信是吧？

想拿她祭祀是吧？

等著，看她不砸了他們的破祭壇！

“師傅，麻煩你把船開回去。”馬小扁咬牙切齒。

師傅不建議回去：“小姑娘，你別沖動，我已經報警了，咱們等警察來處理這件事情就行了。”

等不了。

等警察來，衛清都已經被燒成灰了。

最后師傅拗不過她，還是把她送了回去。

“放了她！”馬小扁一下船就吼道，雖然她看上去依舊病歪歪的，說一句話都能咳嗽無數次，但氣勢不弱，還上去就踹了林老舅一腳，“我說放開她！我不走了！不就是祭祀嗎？帶我去！”

林老舅怕她使詐，先是用繩子捆住她，這才放開衛清。

“小老板，船都開了，你還回來干什么！”衛清咬牙，“他們又不會真燒死我。”

他們會，衛清知道，馬小扁也知道。

馬小扁：“他們不是說祭祀我能拯救世界嗎，所以我回來拯救世界了。”

此話一出，林老舅等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贊賞，衛清則是鼻子一酸，委屈得面無表情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馬小扁抹了一把她的臉：“好了，別哭了，哭得丑死了。”

衛清哭得更委屈了。

“你們都先回去吧，票都買了，可不能浪費了。”馬小扁沖林笙揚了揚下巴，嘿嘿一笑，“等我頭七，我就回去看你們，記得給我供點好吃的。”

頭七什么頭七，她是讓他們趕緊離開，去找幫手來救她，畢竟上祭壇還要點時間，更何況她還準備砸祭壇呢，指不定還真能等到救援，所以趁著現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走啊！

等待會兒大家伙兒都走不了時，她可就真死這兒了。

林笙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馬讓師傅開船，果然，反應過來的小鎮居民下意識就準備攔住幾人，但來不及了，只能憤憤對著遠去的輪船啐了幾口。

衛清沒走，她留在小鎮接應。

“讓他們離開，不會壞了咱們的事兒吧？”

林老舅：“不會，有神樹在，沒人能破壞祭祀。”

他走到馬小扁面前，看了她良久：“你能自己選擇留下來，這很好，你是神樹選擇的人，你注定得留下來，我相信，你現在一定跟我們抱有同樣的信仰。”

沒有的哈。

他解開困住馬小扁的繩子：“走吧，該上神殿了。”

神殿？

馬小扁被推搡著往前走，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戴著鬼面具的少年，是個男孩，看身形，似乎跟林霄花差不多大。

“他是神樹新選出的圣子。”

圣子拿著用神樹枝做的神杖，一邊跳著祭祀之舞，一邊領著馬小扁一行人往雪山上走。

圣子揮舞的神杖上，不斷撒下菌絲，馬小扁踩在菌絲上，菌絲立馬與她衣服上的血液融合，一點一點滲入她的體內，慢慢的，她的體內，竟長出了無數菌絲。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到最后，她的腿上也長出了菌絲，那些菌絲融入地底，一眼望去，馬小扁如同雪山上長出的一棵菌絲樹，扎根在了這片雪地里。

她像是真扎根了一樣，走得越來越慢，越來越虛弱。

“小老板！”衛清立馬上前扶住她，給她喂了幾口熱水，“先吃點東西吧？”

馬小扁被凍得是真快撐不住了，吃了點衛清喂的東西才稍稍好轉。

衛清不動聲色走在馬小扁前面，可即使她踩到菌絲，菌絲也不會長到她體內，所以，是血的緣故！

那死去的七個人的血，是讓馬小扁成為祭品而灌溉的養分。

衛清咬緊牙關，朝山下看去，默默祈禱林笙能快點趕來。

前面的圣子，依舊是跳著獻祭之舞，一直不曾停歇，馬小扁一邊嚼著能量棒，一邊感慨，想必選擇圣子的關鍵，應該是身體好，否則哪兒撐得住這邊跳邊爬的大半天，尋常人單是爬上去都難。

馬小扁呼哧呼哧繼續爬，一開始，她體內的菌絲，是連接著山上的神殿的，而后來，她身上長出的菌絲，開始連接到了天上，菌絲也越來越粗，而馬小扁則越來越弱，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在拼命汲取她的力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馬小扁幾乎快失去知覺時，神殿終于出現在了面前。

“那就是神殿。”

神殿是一個用菌絲做成的大殿，巍然聳立，圣光閃現，神圣不已。

人們匍匐跪下：“神樹！偉大的神樹！”

大堂里傳出聲音：“馬小扁，進來。”

菌絲打開門，只有她一人能進。

馬小扁又冷又累，虛得快趴下了，她顫顫巍巍走進去，剛一進去，菌絲門就再次合上，大殿依舊很冷，而且似乎更冷了，她被凍得都有些站不住了。

菌絲匯聚，化出一個圣潔的人形，朝馬小扁伸出了手：“孩子，來吧，為了所有人類，獻出你的生命……”

投影？看上去跟真的一樣。

馬小扁有被這高科技驚訝到：“為了所有人類？”

“沒錯，我是為了保護人類而生的，而你的死，將會為所有人類鋪就一個安穩美好的未來。”

安穩美好的未來嗎？

馬小扁抬眸：“可我，來自未來。”

未來，滿目瘡痍，沒有生路。